第5章 连日的克制......终究一败涂地!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8 02:05      字数:3027
  自那夜从长信宫离去,昭衡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克制守己的帝王模样。
  一连数日,他未曾踏足后宫,只將自己埋首於堆积如山的奏摺与冗长的朝会之中。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丝被强行压下的悸动,並未真正平息。
  每当夜深人静,批阅奏摺的间隙,或是独坐看书时,他的眼前总会闪过那道倩影。
  他在心中时刻提醒著自己,要记得父皇晚年那段不堪的岁月,他不可重蹈覆辙。
  可越是刻意压制,那抹倩影在心底的烙印似乎就越深。
  帝王从未感受过的失控感,让他倍感烦躁。
  昭衡帝开始主动地翻牌子,每隔两三日便去后宫一趟。
  丽贵妃、婉妃、易妃、荣嬪……
  他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不知在寻找何物。
  雨露均沾的表象下,是帝王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虚。
  水仙並不著急,她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他心底长久的渴望爆发的那一瞬。
  日子隨著冬风呼啸,逐渐度过。
  在水仙看似被昭衡帝彻底遗忘的时候,一批新的秀女经过遴选,正式入了后宫。
  水仙在平日当值的间隙里,隱约听到其余宫人在小声討论著近日储秀宫那边的明爭暗斗。
  这些好似与水仙没什么关係,易妃自从那夜在长信宫亲手阻断了水仙的侍寢之路,她对水仙的態度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处死山茶后,易妃便没有了能帮她折磨水仙的倀鬼。
  她只能面上堆出温柔的表情,然后指使水仙去做粗活。
  显然,易妃並没有忘记皇上曾对水仙表现过的特別的关心。
  她愈发厌恶水仙,厌恶水仙用那绝美容貌勾去皇上的心,更厌恶水仙有著她没有的好孕的肚子。
  这些厌恶,都化作了明里暗里的报復。
  这日,易妃以外面光线好为藉口,命水仙在长信宫偏殿外那透风的廊下,为她赶製一件出席年节宫宴用的、绣著繁复纹的锦缎披风。
  深冬的寒气刺骨,冷风里,水仙纤细的手指早已冻得通红髮僵,几乎握不住那细小的绣针。
  她微微垂著头,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投来的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指尖艰难地在绣棚上挪动。
  就在此时,新入宫的宋常在出现在了长信宫门口。
  她一袭月白色宫装,拎著礼物,在心腹宫女的陪伴下来长信宫拜謁高位嬪妃。
  宋常在一眼就看到了廊下那个单薄的身影,纵使穿著最普通的宫女服饰,水仙那惊人的美貌依旧明晃晃地,瞬间吸引了宋常在的目光。
  宋常在脚步都下意识地顿了一瞬,眼中掠过惊艷,隨即又被更浓烈的鄙夷取代。
  这婢女竟然长得如此貌美,看著就心术不正。
  她冷哼一声,对水仙的不屑显露在面上。
  听到宋常在的冷哼,水仙下意识循声望去,然后就看到了宋常在这位......旧人。
  重生之后,这是她与宋常在的第一面。
  上一世的她,却对这位宋常在极为熟悉。
  还记得上一世她初次承宠便有了孕,易妃便將西配殿赐给她养胎。
  宋常在虽是今年刚入宫,但很快与易妃搭上了线,虽不住在长信宫,却总是往长信宫这边跑。
  水仙便免不了与宋常在撞见。
  每一次相遇,都伴隨著宋常在的羞辱。
  宋常在总是高高在上地嘲讽她:“你一个家生贱婢,连字都不识几个,不过是运气好爬上了龙榻,凭何能孕育皇嗣?真是老天不开眼!”
  易妃並不阻拦,只在私下让水仙包容,说是宋常在初入宫,年纪尚小,不懂事。
  如今看来,分明是易妃纵容,任由宋常在羞辱她。
  水仙眸底掠过冷讽,再抬眼,却只剩顺从。
  她放下绣绷,动作有些迟缓地站起身,双腿因寒冷而僵硬。
  水仙朝著宋常在的方向,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奴婢给小主请安。”
  “嗯。”
  宋常在冷冷应下,挺直腰背,带著世家贵女的傲气,昂首走进了长信宫温暖的主殿。
  水仙重新坐回冰冷的廊下,拿起绣绷,指尖冰凉。
  她凝神细听,殿內隱约传来二人的交谈声。
  宋常在略显諂媚道:“......家父一直感念易大人在朝中对他的提点关照......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易妃娘娘莫要嫌弃......”
  之后响起易妃的轻笑声:“宋妹妹太客气了......令尊宋大人掌管皇家礼仪,清贵持重,本宫也是久仰......”
  水仙还欲再听,沉重的殿门已经被侍女关闭,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她一边绣著手中的绣棚,一边回忆著刚才宋常在带进去的礼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在宋常在入宫攀附易妃后,易妃手中的余钱多了很多。
  再结合她因重生,提前知道的后几年的事情......
  水仙轻挑了下柳眉,隱约猜到宋家的一些隱秘。
  不知过了多久,主殿的门再次打开。
  宋常在面上带笑地走了出来。
  经过廊下时,她眼角余光瞥见水仙正放下绣绷,似乎准备再次起身给她行礼。
  宋常在眼珠一转,忽然停下脚步。
  “慢著!”宋常在刻意刁难道:“水仙是吧?你这礼行得......也太敷衍了些!”
  “膝盖弯得这么浅,头也抬得这般高,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上下?本小主看你,是半点规矩都没学到!”
  水仙的动作顿住,保持著半福的姿势:“奴婢......”
  “还敢狡辩?”宋常在冷声呵斥:“你分明是恃宠而骄!仗著曾在御前露过脸,就不把本小主放在眼里了?”
  刚才,易妃在殿內告诉她水仙曾侍寢被退的事情。
  宋常在更篤定,水仙就是个媚主不成的贱婢。
  她心中愈发鄙夷,“易妃娘娘宽厚,可本小主眼里揉不得沙子!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这宫里的规矩岂不是成了摆设?”
  这边的喧闹,很快引得易妃的注意。
  易妃被宫女扶著,缓步走了出来。
  她状似惊讶地问道:“宋妹妹这是怎么了?大冷天的,何故动气?”
  宋常在朝著易妃福身做礼:“易妃娘娘,您来得正好!您瞧瞧您宫里的这个奴婢!臣妾要走了,她起身行礼,那腰弯得跟没弯似的,头抬得比妾身还高,分明是没把宫规放在眼里!”
  “如此轻狂,若不惩戒,恐带坏了宫里的风气!妾身也是为娘娘的宫规清誉著想啊!”
  易妃故作惊讶地看向水仙,隨即露出无奈的神情:
  “水仙啊,本宫平日念你老实,待你宽厚,可这宫里的规矩,终究是不能废的。”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念你初犯,本宫也不重罚你。就在这庭院里,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什么叫尊卑有別!也让这长信宫里的人都看看,不守规矩的下场!”
  两人一唱一和,就將她定了罪。
  当初从易府进宫后,水仙曾在內务府学习过宫里的规矩。
  无论是多严厉的嬤嬤,都说她的礼行的极好。
  怎么到了宋常在的嘴里,她就成了无礼的奴僕?
  水仙並未反抗,她心中有著別的算计。
  如果她没记错,今日稍晚些时候,昭衡帝会来长信宫。
  这,是她的机会。
  “奴婢......遵命。”
  水仙仿佛认命般,缓缓放下手中的绣绷和针线,一步一步,走向庭院中央,膝盖一弯便跪在了冰冷的石砖地上。
  宋常在目光得意,她只觉得自己挫了水仙的锐气。
  “易妃娘娘处置得当,妾身佩服。”
  易妃亲密地拉住宋常在的手,“外面寒冷,妹妹快进来陪我说说话。”
  两人將水仙丟在冰冷的庭院里,转身回了主殿。
  庭院里,只剩下水仙一人,孤独地跪在冰冷空旷的雪地中。
  细雪无声地飘落,很快就在她的发顶和纤弱的肩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她微微低著头,长长的睫毛上凝结了细小的冰晶,唇色冻得发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唯有那挺直的脊背,透著不肯弯折的倔强,在漫天白雪里,如同恆久的雕塑。
  昭衡帝踏入长信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看著雪地里那道纤薄的背影,昭衡帝驀然回想起多年前,他深夜在父皇的寢殿前跪了许久,恳求带兵北伐。
  那晚,也是这样大的雪。
  透骨的冰冷,直到现在,他刻骨难忘!
  一瞬间,面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自己重合,昭衡帝只觉心软了一角。
  保护欲自男人的心中腾起。
  连日的克制......终究一败涂地!
  他看也没看从主殿迎出来的易妃与宋常在,他摘下自己的明黄披风,大步上前披在了水仙的肩头。
  风雪里,水仙抬眸,对上男人疼惜的目光,“皇上......”
  她虚弱地打晃,身子一软便恰好倒在俯下身的昭衡帝的怀里。
  昭衡帝感受到女人柔弱无骨,身体因为严寒即使在昏迷中也难抑颤抖,他收紧手臂抱起她,大步往外走去。
  他要在这深宫中护住水仙。
  他要水仙做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