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跟薄靳舟在夜阑珊见的面。
  其实，他很不喜欢每次都在夜阑珊。
  这让他感觉，他二哥是来蹭吃蹭喝的。
  他提出过去酒吧，但他提了多少次，就被他二哥拒绝了多少次。
  还训斥他，没事別老往酒吧跑。
  “二哥，我让他们上了几个菜，我们边吃边说。”
  薄靳舟嫌弃地看了眼桌上的菜。
  “太油腻，你把这些撤下去，换两个素菜上来。”
  “二哥，你都改吃素了？”
  周淮故意表情夸张的看著他。
  薄靳舟睨他一眼，“大过年的，顿顿大鱼大肉，你不觉得腻？”
  周淮把衣袖往上一捊，得意地炫耀：“虽然是有点油腻，但我没有长肉啊，二哥，你是不是长肉了，所以不敢吃。你不会长小肚子，被林老师嫌弃了吧。”
  “信不信我给你剖个肚，装个小肚子。”
  薄靳舟说得云淡风轻地。
  周淮却听见心惊胆寒，“二哥，你都给我剖肚了，不如给我塞个娃到肚里，再拿出来，然后告诉全世界，我能生孩子，让我火一把。”
  薄靳舟嘴角抽了抽。
  拿起筷子骂了一句，“神经病。”
  然后夹起一颗面前盘子里的生餵进嘴里。
  周淮笑：“我这不是神经病，我这叫脑洞，二哥你不懂，要是林老师在，肯定夸我脑洞大。”
  “……”
  薄靳舟白他一眼，对他很无语。
  生咽下肚，他说：“你刚才说监控排查完了，查出了结果，是什么结果？”
  “二哥，这是初步结果。”
  周淮说：“初次排查，林淑芬见过的人里，说过话的，有两个是从事医护工作的，而且，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没说过话的，一共有156个男性和120个女性，其中年龄四十以上的，占一半。”
  “……”
  薄靳舟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难怪，他在电话里说，不方便发监控录像。
  这当然不方便。
  “你这排查工作搞得是挺仔细的，但没有什么特別的吗？”
  “有，让林淑芬羡慕的，就是她同病房的病人。还有一个长得很帅的明星，林淑芬盯著人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些是我手下的人说的。”
  薄靳舟抬手抚了抚额。
  这种事，让別人做，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意外的。
  如果不是特別明显的区別。
  他们当然看不出来。
  “二哥，这是名单和他们的资料，职业。”
  周淮拿起旁边椅子上的档案袋递给薄靳舟。
  接著说：“这些人里，一共有20个从事或者从事过医护工作的人，並且，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比较符合当初换掉林老师的年龄，其中有四个是男性，十六个女性。”
  “有在那家医院工作过的吗？”
  “有两个，都在那家医院工作过，但年份对不上。”
  周淮之所以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查得特別仔细。
  二哥的事，他半点不敢马虎。
  薄靳舟打开档案袋，拿出里面的资料，一目十行的瀏览。
  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某一个名字上，周淮见状，立即问：“二哥，有什么不对的吗？”
  薄靳舟抬头看他一眼，“这个叫刘朵的，是林老师班上一个学生的家长，她也在那期间到过医院，记录上写著，她出了电梯，就直接从走廊另一边离开了。”
  “哦，那段视频我看过。”
  周淮说：“她当时跟林淑芬有过眼神交流，不过，林淑芬看人的眼神，我总觉得有些阴森森的，不管看谁都那样，好几个人都被 林淑芬的眼神给嚇到过。”
  “她也做过医护工作，是在林老师出生的那家医院对面的小诊所？这些资料真实吗？”
  薄靳舟问。
  周淮点头，“当然真实，二哥，你可以怀疑我的智商，但不能怀疑我的消息真实度。”
  “好，你再继续让人给我往下查。”
  薄靳舟把资料递给周淮，“特別是在那家医院工作过的，不论年份对不对得上，都要仔细查。还有这个刘朵，也细查一下，她在对面小诊所工作的情况。”
  “二哥，你怀疑她？”
  周淮盯著照片看了两秒，“她看著都不像啊，我再查查。”
  “为什么不像？难道换孩子的人脸上写有字？”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看著就很蠢的样子，不像能干那种事的。”
  -
  薄靳舟回到家，得知林语声在他走后不久，就匆忙地出了门。
  他打电话，响了好久，一直没人接听。
  薄靳舟又打给司机，司机接了，告诉薄靳舟，林语声在医院。
  “发生什么事了？林老师为什么会去医院？”
  司机在手机那头说：“是一个小女孩的母亲被一辆酒后驾驶的车撞了，那司机一下子撞到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当场死亡，小女孩的母亲还有气，被送医院抢救……对方是林老师的学生。”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方新雨。”
  方新雨的母亲？刘朵？
  薄靳舟赶到医院时，林语声正陪著方新雨在手术室外等待。
  “声声。”
  “你怎么来了。”
  看见薄靳舟，林语声有些惊讶。
  薄靳舟解释说：“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
  “对不起，我的手机关静音了，然后就忘了开声音。”
  薄靳舟走后，她 准备睡会儿觉的。
  就把手机关了静音。
  可是还没睡，方新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別担心，我换了手术服进去看看。”
  薄靳舟安抚了两句林语声，就转身大步走了。
  方新雨早已经哭得眼睛红肿，六神无主。
  她给她父亲也打了电话，给她奶奶也打了电话。
  可是，到现在，他们都还没出现。
  给林语声打得最晚，却是林语声帮她叫车把妈妈送来医院的。
  方新雨在听见林语声温柔地声音说：“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救治你妈妈”的话时。
  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林语声面前。
  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林老师，谢谢你。”
  “快起来。”
  林语声把方新雨拉起来，她额头磕了一个包。
  她心疼地替她呼呼了几下。
  “老师会一直陪著你的。”
  “林老师，我以前討厌过我妈妈，有时候甚至还觉得，有那样的妈妈，不如没有。”
  方新雨抽泣著说：“可是刚刚看见她倒在血泊里，看见她真的要死了，我才发现，我很爱她，真的很爱她。”
  “老师懂。”
  林语声含泪把方新雨拥进怀里。
  方新雨说的那种感受。
  她太熟悉了。
  她曾经无数次矛盾，无数次怨恨林淑芬，甚至希望她们之间死一个。
  可是，那些年，她恨过后，又割捨不下，只因为林淑芬是她母亲。
  若非最后薄靳舟替她做亲子，得知林淑芬一直在欺骗她，並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恐怕要又恨又怨又痛一辈子。
  即便那份爱，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渐渐消磨没了。
  方新雨跟刘朵之间，要是一直这样下去。
  她对刘朵的爱，也会越来越淡的。
  但不是现在。
  因为方新雨不是当年的她。
  她还是一个不能自立更生的孩子，她还需要刘朵养她。
  对刘朵，方新雨多了一份当年的她对林淑芬没有的依赖。
  方新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要是死了，我和弟弟该怎么办。”
  她想上学，想读大学。
  “別怕，有老师在。”
  林语声紧紧搂著方新雨，抬眸看向紧闭的手术室门。
  如果刘朵真的没抢救过来，那她就资助方新雨到大学。
  她不愿意看见方新雨过得跟曾经的自己那么苦。
  她淋的雨太大太多了。
  她要替方新雨撑把伞。
  “妈，我刚才到家，刘朵出了车祸被送去医院抢救去了。”
  病房里，杨莫兰靠在床头，听著杨小玉在电话那头问：“妈，你知道这件事吗？”
  那语气，明明是在问，这件事是不是她所为。
  她笑著说：“我在医院，怎么可能知道，她是怎么出车祸的，横穿马路吗？”
  “不是，是被酒驾的撞了，除了她，另外还有两个人一起被撞，那两个当场就没了。”
  杨小玉的声音在颤抖。
  她当时正要下车。
  太恐怖了。
  “妈，你不知道对不对？”
  “我当然不知道，你不要害怕。”
  掛了电话，刘朵再次拨出雄哥的电话。
  对方接起，她立即问，“雄哥，你安排的车是不是还撞了別的人？”
  “你在说什么？”
  对方不悦地说：“我还没安排呢，你很急吗？不是说的三天之內？”
  杨莫兰震惊：“雄哥，刘朵被撞了，不是你安排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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