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里响起。
  被他点名的年轻人，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地抬起了头，之前一直用来遮挡面容的碎发滑落。
  露出一张平平无奇，却异常苍白的脸。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冷静。
  好似刚才拼命想把自己缩进墙角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股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空气都为之一凝。
  周围几个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混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幸灾乐祸变成了茫然。
  就连站在赵队身边的几名老刑警，看到阿俊此刻的眼神，都感觉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这个年轻人不对劲。
  苏晴的瞳孔微微放大，她看向叫那个叫阿俊的年轻人。
  “带他过来。”
  赵队掐灭了手中的菸头声音低沉。
  两名警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阿俊的胳膊。
  阿俊没有反抗，甚至连挣扎的意图都没有。
  他就任由警员將他从人群的角落里带了出来。
  然后被押送著从走廊中穿过。
  经过虎哥和老狸的拘留室时，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眼神也未曾向里面瞥过一眼。
  拘留室里。
  虎哥正扒著铁门的缝隙，死死地盯著外面。
  他清楚地看到了阿俊被警察单独带走的全过程。
  虎哥的脸上写满了懵逼。
  阿俊？警察为什么要单独带走他？
  不对！
  虎哥的脑子里一道电光闪过。
  他想起刚才赵队审问自己和老狸时的场景。
  然后......林风就走向了阿俊。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虎哥的心中疯狂滋生。
  难道他们都是棋子，这一切都是被阿俊做局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虎哥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他回想起和阿俊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个年轻人普通到他几乎从未真正注意过。
  可现在想来，这份普通本身就是一种不普通！
  一个混社会的怎么可能那么安静？
  虎哥感觉浑身冰冷，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
  另一间审讯室。
  灯光惨白。
  阿俊被按在审讯椅上，双手被銬在了桌子的固定环上。
  他的对面坐著赵队和苏晴。
  林风和柳清月则站在房间的一角，处於监控的死角位置。
  “姓名。”
  赵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李俊。”
  阿俊平静地回答。
  “年龄。”
  “二十一。”
  回答完了这些问题，他的声音也没有丝毫波澜。
  赵队的眼睛却像鹰一样盯著他。
  “李俊，我们为什么找你，你心里清楚。”
  李俊闻言，抬起眼皮正视赵队。
  他的眼神依然平静。
  “不清楚。”
  “我只是跟著虎哥混口饭吃。”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苏晴冷笑一声將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小弟？李俊二十一岁，孤儿，三年前从技术学院輟学。”
  “輟学之后，你的档案就一片空白。”
  “直到半年前，你出现在了虎哥的团伙里。”
  “这中间的两年半，你去哪了？做了什么？”
  李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到处打零工混日子。”
  “警察同志，难道打零工也犯法吗？”
  赵队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上，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小子別跟我装蒜！”
  “你刚才的反应我们都看见了！”
  李俊的眼皮跳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就是害怕，被这么多警察围著谁不害怕？”
  “可能......可能就是嚇懵了。”
  他把一切都归结於害怕。
  苏晴的眉头紧紧蹙起。
  这个李俊比虎哥和老狸加起来都难对付。
  那两个人是油滑，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一块冷硬的石头。
  根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行。”
  赵队忽然收起了气势靠回了椅子上。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就聊点別的。”
  “利用牛体藏毒，这件事你知道吗？”
  李俊摇了摇头。
  “不知道。”
  “大哥的事情我没资格知道。”
  苏晴紧接著问。
  “你知不知道，你们交易的货纯度只有百分之一？”
  李俊再次摇头。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像一个复读机。
  无论问什么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三个字。
  审讯彻底陷入了僵局。
  房间角落里柳清月满脸的疑惑。
  她压低了声音向一旁的林风悄声问道。
  “林风，为什么......为什么赵队他们要把重点放在这个人身上？”
  “他看起来......真的只是个小角色啊。”
  “虎哥和老狸才是主犯，我们是不是应该从他们身上继续突破？”
  柳清月无法理解。
  这个年轻人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摆明了不会合作。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李俊。
  看著他被銬在桌上，却依旧挺得笔直的腰杆。
  一切都不对。
  当一个人在面对警察审讯，面对重重压力时绝不可能表现出这种状態。
  就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在偽装时也会有细微的生理反应。
  比如心跳加速，瞳孔的细微变化。
  这些是人类无法完全控制的本能。
  但眼前的李俊......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这其中一定有蹊蹺！
  林风的脑海中无数线索在飞速串联。
  过了许久他终於开口，回答了柳清月刚才的问题。
  “清月姐，你错了。”
  “他不是小角色。”
  “恰恰相反。”
  林风的目光看著著审讯椅上的年轻人。
  “他可能比虎哥和老狸加起来，还要重要。”
  审讯桌前。
  赵队和苏晴很李俊的谈话仍在继续。
  但每一次的提问，都像是打在了上。
  李俊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不知道。”
  “不清楚。”
  “我只是个小弟。”
  他的回答冷静，不带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