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法医的嘴唇几乎都快要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眼神死死盯住林风，又缓缓走向男性尸体。
  腐蚀痕跡？
  失去抵抗能力？
  补刀？
  这些词汇，一下下敲击著他从业三十年的骄傲和经验。
  房间內的空气都快凝固成了冰。
  先前还带著讥誚的女法医，此刻脸色煞白。
  年轻的男法医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晴握著直播设备的手心渗出了汗，但镜头依旧稳定。
  她能清晰感觉到，直播间另一端，数以万计的目光，此刻也和他们一样。
  “小刘，”
  孟法医的声音嘶哑，打破了死寂。
  他没有看林风，而是对著女法医。
  “你，再仔细看看死者的口腔。”
  女法医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是，孟老师！”
  她几乎是踉蹌著上前，戴著手套的手有些颤抖，重新拿起勘察灯和工具。
  这一次，她的动作无比细致，甚至带著一种说不清的敬畏。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的嘴唇，將光源探入。
  片刻后。
  “孟老师......”
  女法医的声音中带著颤音。
  “喉咙深处，声门附近......確实，確实有一小片灰黑色痕跡。”
  “很淡，但......存在。”
  孟法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亲自俯下身。
  这一次，他看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仔细。
  几秒钟后，他缓缓直起身，脸色铁青。
  “手部。”
  他又吐出两个字。
  女法医和另一名年轻男法医立刻转向死者的双手。
  他们几乎是趴在地上，一寸寸地检查著死者的双手。
  “报告孟老师，右手掌心无明显压痕。”
  “指甲边缘光滑，无断裂，甲缝內未见皮屑或血跡。”
  “左手情况......一致！”
  孟法医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猛地转向另一具最近的，盖著白布的尸体。
  “这具！也查！”
  两名年轻法医不敢怠慢，立刻转移阵地。
  掀开白布。
  同样的检查流程。
  “孟老师......这名女性死者，口腔內......同样有类似的灰黑色痕跡！”
  “面积稍大一些！双手......也没有明显的防御伤！”
  “指甲是攥著的，但掌心压痕很浅，更像是失去意识后的肌肉自然收缩！”
  一连串的发现，像是炸雷在狭小的房间內炸响。
  孟法医和他团队的成员一变再变。
  他们看向林风的眼神，彻底变了。
  苏晴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从洪水变成了海啸。
  【臥槽！臥槽！臥槽！他说的是真的！法医验证了！！！】
  【我头皮麻了！孟法医的表情，简直像是见了鬼！这林风到底是什么人？！】
  【天啊！真的有腐蚀痕跡！真的没有明显防御伤！这案子比想像的还要复杂一万倍！】
  【所以，割喉真的是掩盖真实死因的补刀？凶手是魔鬼吗？心思这么歹毒縝密！】
  【我收回之前所有质疑林风的话！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能分析出来的东西！他绝对有问题，或者说，他有大问题！】
  房间內，一片死寂。
  柳清月站在苏晴身旁，秀眉紧蹙，美眸中的满是震惊。
  她看向林风，终於忍不住开口。
  “林风同学......”
  她的声音有些乾涩。
  “你......你现在才高三，对吗？”
  林风转过头，隔著口罩，眾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神平静得有些过分。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
  柳清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內心的波澜。
  “那你为什么......会懂这些？”
  “这些都是非常专业的法医学理论，甚至很多经验丰富的法医，都未必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些细节。”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几名几乎石化的法医，都聚焦在林风身上。
  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林风看著柳清月，语气平淡。
  “唯手熟尔。”
  淡淡的三个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练习多了，就熟练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练习过什么？解剖？还是......杀人？！
  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苏晴、柳清月以及两名刑侦队员的脚底直衝头顶。
  孟法医和他团队的成员，更是齐齐打了个冷战，看向林风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惧。
  苏晴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配枪。
  柳清月也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唯手熟尔？
  这种事情，是能用熟练来形容的吗？！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停滯后，再次以一种更加疯狂的態势爆发。
  【唯手熟尔？？？我艹我艹我艹！这话从一个高中生嘴里说出来，我毛都炸了！！！】
  【他到底经歷过什么？！熟练什么啊？！细思极恐！！！】
  【警察姐姐们！保护我方主播！我感觉他比凶手还可怕啊！】
  看著眾人惊愕的神色，林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可能引起了歧义。
  他微微偏了下头，然后隔著口罩，发出了一声轻笑。
  旋即，他摊了摊手，语气轻鬆了些。
  “好吧。”
  “其实我只是隨便说说。”
  “看过的书比较杂而已。”
  隨便说说？
  看书杂？
  这种解释，此刻听在眾人耳中，只觉得更加苍白无力，也更加欲盖弥彰。
  苏晴和柳清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凝重。
  孟法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几十年的专业认知，在今天，被一个高中生用唯手熟尔和隨便说说给彻底顛覆了。
  林风却没有给大家太多消化他这句话的时间。
  话音一顿，他的面色忽而变得肃然。
  目光扫过房间內其他几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初步判断虽然有了，但每具尸体的情况可能都有细微差別。”
  “还是得赶紧把剩下的都仔细验一遍。”
  “確认他们的直接死因，以及，是否都存在类似的被先行控制或麻痹的跡象。”
  “这对於还原整个案发过程，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