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吱呀”一声打开，蒸腾的热气裹挟著水珠，爭先恐后涌出。
  顾杨顶著湿漉漉的头髮从浴室出来。
  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象裤衩子，一边用毛巾胡乱揉搓著头髮，一边扯开嗓子，哼唱著最近流行的一首歌。
  只不过歌词混乱，调子更是跑得无影无踪。
  完全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唱到自以为的“高^潮”部分，他甚至忘乎所以的扭动起腰胯，模仿著记忆中某个夸张的舞蹈动作。
  动作弧度极大，简直像条刚被捞出水，在岸上垂死挣扎的鱼。
  笨拙又投入。
  裤衩上的大象鼻子也隨著他的动作左右摇摆。
  他闭眼仰头，试图飆出一个高音，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滑稽的扭动姿势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教室的空气凝固了，连窗外树叶的沙沙声似乎都消失了。
  几十双眼睛，从最初的惊愕、好奇，到看清画面內容后的难以置信，最后，如同被点燃的引信，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顾杨身上。
  紧接著——
  “噗嗤……”
  不知道谁第一个没绷住。
  这笑声如同一滴水进了油锅中。
  “噗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鬨笑声如同海啸般瞬间席捲整个教室。
  拍桌子的，跺脚的，笑岔气趴在桌上捶胸顿足的，眼泪都笑出来的……
  整个教室的屋顶几乎要被这疯狂的声浪掀翻。
  顾杨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乾乾净净，惨白如纸。
  他举著手錶的胳膊僵在半空中，眼神难以置信地死死盯著幕布上那个滑稽不堪的自己。
  每一个细节都在巨大的幕布上被无限放大，被几十双眼睛无情地检视、嘲笑。
  那笑声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耳朵，扎进他的脑子里。
  此时此刻，他就像个小丑一样，丑態毕现。
  他想关掉投影，手指却根本不听使唤，按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鬨笑的浪潮几乎要將他彻底淹没，整个人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穿透了鼎沸的人声，清晰地响起。
  “忘了告诉你，我的手錶有生物识別，非本人操作，会自动播放最近一次存储的『高光』录像。”沈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讲台边，拿走了他手里的手錶。
  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目光平静地落在顾扬那张僵滯惨白的脸上。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却字字如冰锥，精准地戳破了顾杨崩溃的心防。
  “哦，对了，你该感谢我，刪掉了你偷偷摸摸从我口袋里偷手錶的那部分。”
  底下再次一片譁然。
  看顾杨的眼神都变了。
  他居然还偷东西。
  也对，他们都看过那块表之前戴在沈宴的手腕上，对方不可能不认识。
  明知道那块表是人家沈宴的，不还给对方，还跑到讲台上搞这一出，分明就是心里藏著鬼。
  只是没想到最后出丑的人会是他自己。
  顾杨瞪著他：“你早知道是我拿走了你的手錶？”
  沈宴：“我说过，这款手錶有生物识別，並且搭载了国內最先进的定位系统，非本人操作，会第一时间上传操作者的图像和位置，並且记录操作者的一举一动。”
  也就是说，从他拿走手錶的那一刻，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亏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能拿捏对方，让对方出丑。
  结果他才是那个小丑。
  顾杨死死咬著牙，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双手攥成拳，关节泛白。
  他愤怒又羞耻，可面对沈宴滴水不漏的反击，竟找不出一丝反驳的理由。
  很明显，自己又被对方摆了一道。
  他恶狠狠地瞪了沈宴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沈宴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冷意。
  他从电脑上看到对方所有的操作记录，大概能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
  他应该庆幸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
  否则，就不仅仅是丟脸这么简单。
  这时，姜羡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宴宴，你这招太厉害了，直接把他的脸都丟光了。”
  这可比直接找回手錶解气多了。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起什么坏心思。
  程朝的视线落在沈宴身上，又看了看顾杨跑出去的方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掺和。
  某人真的太可怕了。
  顾杨的第二次报復计划再次失败，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奈何对手段位太高，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再从长计议。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开学一个月，很快便迎来了初中的第一次月考。
  “羡羡，你都复习好了吗？”一大早，许媛顶著两个浓浓的黑眼圈问道。
  一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
  “啊，我没有啊！”
  別人复习是温故知新，她复习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还是別为难自己了。
  许媛惊讶地看著她：“第一次月考，你都不担心会考砸吗？”她昨晚复习到大半夜，还紧张到失眠。
  “考砸就考砸了。”姜羡完全不在意。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何况，就一次考试而已。
  这次不好，不还有下一次嘛。
  许媛：“听说第一次月考结束，学校会搞一个提优班，年级前五十的人进去，每天的三四节延时服务课去上课。”
  “年级前五十，那肯定没我。”姜羡想的很开。
  总有人要当废物的，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你不担心？要是沈宴同学进了提优班，以后你们就不能一起回家了？而且提优班的同学会提前参加英才选拔，提前进入高中学习，到时你们两个可就要分开了。”
  姜羡：“我不担心啊，就算宴宴进了提优班，我还是可以等他一起放学。”
  “你就没有想过为了他努力一把？万一你们俩都能进提优班呢？”
  姜羡：“不努力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当你努力了就会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废物。”
  很多人考前觉得自己是个学霸，考后发现自己是个学渣。
  她不一样，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考前考后都是个学渣。
  努力？不存在的！
  许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