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抄家结果出来了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3 19:27      字数:2543
  “抄家之事,办得如何了?”
  朱由检转向王体乾和田尔耕两人。
  王体乾看了一眼田尔耕,主动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稟陛下。”
  “奴婢自二十四日奉旨以来,已会同锦衣卫,將逆阉魏忠贤、客氏及其党羽尽数抄家锁拿。”
  “其家中所藏金银、田契、房產、古玩字画等,皆已清点造册,数目无算。”
  他顿了顿,微微抬高了些许音量。
  “经此一抄,方知其贪腐成性,蠹国害民,令人髮指!陛下圣明烛照,洞察万里,实乃大明之幸,苍生之幸!”
  朱由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伸出手:“册子呈上来。”
  “是。”
  王体乾应声,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双手捧著,由身边的小太监转呈至御案之上。
  朱由检接过册子,隨手翻开。
  只看了一眼,他的眉梢便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册子里的內容,竟然是用表格的形式呈现的。
  一列列,一行行,清晰明了。
  人名、金银、田亩、文玩……各项分类,一目了然。
  朱由检的目光,忍不住从帐册上抬起,用余光瞥了阶下二人一眼。
  王体乾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微微低著头。
  而他身旁的田尔耕,却显然有些紧张。
  朱由检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种表格,他只在几天前,让王、魏、田三人交出阉党名单时,亲手画过。
  却没想过,王体乾竟能这么快就用在了这里。
  这个马屁……有点爽啊。
  难怪能执掌司礼监长达七年,中间无论局势如何变化,哪怕魏忠贤权势滔天,他都始终屹立不倒。
  是个聪明人。
  不错,朕就喜欢聪明人。
  朱由检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一抬头,目光便重新落回了册子上。
  他直接略过了前面那些繁杂的目录,翻到了匯总金银的那一页。
  第一行,便是魏忠贤。
  【魏忠贤……抄没金银,共计二十四万六千两。】
  嗯?
  仅仅是这第一个数字,就让朱由检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二十四万六千两?
  权倾朝野,號称九千岁的魏忠贤,就抄出来这么点?
  这和他预想中的数字,差得也太远了!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王体乾。
  他甚至还没开口,王体乾却仿佛已经洞悉了他的心思,抢先一步说道:“陛下,可是觉得魏逆所抄银两,数目过少了?”
  朱由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了三分。
  王体乾迎著朱由检的目光,不闪不避:“回稟陛下,奴婢与田指挥初查之时,也与陛下有同样的疑惑。后经多方查证、审讯其管家僕役,方才明了其中原委。”
  “魏逆自天启三年掌权以来,確实贪赃枉法,聚敛了巨额財富。然其人……亦钱如流水。”
  “其一,先帝在时,为固圣宠,魏逆曾多次捐献內帑,以助边餉,前后不下十数万两。”
  “其二,其人性喜奢华,讲究排场。每次出巡,仪仗队伍绵延数里,旌旗招展,扈从如云,耗费甚巨。”
  “其三,他篤信佛教,在京城內外大修庙宇,广塑金身,动輒捐赠数万、十数万两白银。”
  “其四,为博取清名,他亦曾在京畿附近,捐资修桥铺路,以示恩德。”
  “如此几番销之下,待我等查抄之时,其府中现银,確实仅余二十四万六千两了。”
  王体乾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每一个字都说得有理有据,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朱由检静静地看著他,一言不发。
  王体乾也坦然地回望著他,眼神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与躲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旁边的田尔耕,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达到顶点之时,朱由检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个笑容。
  “哈哈……”
  他笑了起来,打破了殿內的沉寂。
  “体乾,你做得很好。”
  他温和地说道:“查得如此细致,足见你的忠心与干才。以后在朕面前,不必再自称奴婢了,称內臣即可。”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和恩典,让王体乾都愣了一下。
  他连忙跪下,叩首道:“陛下谬讚!奴婢乃陛下家奴,万不敢逾矩,內臣二字,实不敢当!”
  朱由检摆了摆手,示意他平身。
  他的心里,其实並没有完全相信王体乾的话。
  魏忠贤销大,这是事实。
  但究竟销到了何种地步,这笔帐,恐怕是说不清楚的。
  但他相信,王体乾是个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不应该,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用如此拙劣的方式来糊弄自己。
  就算他要贪,也绝不会从魏忠贤这块最显眼、最引人注目的肥肉上下手。
  当然,最关键的是……
  就算王体乾真的贪了,自己现在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自己刚刚登基,元从班底全是歪瓜裂枣,只能如此借力打力了。
  在真正属於自己的亲信班底建立起来之前,他只能任用他们。
  哪怕,这只是暂时的。
  “起来吧。”朱由检淡淡地说道。
  “谢陛下。”王体乾顺从地站起身。
  他仿佛看穿了朱由检的心思,继续补充道:
  “陛下,魏逆虽现银不多,但其田產、房產却极为惊人。”
  “除先帝赏赐的四千一百顷皇庄外,我等又在京畿各处,查抄出其兼併的良田一千六百余顷。”
  “此外,奴婢已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其老家河间肃寧,清查其族中田產,想来不日便有回报。”
  “嗯,做得很好。”朱由检讚许地点了点头,“务必查清,不可遗漏。”
  “奴婢遵旨。”
  朱由检的目光,重新回到帐册上,继续往下扫去。
  【李永贞……抄没金银,共计五十二万八千两。】
  看到这个数字,朱由检的瞳孔,猛地一缩。
  李永贞?
  一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竟然比魏忠贤本人贪得还多一倍不止?
  靠!难怪原主的信王府修了两年都没修好!
  你是真的胆肥啊!
  朱由检继续扫过剩下的名单。
  【崔呈秀……八万四千两。】
  【周应秋……七万二千两。】
  再往下,便是许显纯、崔应元、倪文焕这些小嘍囉,所抄银两,从六千到一万不等。
  在册子的末尾,王体乾还用硃笔,贴心地匯总了总额。
  ——一百零六万七千四百六十两。
  一百零六万……
  朱由检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太少了。
  实在是太少了。
  在他最初的设想里,剷除阉党,怎么著也能抄出个三五百万两白银。
  却没想到如此之少。
  辽东的军餉,九边的军餉,西北的賑灾,哪一项不是百万级別的窟窿?
  这点钱,撒下去,连个水都看不见。
  数额相差如此巨大,绝不仅仅是魏忠贤销大就能解释的。
  是自己杀的人太少了?
  朱由检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但隨即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为了稳定朝局,稳健过渡。
  也为了避免东林党人起復后,借著倒阉的旗帜,侵蚀自己的事权,他必须控制打击的范围。
  甚至某种意义上,如今所谓的阉党,反倒是最好用的。
  但钱能多一点总是好的,后续还是要想个法子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又不影响朝政的格局。
  怎么做才好呢?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著,发出“篤、篤、篤”的轻响。
  就在这时,王体乾突然往前一跪,拜伏於地,“陛下,臣有罪。”
  这一动作,瞬间就把殿內其余三人都惊住了。
  朱由检手指一顿,睁开了眼睛。
  他瞬间明白了王体乾想要做什么。
  “嗯?体乾罪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