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越老，越怕死啊。”收拾好了自己的药箱，戴思恭走出了东宫，朝著坤寧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旋即心中默默嘆息。
  对於曹国公的肠痈被治癒的事情，戴思恭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自己从医多年，成了太医院的院正，可以说在医道几乎走到头了。
  可是，肠痈这等绝症自己都无能为力，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士，却能以闻所未闻的“手术”来治癒肠痈。
  这让戴思恭有种自己这么多年都活到了狗身上的感觉。
  但是，另一方面，戴思恭的心中又有些欢喜。
  为何？皇后娘娘的病，自己也无能为力，那洛凡是否也有这个手段治癒呢？
  不管他是否能够治癒，只要皇上让他出手治疗了，那么有个万一的话，也是洛凡承受皇上主要的怒火吧？
  这也是戴思恭方才为何说自己不如洛凡的原因。
  想到自己的心思，戴思恭心中略有几分愧疚。
  不过，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活著嘛……
  “標儿啊，你方才想说啥？”
  东宫，屏退了左右，老朱脸上掛著和煦之色，完全看不出帝王威仪，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老农，一个单纯的父亲而已。
  “父皇，那洛凡的医术不凡，母后的病，是否可以让洛凡去看看？”太子朱標开口，对洛凡提议道。
  “嗯，原本一个道士，是没资格给你娘看病的，不过，既然是標儿你举荐的，那自然是可以破例了。”听太子所言，老朱点了点头的说道。
  旋即开口喊了一句：“毛驤！”
  “皇上。”门外，一个男子低著头进来了。
  “去传旨吧，太子举荐，让那龙虎山洛凡，给娘娘瞧瞧病。”老朱开口道。
  “是。”闻言，毛驤低著头退下。
  “唉，等下……”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老朱跟著喊了一句。
  闻言，毛驤停下了脚步，再度来到了老朱的跟前，低眉垂目。
  “你再让人去龙虎山那边，好好的打听打听，咱想知道这个洛凡的讯息。”老朱跟著吩咐道。
  毛驤点头应诺，看老朱再也没有什么吩咐之后，这才退了下去。
  ……
  “如何了？曹国公的状况怎么样？”
  坤寧宫的一处偏室，正在给皇后祈福的张正常，看著沐浴更衣后的洛凡过来了，低声问道。
  “我出手，万无一失。”洛凡比了个ok的手势。
  “呼……”虽然看不懂这ok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但张正常闻言，暗暗的鬆了一口气。
  曹国公乃是当朝国公，更是皇上的亲外甥。
  肠痈这样的绝症面前，洛凡能把他治好的话，就算是因为佛道之爭，皇上心中对道门有些不喜，此刻也应该不重要了吧？
  “师父，你这是放心下来了吗？我觉得，这个时候放心还早得很。”看师父张正常的脸色，洛凡说道。
  “什么意思？”张正常闻言，疑惑的看向洛凡。
  “师父，你想想看，当今皇上为了给皇后娘娘治病，甚至都在民间每日一旨的寻求名医了，还召了我们道门和佛门的人来祈福。”
  “可见，皇上已经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
  “肠痈这样的绝症，弟子能够治好，试问，皇上会放过我？不让我去给皇后娘娘瞧病吗？”
  这些道理，给师父一点时间，想来他也能想得到，但洛凡却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的，因此直接挑明了解释道。
  张正常：“……”
  听洛凡的解释，张正常的脸色僵住了。
  的確，洛凡的话有道理啊，皇上绝不会放过这么个神奇的医者，不给皇后娘娘看病的。
  “洛凡，那皇后娘娘的病，你，你有几分把握？”跟著，张正常紧张的对洛凡问道。
  能治好曹国公，这的確是一件喜事。
  可若是没治好皇后娘娘的话，功过能够相抵吗？想来是不太可能的吧？
  曹国公的地位，还能和皇后娘娘相比吗？
  “还是那句话，没见过皇后娘娘，不知道她是什么病，我哪里来的把握。”对於张正常的询问，洛凡摇了摇头。
  “那，那我想办法，给你去打听打听？”
  只是在坤寧宫的偏室祈福而已，皇后娘娘是什么样，张正常也没见到，如今听洛凡的回答，张正常主动想著去给洛凡打探一下。
  “师父，不用了，想来，很快就有旨意，让我去给皇后娘娘瞧病的。”只是，洛凡却摇了摇头。
  是啊，曹国公是老朱的亲外甥，肠痈治好了，於情於理老朱都会去看看，自然也会了解他肠痈治疗的状况。
  而皇后娘娘的病已经拖不得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老朱让自己给皇后娘娘瞧病的旨意应该就会到了。
  果然，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就有旨意传到了洛凡的跟前了。
  “洛凡，皇上口諭，太子殿下举荐，令你给皇后娘娘瞧病，若是能治好，当与治癒曹国公的功劳一同重重有赏。”
  老朱的口諭，没有那么多拽文的词，非常的言简意賅。
  “是！”
  早有准备的洛凡，应诺之后，跟著毛驤的身后走出了偏室。
  只是，老朱的口諭说，是太子殿下举荐自己的？为何不是老朱直接给自己口諭，而是偏偏要借太子之口？说是太子殿下举荐？
  洛凡一时间想不明白。
  从偏室来到皇后娘娘的寢宫，其实並不远，都在坤寧宫的范围內，洛凡赶忙压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
  “玉儿姑娘，这位是龙虎山的洛凡道长，皇上口諭，让他来给娘娘瞧病的。”带著洛凡来到皇后的寢宫，毛驤对一个年轻秀丽的宫女客气的说道。
  “嗯，小道长隨我来吧。”宫女並没有因为洛凡年轻就质疑什么的意思，微微頷首，招呼著洛凡进入了进入了寢宫之內。
  病床上，马皇后躺著，半透明的帘子打下，让人看不清楚状况，只是能不时的听到帘子里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男女有別，更不要说是后宫了，所以，一般妃嬪病了，御医诊治都是隔著帘子。
  甚至是把脉，也得在手腕处垫上一层绸布才行。
  “姑娘，能否把帘子拉起来？让我看看皇后娘娘的症状？”
  只是，默然了片刻，洛凡开口，对旁边的宫女玉儿请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