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关系的抉择
作者:也渡兰舟03      更新:2025-10-23 14:23      字数:3408
  在成长境遇里,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意志在拉扯着她,诚然在很多情况下,她不得不循规蹈矩地完成着自己的课题。
  想要的是摆脱当下的处境,就得和裴文裕结婚,她以为这样做能很好地把自己带入到人生的新阶段。
  不过她忘记了,她想要追寻的不是另一个自己,而是另一半。
  很多时候她就像个罪人,被围困在四周的堡垒里。
  而这时裴均的出现很好的消解了这样的苦恼,他是一个完全抽离于迷茫姿态的样子,站到她的身边——不需要顾虑也不需要负责,这是一种很大的诱惑。
  因为她对深层次的情感交互没有概念,也无法专注于自己。
  攻玉把date男性作为一种挑选爱情的意志,只是享受单纯的权力追逐。
  她撑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对面,菜还有一道没有上来。她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思考,真的需要这份情感吗?
  餐点上齐了,两个人吃得很慢。攻玉点开手机顺手拍了几张照片,连带着去游乐园的相片一起发了社媒,谁都没有屏蔽。
  她会定期发些朋友圈,晒点吃吃喝喝,发完之后就把手机锁屏倒扣在桌面上。
  餐厅冷气开得很足,白花花的冷气无声流淌。他们坐在临窗的位置,玻璃外是车辆流动的光斑。
  这顿餐两个人吃得很安静,偶尔会有交谈,对话像两个拙劣的演员在对剧本。
  比方说A在合适的时机突然开口:“你在想什么?”,B就很顺理成章地回答:“没什么。”
  “嗯。”裴均用叉子把苦苣送进嘴里,然后回应了一声。
  在他的视角里,攻玉显得心不在焉,他几次想要开口,等待的都只是敷衍的应声。碗碟刚撤下,她便起身离开,走到外面。
  餐厅在一处楼顶的平台,时间很晚了,外头露台的食客走得七七八八。
  攻玉搬了把椅子靠着露台的栏杆,把嘴巴贴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双眼直勾勾地眺望着来往的行人,身后夜色更加厚重起来。
  裴均走到阳台门边,隔着玻璃悄然窥视着。儿媳背对着他,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他急步走到身边,把那支燃到一半的烟头掐在护栏上,烟尾丢进垃圾桶里。
  “爸爸!”攻玉在想心事,被公公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免拍拍胸口低声嗔怪道。
  “抱歉。”这句话刚说出口,裴均就不自觉地顿了顿,然后伸出手,“晚上冷,把外套披上。”
  “怎么了?”攻玉觉得他很反常,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有了变化。
  晚上有风来,她的发丝被吹散到额角,挡住了左眼的视线。裴均伸出手,手指划过她的眉间,把散落的发丝拢过去。
  终于,她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这样做实在是太亲密了。
  人与人之间最好的关系,理应是你是你、我是我,总之不要发生太多关联和纠缠。
  何况是他们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磊落,也无法名正言顺。
  但是那又怎样?她从来没把这段关系看得很重,这只是一种追求刺激的调剂品。犯不着用这种道德问题来bully自己,她永远和自己一伙,永远首先保证自己身心自在。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组织,也没有显现出很大的反应,只是朝外挪远了一点,然后一起看风景。
  “阿裴快回来了。”攻玉把肩上的外套拢了拢,又觉得有点燥热,就把衣服卷到胳膊的位置。
  “他回来之后我们……”她转着眼睛,故意说得很慢。
  “他和你联系了?不是还有半个月……”裴均没接茬,换了个话题。
  “爸爸,你怎么想呢。”攻玉把身子完全转过来,正对着公公追问道。
  “这段关系我们都乐在其中不是吗?”他的语调很平,除了某种袭来的压迫什么都没有。
  “小玉你每次都很享受是不是,不要把自己演成受害者,是你挑起这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的。”
  “我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很享受,感觉很好。”
  尽管攻玉一直盯着他,但她的思路已经神游在天外了,想的是回家后应该用磨甲棒修理一下指甲的边缘。
  “这种事情,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发生的,我了解我儿子,他本是就是个性安静不张扬的人,是不会沾花惹草的。如果没有我,你还会出轨其他人。”裴均傲慢地笑了起来,他手撑在椅子上,压下头颅。
  “维持现状,对你我都好。”
  “你有什么资格指控我的不忠呢?别把自己当成受害者,爸爸。”她举起手,那里空空如也,“无名指不是誓言,我不会对谁负责,对你也一样。”
  情感的燃烧,烧着烧着就露出了内里:爱恋、傲慢、自私、贪婪、变扭……
  “不,其实在前几年我们已经帮他物色好了合适的人选,我和他妈妈都很喜欢那个女孩子,但是你的中途插入导致了计划的改变。”公公突然感到一股无言的愤怒,他不由得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攻玉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睛打量着公公,然后打开包,掏出一根烟,熟练点上。
  裴均有点不满儿媳轻慢的态度,很少有人会无视他。他张了张嘴,还再喋喋不休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还不是我和他妈妈看你稍微有点能力,才没在你们婚姻里提过一点意见。”裴均也把身子半靠在栏杆上,好像沉溺在事成定局的空气中,好像就能预料到儿媳一定会妥协。
  攻玉见过太多喜欢自说自话的人了,他们总是太过自恋且执拗,单凭个人是无法修正他们在这场冗长的独行中积累的错误。
  他们永远在意的是外界的反馈,对于这种人,只要不给予反馈,就足以让他们抓狂。
  裴均有些纳闷,他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很明显了,可以算得上是直白坦露。他笃定自己有能力控制儿媳,同时也能借此享用她年轻的身心和肉体。
  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逻辑闭环里——一个既满足私欲,又自以为承担了父亲职责的幻象。
  攻玉简直要发笑,看穿这一切,却并不急于戳破。她拿着烟的手抖了抖,轻轻吸一口,将烟圈吐出:“那我还要感谢您咯?”
  他是年纪大了,还是脑子被车撞了,能说出这么抽象的话。
  “你是什么意思?”裴均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仿佛被儿媳轻飘飘的话刺痛。
  攻玉转过身,彻底面对他,背靠着栏杆,她专注地看着指尖的烟头,嘴边带着玩味的笑:“爸爸,您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我还没有傻到这样。不过您总是这样擅于安排,好像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您的计划里安排得安安稳稳。给一点、拿一点……算得真分明。”
  “我只是想彼此之间有些余地。有些事都发生了,它需要一个延续下去的姿态……”裴均被这话一噎,下意识找补道。
  攻玉又吸了一口烟,动作无比优雅从容:“好与不好,从来不是由您一人主导,不是吗?您将所有人都视为您棋盘上的子,必须遵循您的律法。”
  “您不了解您儿子,您也不了解您前妻。哼——太自以为是了,所以他们都会抛下您。”
  “哦,您还有话说吗?说完了吗,虽然我也没有怎么听。”她狡黠地笑了笑。
  缓缓吐出的烟圈,那灰白色的烟雾朝着裴均飘去,将他瞬间包裹住。烟圈在他的眼前扩散、变形、最终消散在夜风中。
  攻玉凝视着公公的眼睛,在那迷蒙的烟雾背后,清晰地捕捉道他一瞬间的失神和被冒犯的僵硬。
  “我最不喜欢您这点,把龌龊包装成恩赐,这些话术只有摇尾乞怜者才乐意奉承。”她轻蔑地笑了一下。
  她的公公只能吸引两类人:一是盲目崇拜他的,二是巴不得他赶紧死的。
  “小玉。”裴均忍着气,握住她的手腕,“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他私心不想断绝现在的关系,他只是比他的儿子更有心机、更大胆,更懂得把握机会。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赢得的,问心无愧。
  “哦,爸爸,怎么了?您还要跟儿子抢老婆吗?”攻玉说这话时缓缓坐下,她今天穿得是黄色的包臀裙,显得腰臀比很好。她又故意把腿分开,跨坐在椅子上,扶着椅背。
  裴均沉默地俯视儿媳,他承认自己是欣赏她的。他的骨子里是狂热的,是热爱追求刺激的,所以像儿媳这种如水般变幻莫测的人对他而言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什么规矩、禁忌、对错与否,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
  “你在说什么胡话,够了,可以适可而止了……”裴均还是支起长辈的架子,想要中断这场不愉快的对话。
  “爸爸,您是不是就看我有点头脑、有点姿色,所以觉得你儿子配不上我,所以您要亲手毁掉他的婚姻?”攻玉似笑非笑道。
  “爸爸,你还是不明白,你一边享用背叛儿子的快感,一边又斥责我让你成了罪人。省省吧,您就是——忮忌。”
  攻玉在说这些话时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慰,她起身轻轻将烟蒂按灭,丢进垃圾桶里。“我先走了,晚上约了朋友,您也早点回去吧。”
  说罢她就不再看他一眼,走进灯火通明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