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门，幽冥驻地。
  夜一夜二忽地睁眼，两两对视，同时摇了摇头。
  “她真的活下来了。”
  “还掌控了泰山居。”
  说著，夜二似是有些懊恼，手重重的朝下一捶，发出一道巨响，地面隨即裂开一道细缝，並不断朝外蔓延：
  “说到底《殊异同变》也只能让我们进秘境后有一击之力，若是能真箇放对，哪怕她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从我手中逃走！”
  对比起激动的夜二，夜一倒是很淡然，一如他此前一样：
  你铸就道基，她未入先天，给你一击之力已经是以大大大欺小小小，还要真箇放对吗？
  『长老』只给了我们三次机会，一次先天地煞打寻灵，一次淬体圆满打五感尽失，一次道基合力打五感未入合一。
  我们已经在『天意』下做到了最好，无需过多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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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他起身，摇了摇头，朝驻地之外走去：
  “走吧，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她已承接了部分天命，在『命定之刻』前，只有同承天命者才能杀死她。”
  “长老怎么说？”
  “还没回应。”
  “快走吧，再不走，这位『天命之子』，就要来收回泰山居的其余权限了。”
  听到此话，夜二也终於起身，朝夜一的同一方向走去。
  “期待一下吧，这位小『天府星君』的『命定之刻』。
  是万龙巢，还是妖庭？亦或者，我们？”
  ………………
  苍雪山外，方晴久违的踱步，距离两人本应出现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两月。
  若不是那股通道仍未关闭，她仍然能从其中时不时窃取到魄灵，她恐怕也已经放弃了。
  而她身旁，是有些睏倦的师清雪。
  师清雪眼角有著已乾的泪痕蜿蜿蜒蜒留在他的面颊之上，看起来，是哭了许多次。
  又一次低头然后惊醒，师清雪转头看向方晴：
  “他们，会死吗？”
  方晴摇了摇头，没有回应，而是走来，从空戒中取出床同被褥，將她抬到床铺之上，轻抚她的背部：
  “你先睡会儿，有什么事情，等睡醒再说。”
  隨著方晴的声音，师清雪也似乎接受了些什么，闭上了双眼。
  她闔眼后的睡姿很差，在毯子上翻来覆去，嘴巴里时而念叨著唐虞的名字，时而念叨著姐姐。
  当再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
  “你醒了？你今晚睡觉时叫了唐虞的名字，十五次。”
  “很正常，他帮助了我。”
  “你叫姐姐叫了两百三十一次，师清珏叫了一百九十八次。”
  “是吗？”
  “她毕竟是我的姐姐。”
  “隨你。”
  隨著这番对话，师清雪只觉得她的心里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忽然，剧烈的震动从不远处的雕像旁传来，两人几乎同时转头，看向雕像。
  震动持续的时间不长，但隨著雕像下方那若隱若现的光圈，两人都有些激动，但师清雪则更外显，方晴则更內敛。
  不多时，两个人，一男一女浮现在雕像之下。
  一抬头，便看见了师清雪同方晴，唐虞同师清珏並肩走上前，疑惑的问道：
  “师尊？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已经进去三月了，比起正常的一月时间多了足足两月，为师有些担心。”
  方晴的声音似乎永远都这么淡定，有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而旁边的师清雪这时反倒不著急了，他先看看唐虞，又看看师清珏，好像在问：
  “你们在一起了？”
  “蠢货。”
  师清珏清冷麵庞下，突然吐出脏话，她似乎憋了许久。
  她看著师清雪，唐虞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出怒火。
  他自觉的后退，忽然一个趔趄，转头，是便宜师尊方晴，她也在自觉的后退，把空间留给她们。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退至身后。
  不远处，是师清珏先开火了。
  “夜半三更，去跟著一个男人，想和他上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妹妹？
  脑子力永远只想著下半身里的那点事情，我不是没有教过你，不要妄图用身体去束缚住一个男人。
  船坊的那些事情，你不是没见过，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愚蠢？
  妄图通过身体，通过一次交合，一个初夜，就能掌控他吗？
  你自己问问，他会因为这个就对你刮目相看，予取予求吗？！”
  看著望向自己的师清珏，师清雪姐妹，包括便宜师尊方晴，唐虞摸了摸自己的鼻樑，隨后微微摇头。
  “我不会的。”
  是的，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所谓的『初夜』，就把所有都给她，他只属於他自己。
  “听见了吗！
  更何况，他还没有要。
  丟人！”
  师清雪张口，似乎想反驳些什么，但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任何人的心中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自己，自己的性命永远是第一位。
  你也一样，身体不能束缚任何人，也无法约束任何人，你只能靠自己。”
  “那你呢？姐姐？
  你会救我吗？”
  “如果道左相逢，必要的情况下，我会杀了你。”
  这是实话。
  唐虞完全相信，有一天道左相逢，她会杀了师清雪，不止是师清雪，还有自己，方晴，她都会杀。
  这並不代表她不重感情，她可以把別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都生命还重要，如若不然，她不可能次次嘱託师清雪。
  又执著於回报森林里唐虞的救助。
  但问题是，『道』是在一切之上的。
  她是求道者，为了求道，她连自己的生命都放上了赌桌。
  如果幻想她不会將其他人的生命放在赌桌上，那是极为可笑的。
  两姊妹就这样对视著，过了半晌，还是方晴过来圆场。
  “小珏，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方晴挽著师清珏的手，朝山门的方向走去。
  “遇见了一些事情。”
  师清珏同方晴说著这一路的遭遇，並没有隱瞒，而唐虞的部分，则是他自己的说法，运气好，没死，侥倖而已。
  而身后，唐虞看了看眼眶中隱隱有泪光的师清雪，想了想，还是走上前，轻轻挽起了她的胳膊，跟上了方晴。
  “你接受现实了吗？”
  “我会贏她的，一定会。”
  师清雪的声音有些无力，像困兽的最后哀嚎。
  “她说得是对的，男人，女人，亲人，友人，没有什么是能真正靠得住的，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说到这儿，唐虞停下了脚步，直视著师清雪的眼睛：“过些时日，我们將一同前往北境战场，你要一起去吗？”
  师清雪想直视唐虞的眼神，却又有些闪躲。
  她想问『为什么』。
  但答案已经告诉了她。
  所有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所以，来北境战场吧。
  危险的同时伴隨著机遇，战场就是这样，只要活过去，便能够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虽然仍旧追不上她，但至少，不至於被拉得太远。
  “让我想一下。”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