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老家，魏学英把公婆前阵子晾晒的鱼乾、海菜都给他们打包了。
  应婆婆的要求，还分了一部分给江母，让人带回去尝尝味道。
  目送他们上了船，对身边的男人道：“有这么多人看著，爸妈不会出事的。”
  季向东用手抹了抹眼角，怕被人看见，还转了个身。
  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是捨不得。”
  家里热闹了这么多天，突然安静了下来，是真的不適应。
  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离別就是这么伤感，魏学英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季向东调整好情绪，“这阵子你又要上班，又要跟著忙活小五结婚的事，辛苦你了，趁休假回家歇著。”
  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光做饭就是个大工程，魏学英是真的累了。
  打算回家打扫下卫生，该收的都收起来，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对季向东说：“那你快去上班吧。”
  伤感是一回事，上班是另一回事，可不能耽误了。
  季向东感嘆，“小时候想快点长大，长大以后发现大人是真不容易。”
  魏学英忍俊不禁，“长大挺好的，你想干啥就干啥，別人都管不了你。”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季向东的伤感被冲淡了。
  整理了一下著装，“走，送你回家。”
  魏学英摇头，“我想自己走走，你先上班去。”
  季向东：“你可別偷偷哭。”
  魏学英：“我哭啥，我亲妈又没来。”
  季向东大大咧咧，“捨不得咱妈唄，她一走，都没人帮忙打理菜地。”
  季母閒不住，除了赶海，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那块菜地。
  就算没活干，在里边走走也觉得心情舒坦。
  魏学英瞪了男人一眼，转身走了。
  另一边，船也已经驶离了码头。
  季妍书和江云深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去大西北的火车还早，但去京市的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发车。
  时间虽然有点仓促，但也足够买特產了。
  季妍书买了四份，一份让婆婆带回京市，剩下的三份分別给爸妈、二哥二嫂、三哥三嫂。
  至於小哥，他又没有成家，跟爸妈混吃一点就行。
  等送走老爷子和江母，时间还充足，季妍书和江云深又带著娘家人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
  顺便打包了馒头和烙饼，让他们在火车上吃。
  小两口把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大老远赶来参加婚礼的田小梅等人，觉得受到了重视。
  这次短暂的相聚，所有人都高兴。
  小姑子不跟他们回家，上火车前田小梅叮嘱江云深，“对小五好点，得空了就回来探亲。”
  雅雅也奶声奶气地说：“要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她回家了，不捣乱了。
  姑姑和姑父可以生小娃娃了！
  江云深尷尬了一瞬，没想到最先催生的是小孩子。
  不过媳妇儿愿意生，那就生。
  他全力配合！
  假咳一声，正面回应道：“生了给你写信。”
  雅雅一本正经地点头。
  田小梅乐不可支，捏捏闺女的小黑脸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看得懂信。”
  雅雅笑得露出小糯米牙，一脸骄傲，“姑父教我认字了，我可以看懂好几个字！”
  田小梅：“是吗，等回家了给爸爸妈妈展示一下。”
  “好！”
  季母对江云深说：“工作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那句话怎么说来著，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江云深认真记下，“妈，你们也保重身体，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或者拍电报。”
  家里人习惯了报喜不报忧，季妍书说：“过阵子我就回去看你们。”
  季母嗔她，“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想著往娘家跑？”
  季妍书：“嫁了人那也是我家，您不高兴我回去？”
  闺女回家，季母当然高兴，就是怕她折腾。
  这里和老家离得太远，坐火车都得两天，要是闺女嫁得近，她巴不得闺女每天回家吃饭。
  季母：“行，妈在家等你回来，你想啥时候回来，跟女婿商量好就没问题。”
  两口子过日子，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商量著来。
  要是女婿不同意，闺女就往老家跑，时间长了，也不知道女婿会不会有意见？
  江云深说道：“我有时候出任务，离家的时间长，妍书一个人在家可能会无聊，她想回家就回。”
  只要给他留个信，別让他找不到人就行。
  要是时间充裕，他会去接媳妇儿。
  反正他已经去过一次，认了路，媳妇儿不回来，那就他去接。
  这不是什么大事。
  唯一让他不放心的地方，是老家有人总找媳妇儿的茬。
  江云深琢磨著，要教媳妇儿防身术。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得自己有本事，不管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能自己解决。
  江云深想要为季妍书遮风挡雨，也想她有独当一面的本事。
  这两件事並不衝突。
  他在的时候，有事他上。
  他不在，媳妇儿也能保护好自己。
  有女婿的表態，季母一点都不纠结了，藏在心里的难过冲淡了不少。
  再次叮嘱他们好好过日子，然后就上了火车。
  季父啥也没说。
  沈佳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她嫁进季家不久，还是有点放不开，没法像田小梅那样想说啥就说啥。
  季向北笑嘻嘻道：“等我学会了开大车，就来找你们玩，到时候带我去赶海啊。”
  季妍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要好好努力，爭取早点来。”
  “行！”
  大著胆子，拍了拍妹夫的肩膀。
  “小五就交给你了啊。”
  江云深点头，“我会对她好，接受所有人的监督。”
  对妹夫，季向北是很放心的。
  人家根正苗红，在部队里努力发光发热，和某些人不一样。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再耽搁下去都要发车了。
  於是，没再磨蹭，也跟著上了火车。
  把亲人都送走，季妍书和江云深才离开火车站。
  站在马路边，看著人来人往。
  季妍书说：“明明有这么多人，但还是觉得冷清。”
  落差感太大，以至於她想不失落都不行。
  江云深牵住季妍书的手，掌心包裹著她，“还有我。”
  季妍书呼了一口气，“对，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