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5.月光符文锁 5.5k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3 03:56      字数:5533
  第117章 125.月光符文锁 5.5k
  那两道刻在艾斯卡尔脸上的疤痕,似乎隨著肌肉的放鬆而不再那么狞一丝笑意,对他而言是种奢侈品,此刻却毫不吝嗇地掛在嘴角。
  他向前一步,沉重的手掌砸在凯克的肩上,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某种笨拙的肯定。
  “別爱上这种安静。”
  他的嗓子像是被烟燻过,每一个字都带著砂砾感“外面可没这种好地方让你养伤。”
  艾斯卡尔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那个只容一人爬出的洞口。
  那一刻,他眼里的閒適消失了,变回了出鞘的钢。
  “歇够了。”
  “活儿还没干完。”
  凯克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圣所。
  那光,那纯净的能量,像是还留了一丝暖意在他的皮肤上,挥之不去。
  他不再去想,迈开腿,跟了上去。
  靴子踏出洞口。
  温暖的梦境碎了。冰冷的现实一把將他拽了回去。
  那股味道,腐烂里混著一丝病態的甜腻,像是要把人的肺都糊住。
  凯克几乎要乾呕出来。头顶上水晶簇的光不再是纯白。
  而是一种噁心的、明灭不定的紫色,把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长、扭曲,像是活物。
  两个人几乎同时皱起了眉。
  剑柄,重新被汗湿的手掌握紧。
  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抗议,都在叫囂著回到刚才那个温暖的洞里去。
  但他们只能强迫自己,重新適应这片充满恶意的土地。
  脚下是乾涸的河床,踩上去,是枯萎黑化的草,发出脆弱的碎裂声。
  每一步都踩在警惕上。
  艾斯卡尔在前面,他那件厚重的羊皮夹克,在紫光下泛著油腻的光。
  他没回头,左手忽然抬起,成了拳头。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手势。
  凯克的脚步钉在原地,身体本能地矮了下去,目光刀子一样顺著艾斯卡尔的视线割过去。
  百米开外。
  一个影子。
  一个被深色长袍裹得严严实实的影子,背对著他们,单膝跪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
  太远了。
  光线又像是活的,不停地晃。
  看不清脸,也看不清袍子上的纹。那人就那么跪著,一只没戴手套的手掌按在地上他周围的空气在抖。
  凯克眯起眼,猎魔人的感官让他捕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东西。
  一丝丝黑色的、几乎看不见的气流,正朝著那只手掌匯聚,像是被磁石吸附的铁屑。
  “艾斯卡尔。”
  凯克把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但那股凝重却怎么也压不住。
  “是法兰西斯卡提过的那个『园丁”?”
  “十有八九。”
  艾斯卡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个身影上。
  “安静,看他耍什么样。”
  那人站了起来。
  仪式结束了?
  他没回头,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身后百米外的这两个闯入者,不过是两块会呼吸的石头。
  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他就那么平静地,一步跨进了旁边的岩石阴影里。
  然后,消失了。
  没有声音,没有尘土,比一阵风的离去还要安静。
  这种安静,比任何怪物的咆哮都更让人心底发寒。
  两人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足以確认那东西真的走了,才一步步挪了过去。
  地面上,只有一个完美的圆形。
  圈里的一切,不管是之前枯萎的,还是在紫光下怪异生长的。
  全都变成了一撮撮细腻的、冰冷的黑灰。
  凯克蹲下,没敢用手碰。他抽出新得的银剑,只用剑尖,轻轻挑起一点。
  一股冷意,顺著剑身,闪电般地进他的手臂。
  冷。
  不是冰的冷,而是一种..虚无。
  仿佛那不是灰,而是某种能把生命和温度都吸走的空洞。
  “生命力——·没了。”
  凯克喃喃自语。
  “他是在净化?不对—不对,他是在吞噬。
  用一种更野蛮的力量,把这里已经乱七八糟的能量整个吞掉。”
  艾斯卡尔的脸阴沉得像是暴雨前的天空。
  “差不多。”
  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菸斗又塞回腰间的皮囊里,眼睛望向那人消失的黑暗深处。
  “这傢伙,是个天大的麻烦。”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得在他完成自己的图谋之前,拿到辛达瑞恩之种。
  走!”
  当他们继续深入,接近一处本应是温室前庭的开阔地时,异变陡生。
  几团由腐烂藤蔓和根须纠缠而成的黑影,猛地从两侧枯死的植被丛中蹄出。
  用四条扭曲的根须足肢飞速奔跑,直扑二人。
  它们的头部是一朵巨大而丑陋的冠,冠中央裂开,露出环状的、细密如针的利齿。
  “小心!”
  凯克喊一声,却不见丝毫慌乱。
  冠猎犬在银剑下十分脆弱,他甚至还想多来几只让自己练练手。
  两人几乎没有进行任何交流,长期训练和並肩作战的默契已深入骨髓。
  艾斯卡尔侧身让过其中一只冠猎犬的猛扑,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
  那柄新得的银剑在他手中一闪,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冠猎犬那两条由根须组成的腿应声而断,断口平得像镜子,墨绿色的汁液喷得到处都是,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凯克则更直接。
  另一只猎犬扑来,他不退,反而脚下发力,人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手中的银剑在诡异的紫光下,剑刃上仿佛有微光在流动。
  剑尖,精准地送进了那怪物张开的嘴里。
  没有阻碍。
  剑刃从它后颈贯出,乾净,利落。
  他们背靠著背,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就把这几只杂碎清理乾净。
  但谁都没有放鬆,空气里的紧张感反而更浓了。
  艾斯卡尔的话还没说完,脚下的地面就抖了起来。
  轰隆一乾涸的河床中央,泥土猛地向上拱起,像是地里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肿瘤。泥土和烂掉的树根四处飞溅。
  一个由肉球和三条粗壮蛇颈组成的怪物,破土而出。
  每一条蛇颈的顶端,都顶著一朵。
  和刚才那些猎犬一样的,但大了好几倍,巨大,恐怖。
  凯克握紧了剑,眼里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就知道有大傢伙。”
  “凯克,看见没?”
  艾斯卡尔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这玩意儿就是这鬼地方的核心,又是那帮长耳朵留下的看门狗!不宰了它,別想拿到种子!”
  战斗没有预兆。
  三朵巨大的,从三个方向,像三条巨蟒,同时咬了过来。
  艾斯卡尔低吼一声,左手在身前一划,金色的昆恩法印凭空出现。
  其中一朵一头撞在盾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金光碎了。那股力道震得艾斯卡尔手臂发麻,人不受控制地退了半步。
  另外两朵已经到了凯克面前。
  他猛地向旁边翻滚,一朵几乎是擦著他的头皮过去。
  但另一条长颈横扫而来,躲不开了。
  冠边缘的利齿划破了他的猎装和皮甲,侧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闷哼一声,顺著那股力道继续翻滚,拉开距离。
  “凯克!”艾斯卡尔吼道。
  “我拖住两个!你找机会干掉另一个!用伊格尼烧它嘴!”
  凯克不用他说第二遍。
  他稳住身子,艾斯卡尔的剑术已经缠住了两颗头颅,剑光闪烁。
  凯克趁著这个空隙,冲向了第三个目標。
  左手,法印,一气呵成。
  一道锥形的火焰从他掌心喷出,正中那朵的嘴。
  “嘶——!”
  那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缩了回去,瓣边缘已经一片焦黑。
  它没有再扑上来。
  它只是猛地吸了一口气,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它吸了过去。
  然后,它朝著凯克刚才站的地方,喷出了一大片浓黄色的粉。
  “小心粉!退!”
  艾斯卡尔的声音又急又响。
  “別吸进去!”
  凯克想也没想就向后翻,躲到一根断掉的精灵石柱后面。
  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呼吸有点不对劲,那片空气像是变得黏糊糊的。
  艾斯卡尔抓住怪物攻击的空档,从腰间摸出个东西,朝著怪物根部的肉球扔了过去。
  北风炸弹。
  那颗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目標点。
  砰!
  刺骨的寒气轰然炸开,迅速蔓延。
  把周围的地面和几条刚要从土里钻出来的根须,全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那片黄色的粉也被寒气压了下去,沉在地上。
  怪物的动作,慢了一拍。
  就是现在!
  艾斯卡尔的银剑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出,在他面前的那条长颈上,留下了一道深得能看见骨头的伤口。
  腐臭的、脓一样的汁液喷了出来。
  凯克早已在等这个机会。
  他从石柱后猛地衝出,银剑上,一层不祥的血红色气雾瞬间浮现。
  他看准了刚才被伊格尼烧伤的那朵,用尽全力,挥出了阿尔德衝击斩。
  一道血红色的剑气脱手而出,带著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斩在了那条长颈上。
  “砰!”
  剑气在碰到目標的瞬间炸开。
  无数细小的血能尖刺,穿透了它坚韧的表皮,深深扎进肉里。
  那条长颈剧烈地抖了起来,巨大的冠无力地垂下,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
  7
  母体发出愤怒的、震得人耳朵发聋的尖叫。
  它根部的几个孢子囊突然破裂,滚出了三只体型略小的冠猎犬,嘶吼著冲向两人。
  “先杀小的!”
  艾斯卡尔立刻吼道,声音冷静得嚇人。
  凯克扭头看他。
  “你拖一下,我用焚风!”
  艾斯卡尔没回话,只是用剑,灵巧地挡住了一只。凯克则冷静地后退两步,给自己留出投掷的空间。
  那颗焚风炸弹,被他扔进了另外两只猎犬的中间。
  火焰轰然爆开,一瞬间就把它们吞了,烧成了两截扭曲的焦炭。
  凯克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回身,出剑,解决了艾斯卡尔面前的最后一只。
  但情况更糟了。
  母体,疯了。
  它不顾一切地朝四周喷出大片大片的粉,那令人作呕的黄色几乎要將整个空间填满。同时,它根部的那些孢子囊,一个接一个地鼓了起来,眼看就要爆开。
  “该死!”
  艾斯卡尔为了掩护正在躲避粉的凯克,慢了一步。
  一条藏在地下的根须猛地钻出土,像条粗壮的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他后背上。
  “呢!”
  艾斯卡尔整个人向前扑了几步,几乎跪倒。一丝血从他嘴角渗了出来。
  他只是用左手背胡乱抹了一下,反手又扔出一颗炸弹,將两只刚刚追上来的小崽子卷进了火里。
  两个人都掛了彩,力气也快耗干了。
  “翠绿之刃”的药效正在退去,那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他们隔著那狂乱舞动的怪物,对视了一眼。
  一个眼神就够了。
  速战速决!
  艾斯卡尔怒吼一声,主动冲了上去。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把一切都压在了剑上。那剑势,像狂风,像暴雨,死死地缠住了仅剩的两朵还能动的。
  他是在给凯克创造机会。
  凯克深吸一口气,身体里那股不属於他自己的力量,被催动到了极限。
  暗影穿梭!
  他的身影,融进了地上那些扭曲舞动的影子里,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怪物巨大的肉球后面。
  一个绝对的死角。
  他双手握紧银剑,把身体里剩下的所有力气。
  把血管里沸腾的血能,一点不留地,全部灌了进去。
  然后,用尽全力,將剑,狠狠地捅进了那个还在不断搏动的巨大肉球里!
  “噗一—!”
  银剑,连剑柄都陷了进去。
  怪物发出了它最后的悲鸣,那声音悽厉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三条长颈,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结束了。
  广场上,只剩下怪物腥臭的残骸,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艾斯卡尔单手拄著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后背的伤,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刀割,疼得他站不起来。
  另一边,凯克也单膝跪著,手死死按著侧腹的伤口。
  汗水和血,已经把他的猎装浸透了,深灰色的布料变成了难看的黑色。
  “呼—呼—
  艾斯卡尔从腰带上摸出一瓶燕子,拔掉木塞,一口灌了下去。
  药剂带来的清凉感开始在他体內扩散,缓解著伤痛。
  “总算—.—·解决了。
  你怎么样?”
  “还活著—
  凯克牙咧嘴地试图站起来,但侧腹伤口传来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又重重地跌坐了回去。
  鲜血已经渗透了厚实的猎装,在地上积起一小摊。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远处那堆巨大的、正在迅速枯萎的怪物残骸上。
  那墨绿色的汁液还在从创口不断流出,散发著腐化能量与植物清新味道混合的诡异气息。
  凯克舔了舔嘴角,感觉那个东西好像挺好喝的。
  不知道是不是抹茶味道的凯克用剑支撑著自己,艰难地爬到那堆残骸旁。
  他埋下头,覆盖在那不断渗出汁液的巨大伤口上。
  一股冰冷的、带著草木腐臭味的生命残渣。
  顺著他的口腔,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內。
  凯克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起来。
  撕裂的肌肉纤维在迅速连接,破损的皮肤边缘也开始生长、癒合。
  虽然无法瞬间痊癒,但流血却止住了,剧痛也迅速转为可以忍受的钝痛。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抬起了沾满黏液的脸。
  他感觉好多了。
  他这才用剑撑著自己站了起来。
  看向同样在喘息的艾斯卡尔,用关切的语气掩盖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艾斯卡尔,你的伤?”
  艾斯卡尔看了一眼凯克脸上的粘液,有些见怪不怪的摇头。
  “没事,老毛病了。”
  凯克喘著粗气,挪到艾斯卡尔身边,伸出手。
  艾斯卡尔借著他的力,在一声压抑的痛哼中,把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
  “走,去看看那扇门。”
  他们像两个坏掉的木偶。
  一个架著另一个,一瘤一拐地,把混著血和泥的脚印,一路拖到了那扇门前。
  门是白色的。一种不知道什么石头,在紫光下依然洁白,仿佛连尘埃都不愿意落在上面。
  上面刻满了纹,是精灵的手笔,每一条线都像是活的,充满了某种自然的韵律。
  但艾斯卡尔的眼晴,只盯著门中央那个圆形的、像是月亮一样的东西。
  一个由无数月亮石和金属符文组成的锁。
  他凑了过去,布满老茧的指尖,拂过那些冰冷的符文,眼神专注得像是在解剖什么怪物。
  “上古语。”
  他嘶哑地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像耳语,“高等精灵的写法——老掉牙的玩意儿。”
  他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发著柔光的石头。
  “月亮石。纯度高得嚇人。
  这么多凑在一起,到了晚上能聚起一股不得了的力量。”
  他的视线在那些符文上跳跃,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个是封印。
  旁边这个跟光有关係整个东西。
  就是用这些石头当力气,去驱动这些符文,锁住这扇门。”
  艾斯卡尔退后一步,抱著胳膊,从头到脚打量著那扇门。
  “一个月光符文锁。”
  他最后下了结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该死,精灵总爱搞这些里胡哨又麻烦的玩意儿。”
  凯克听著,也想帮忙。他努力想看清那些符文,想把它们记在脑子里。
  但他的视线刚一聚焦,那些符文就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眼前疯狂地跳动、旋转。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刚刚吸来的那点能量,根本不够填补身体的亏空。
  凯克猛地甩了甩头,想把那股晕眩甩出去,但只是让情况更糟了。
  “不行了—”
  他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疲惫。
  “艾斯卡我头晕看不清”
  艾斯卡尔转过头,凯克的脸色和这扇门一样白。
  他又感觉了一下自己后背火辣辣的刺痛。
  他伸出手,在那年轻人的肩膀上拍了拍,手掌粗糙,动作却很稳。
  “知道了。”
  “我们都掛了彩,力气也榨乾了。
  现在去琢磨这要命的锁,只会把事情搞砸。”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语气不容置疑。
  “它又不会长腿跑了。”
  “先上去。
  休息,冥想,把伤养好。
  今天开了路,还干掉一个大傢伙,已经算贏了。
  明天,等我们都缓过劲来,再下来收拾它。”
  凯克看著艾斯卡尔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胸口翻腾的噁心感和疲惫,似乎也被这股平静镇住了一些。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再多话。
  两个人重新架起彼此,拖著一身的伤,一身的疲惫,转身离开。
  那沉重的脚步声,在这片刚刚经歷过死斗的空地上,被无限放大。
  他们朝著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往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