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113.谜语精灵 7.7k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3 03:56      字数:7834
  第105章 113.谜语精灵 7.7k
  深灰色的高领猎装又厚又硬,他把领子拉得更高了些,粗糙的羊毛磨著下巴,但至少能把风挡在外面。
  脚下的石板路结了一层薄冰,硬皮靴踩上去,发出“咔、咔”的脆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冬日街道上格外清晰,像某种单调的节拍器。
  每一下,都把他朝那个地方推得更近一点。
  一片灰败萧索里,只有那面墙壁上爬满了绿得发黑的藤蔓,像是对整个冬天的无声嘲讽。
  他还没走到门前,那些活著的藤蔓就自己动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向里蜷曲、退让,开出一条通道。
  一股暖风立刻涌了出来,带著点奇异的香和陈年木头的味道,把他身上的寒气和脑子里的杂音一併冲走了。
  埃尔隆已经在等他。
  精灵法师裹著他那身百年不变的墨绿色长袍,脸上的表情也和石头一样,没什么变化。
  他只是抬了抬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晴在凯克身上扫了一下,便转过身去。
  “女士在等你。”
  声音平稳,像是从一口深井里传出来的。“凯克阁下。”
  这次走的路不一样。
  不是那个永远停留在夏天的温室园。
  埃尔隆领著他,穿过一条光线昏暗的迴廊,停在一扇橡木门前。
  门很厚,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门后是一个凯克从没见过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更像星象馆。
  这里没有温室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生命力,只有一种冰冷、严谨的秩序感。
  墙上掛著巨大的星图,银线勾勒出星辰的轨跡,在幽光下微微闪烁。
  高得嚇人的书架一直顶到穹顶,塞满了厚得能砸死人的书和一卷卷的轴。
  空气里的味道很复杂,羊皮纸、干墨水。
  还有一些他说不上名字的炼金材料,混在一起,闻著就让人头脑发胀。
  法兰西斯卡·芬达贝就站在房间正中。
  她背对著门,全部注意力都在面前那张石桌上。
  一团由魔法光线构成的复杂模型悬浮在桌子上方,缓缓转动。
  她没回头,凯克的脚步声对她来说,大概就和风吹过书页的声音没什么两样。
  凯克吸了口气,空气温暖而稀薄。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又开始沸腾了。
  那两种力量,就像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两头野兽,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互相撕咬。他压下这股烦躁,走了过去。
  “法兰西斯卡女士。”
  他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我需要月影晶核。”
  他开门见山。
  “体內的力量正在失衡,再这样下去,我对血能的控制会出问题。”
  法兰西斯卡终於慢慢转过身。
  那双碧绿的眼睛里,已经没了初见时的慵懒。
  现在那眼神像个挑剔的学者,仿佛一位严谨的学者在观察自己最独特的实验品。
  她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好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跟我来。”
  穿过一道流光和藤蔓交织的拱门,那股熟悉的、原始又野蛮的盛夏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温室里的空气粘稠得像浆,每一次呼吸都把浓郁的生命力灌进肺里。
  他们停在黑曜石基座前。
  月影晶核静静地悬浮著,內部的银色光华像缓慢流淌的液態金属,散发著一种纯粹到近乎冷酷的秩序感。
  法兰西斯卡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前。
  “看来,你的容器快满了,我的音乐家。”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凯克心里一紧。
  他没多想,伸出手,指尖再一次碰到了晶核冰冷光滑的表面。
  但这一次,什么都没发生。
  不,不对。
  不是没发生。
  一股猛烈到粗暴的力量顶了回来。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已经灌满了水的皮袋,有人还想把一整条河塞进去。
  “呢!”
  一声闷哼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他感觉不到任何能量被吸收,只有纯粹的、疯狂的衝击。
  那些涌入的秩序之力在他体內横衝直撞,把他的魔力脉络搅得天翻地覆。
  剧痛像撕裂布帛一样,从身体深处炸开。
  皮肤下,暗红色的血能和银色的猎魔人能量彻底沸腾了。
  血管一根根地凸起来,像一张扭曲的、布满全身的网。
  他猛地抽回手,跟跪著后退,单膝重重跪在湿滑的苔蘚上,大口喘著气。
  脸上一阵阵发百,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
  法兰西斯卡只是看著他。
  那双碧绿的眼晴里没有半点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
  好像眼前跪倒在地的他,不过是她某篇论文里一个得到了完美验证的脚註。
  “结果很明確。”
  她收回了那只原本准备施法的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宣布天气。
  “你的容器满了,凯克。
  月影晶核的“秩序』为你筑起了堤坝,但你体內的那条血河,水位也在涨。
  再加固下去,只会引来洪水。”
  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从今天起,它对你来说,不再是甘泉。”
  她顿了顿,“而是毒药。”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砸碎了凯克心底最后一丝侥倖。
  他慢慢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挫败,但很快就被冷静取代。
  这种结果,他不是没有想过。
  他从怀里摸出那块黑曜石板,在遗蹟深处找到的,现在还带著一点身体的余温。
  “我又找到了这个。”
  他递了过去。
  法兰西斯卡接过来。
  在她指尖触碰石板的瞬间,那些沉寂的古代精灵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发出柔和的光。
  她的神情立刻变了,那种属於学者的、不容打扰的专注又回到了她脸上。
  她看得很快,像在读一篇早已烂熟於心的文章。
  “橡之心净化剂。”
  她轻声念道,声音却在空旷的温室里激起迴响。
  “原来如此,辛达瑞尔那群老顽固-总喜欢把解药藏在最要命的地方。”
  “这东西能净化扭曲的根源,”
  她看向凯克,开始解释,像个尽职的老师。
  “正是解决城外那场灰木病的关键。”
  “主材,橡树之心原浆。
  从古老橡树的根部核心里才能提出来,最原始的生命力。”
  “辅材,阳尘菇。长在最黑的地方,却能吸收阳光,將其转化为纯粹的净化能量。”
  “溶剂,垂柳之泪。能让狂暴的药性变得温和。
  “载体,珍珠粉。能够承载並温和地释放其他材料的药性,確保它们在融合时不会因能量衝突而相互湮灭。”
  她的话锋忽然一转,纤细的指尖在配方的一个符文上轻轻一点。
  那道光立刻黯淡下去。
  “可惜。”
  她说“这是条断掉的锁链。”
  法兰西斯卡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明显的、纯粹的学术性惋惜。
  “它需要月之丝作为粘合剂。
  而最后一只懂得纺织月光的蛛母,在三百年前就隨著她的森林一同化为灰了。
  配方是死的,凯克,它已经失效了。”
  她將石板推还给凯克,仿佛在宣告一个无法更改的最终判决。
  “这个配方只是一个记录著过往辉煌的遗物。
  对你,对这座城市,都毫无用处。”
  当凯克听到这个橡之心净化剂能够解除外面的瘟疫时,难以抑制的欣喜就涌上了凯克的心头。
  直到凯克听到月之丝已经失传。
  但是我的材料替代的被动说不定能搞定这个问题就在凯克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索著如何解决这个看似无解的难题时,法兰西斯卡放下了石板。
  她那双碧绿的眼眸第一次如此锐利地锁定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洞悉一切的弧度。
  “不过,在谈论配方之前—”
  她的声音变得轻柔而危险。
  “我倒是对你最近的夜间活动,更感兴趣。
  我送你的那枚叶脉书籤,你还带在身上吗?”
  凯克的心猛地一跳。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夜间行动,从幻容药剂到对白狼的模仿。
  怎么跟被阳光穿透的筛子一样,谁都能看得出来?
  她不等凯克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它像一面平静的湖水,能倒映出你力量的潮汐。
  就在不久前,我感觉到我的湖中,泛起了相当有趣的涟漪。”
  她顿了顿,似乎在品味那个有趣的发现。
  “一首由阴影、谎言和一个非常愤怒的炼金师的气味交织成的夜曲。”
  “你甚至借用了白狼的名號,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如同羽毛般轻柔,却在凯克的耳中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法兰西斯卡的形象。
  从一位慷慨的导师,瞬间变得深不可测,仿佛一张温柔而巨大的蛛网。
  而自己,就是那只早已被困在网中央的猎物。
  “你—一直在观察我?”
  话一出口,凯克却感到了一阵奇异的鬆弛。
  一直以来,法兰西斯卡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几乎不敢坦然接受那份善意。
  而现在,谜底揭晓,这並非无偿的赠予,而是一场有所图谋的投资。
  这反而让一切又回到了凯克所熟悉的、可以计算和博弈的场面。
  他紧绷的肩膀不易察觉地放鬆了下来。
  原来如此。
  对付有所图谋的坏女人嘛—.我还是有点经验的。
  法兰西斯卡看著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笑声。
  那声音在凝滯的空气里,像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细纹。
  “你的表情—真有意思,我的音乐家。”
  她歪了歪头,那双碧绿的眼睛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罕见的艺术品。
  “先是戒备,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是安心?”
  她向前了一步,长袍在苔蘚上悄无声息地滑过。
  “我不是在责备你。”
  “恰恰相反。”
  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那块石板。
  “你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解决了材料短缺的问题。
  这很好。配方是死的,但知识是活的。”
  “上次你学会了光之叶。
  现在,这本破碎的课本上,有更多东西值得你学。”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石板,指尖点在一个橡树果实形状的符文上。那符文的光芒显得格外温润、厚重。”quercus。
  上古语里,是『橡树”,也代表“坚韧』。”
  她抬起眼,目光像两把手术刀,精准地刺入凯克的眼睛里,探究著他灵魂的深处。
  “它象徵著最纯粹的大地与生命。”
  “来吧。”
  那不是邀请,是命令。
  “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用你的力量,把它构筑出来。”
  凯克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把法兰西斯卡那探究的视线和自己的杂念一同压下去。
  他闭上眼。
  去感受体內那头刚刚还在嘶吼的野兽。
  去回忆,回忆法兰西斯卡上次是如何引导他,用魔力在空气中画出那些线条的。
  他开始尝试。
  魔力从他体內抽出,像一缕缕看不见的丝线。
  然而,那源自古老血族的暗红能量,天生就憎恨、排斥著他想要模仿的东西。
  一个翠绿色的轮廓在空中慢慢成型。
  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像春天里第一片破土而出的嫩芽。
  成了?
  念头刚起,符文內部,无数条比蛛丝还细的暗红色血线就疯狂地钻了出来。
  它们像有了生命的毒蛇,饥渴地缠绕、撕咬、吞噬著那抹纯净的绿色。
  神圣稳定的结构瞬间崩坏。
  翠绿的边缘开始扭曲、溶解,像是被泼上了最猛烈的强酸。
  整个符文散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矛盾气息。
  生命与腐败,创造与毁灭,被强行颗合在一起,发出无声的尖啸。
  它在空中剧烈地颤抖,摇摇欲坠,下一秒似乎就要彻底崩溃,又或者—
  会变成某种他从未见过,也绝不想见到的怪物。
  冷汗从凯克的额角滑落。他感觉到了彻底的失控,那股力量正在反噬他。
  然而,这幅失败、扭曲、充满不祥的景象,却让一旁的法逆西斯卡眼中进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
  那不是失望,是狂热。
  她向前一步,身词微微前倾,一动不动地盯著那个在空中垂死挣扎的腐败符文,仿佛要將它么一个伶曲的细节都烙印在脑海里。
  红唇微启,吐出的讚嘆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梦。
  又带著一丝发现新大陆的学者般的、冰冷的战慄:
  “.真美。””
  她优雅地挥了挥手,那个不稳定的符文便如同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悄然消散。
  温室中饱和的生命能量再次士復了平静。
  “你没有复製它,你污染了它。”
  法兰西斯卡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凯克身上,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带著一丝瞭然和考究。
  “你用最野蛮的火焰,去灼烧神圣的工木,结果——-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东西。”
  你看到了吗,凯克?
  问题不在於你的力量不够纯粹,而在於你缺少一个能容纳你这团『野蛮火焰”的『熔炉”。
  古你精灵用『月之丝”去编织秩序,但那样的秩序容不下你。
  你需要找到一种全新的、能同时承受『神圣』亏『瀆』的粘合剂。”
  她顿了顿,给出了最后的、也是最π键的暗示,將选择权重新拋回了凯克手中。
  “古勒塔的炼金公会,以收藏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而闻名。
  其中不乏一些因为性质过於矛盾、无法被常规炼金术利用的『废料”。
  比如,能同时吸收火焰与寒冰的晶石,或是能让酸液与碱液共存的凝严。”
  “去那里,用你的眼晴,你的直觉,去找到一种能容纳你词內那份『矛盾”的“粘合剂”。”
  “这不再是我的课程了,凯克。”
  她微微一笑,如同宣布游戏开始。
  “这是你的『寻宝游戏”。
  去礼,用你自己的方式,找到答案。”
  凯克瞭然的点头,无非就是坏女人试图驱使自己前往炼金公会。
  但是他才不要顺从坏女人的心意,他用系统的材料仆替难道不香吗?
  凯克只是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点头,然后准备离开。
  他转身正欲离开,法兰西斯卡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在你出发寻宝之前.”
  凯克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你为我带来了第二块石板,解开了『灰木病”的根源之谜。
  虽然配方已经失效,但你的功个不应被埋没。
  知识的传授是理所应当,但你值得更多。”
  她向凯克伸出手。
  “把你身上的叶脉书籤给我。”
  凯克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精致的书籤。
  法逆西斯卡接过它,將其托在掌心。
  她闭上眼晴,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书籤的表面,唇间吟诵起古老而悠扬的咒文。
  一抹柔和的银色光辉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注入到翠绿的叶脉之中。
  只见书籤上原付清晰的叶脉纹路旁,缓缓浮现出一条全新的、如同液態月光般流淌的银色脉络。
  它万原有的叶脉交织在一起,让这枚欠人的书籤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好了。”
  法逆西斯卡將书籤递还给凯克。
  “我已经將它亏我的魔力重新连结。
  现在,它不仅仅是一个標记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当你遇到无法解决的、真正危及生命的麻烦时,將你的力量注入其中,捏碎它。
  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感知到。
  这算是—我对一件珍贵藏品的保险措施。”
  她顿了顿,碧绿的眼眸深深地注亜著凯克。
  “我不希望我有趣的边器,在奏出最华美的边空之前。
  就意外损坏了。”
  当凯克走出那扇活词藤蔓编织的大门时。
  冬日午后凛冽的寒风立刻將他包裹,驱散了藤萝之屋內最后一丝温暖的香气。
  那枚叶脉书籤在他怀里,贴著皮肤,像一块永远不会冷却的烙铁。
  它不再是一个信物,更像是一个项圈。
  精巧,致命,另一端握在法逆西斯卡手里。
  他感觉自己不是什么学徒,而是一只被钉在木板上,等著解剖的青。
  那个女术丼的眼神,就是那把冰冷的手术刀。
  这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但是这个书籤能召唤世界上顶级的女术,又让他不得不把书籤收下。
  可这究竟是护身符,还是追似器?
  他摇了摇头,把这要命的想法甩出去。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碧绿眼晴。
  他低著头,脚步匆匆。
  实验室里,埃尔隆看著那个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在迴廊尽头,终於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乞,像一块被拉紧的旧皮革。
  “女,您真的认为—他能找到替你品?”
  “就算他能,遗蹟深处那道月光符文锁——凭他,绝无可能解开。
  那是先祖智慧的巔峰。”
  法逆西斯卡没有回答。她缓缓走到阳大的落地窗元,望著庭院里被暖乍覆盖的枝斗。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微笑。
  更像是一个几何图形,精准,却毫无温度。
  “解开?”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从玻璃上的寒霜里渗出来的。
  “埃尔隆,你的想法太僵硬了。
  你还在想著用钥匙去开锁。
  那道符文锁是逻辑与秩序的极致,用我亚的方式,即使再过一千年也別想打开。”
  她转过身,实验室柔和的幽光在她眼中流动。那里面有一种光,混杂著兴奋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心。
  “我不好奇他能不能解开它。”
  “我好奇的是”
  “当他身词里那股野蛮、混乱的火焰,撞上那堵由纯粹月光构成的墙壁时.”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品味那个即將发生的画面。
  “是火焰熄灭,还是—
  墙壁熔化?”
  凯克刚拐出那条幽静的欠径,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就在他即將匯入主干道的人流时,他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
  两个身影。
  站在不远处的街角,像两尊石像。
  其中一个,利维亚的杰洛特,正是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另一个,他的师傅,艾斯卡尔。
  凯克的心业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住了。
  他看见艾斯卡尔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著他,那里面有担忧,有探寻,还有—-愧疚?
  他不敢去看另一个人。
  杰洛特那双猎魔人特有的金色竖瞳,只是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却像两根烧红的铁针,要刺穿他所有的偽装。
  凯克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感到那道目光。
  他匆忙地对艾斯卡尔点了一下头,一个僵硬的、几乎看不见的动作。
  然后立刻转身,像是在逃命一样,快步混入稀疏的人群,消失在街角。
  等那股仓惶的气息彻底消失在风中,杰洛特才把目光从街角收回来,转向艾斯卡尔。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的徒弟,他在怕我。”
  艾斯卡尔的下顎绷紧了。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嘴元散开。
  那股烦躁和无奈最终变成了一种疲惫的坦然。
  “是的。”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声音变得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他有过一些不好的经歷。
  在我找到他之前,被一个喜欢做实验的术士π了很久。”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那段记忆让他难以启齿。
  “那个人—也是一头白髮。”
  杰洛特沉默了。
  他看著艾斯卡尔脸上那种並非偽装的沉痛,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照顾好他。”
  他的神情重新变得凝重,像一块被风雪侵蚀的岩石。
  “现在,我亚有更大的麻烦。”
  片刻之后,在那间阳大的圆形实验室里。
  杰洛特、艾斯卡尔,还有紧隨其后、一脸好奇的丹德里恩,在埃尔隆的引导下,踏入了那个充满奇异味道的空间。
  法逆西斯卡背对著他亚,正仰头凝亜著墙壁上那副阳大的星图,仿佛在研究某个遥远星系的轨跡。
  她没有回头。
  “利维亚的杰洛特。”
  她柔和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中迴荡,清晰地传入么个人耳中。
  “你身上带著死亡和腐败的味道。
  但那不是来自你剑下的怪物,而是来自这座城市本身。”
  “说礼,你追查到的线索,把你引向了哪里?”
  杰洛特对这种故弄玄虚的开场白毫无反应,他径直走上前,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不是来谈论哲学的。”
  “城里的炼金公会仓库炸了。
  现场留下了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粗布包裹的东西,欠心地放在一张石桌上,然后解开了布包。
  一久块黑紫色的、如同伶曲树根般的东西,暴露在实验室柔和的光线下。
  法兰西斯卡终於缓缓转过身。
  她的目光落在枯根上,那双碧绿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厌恶。
  但更多的,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瞭然。”..—工木的根节。
  看来这场瘟疫,已经开始在古勒塔的地下生根发芽了。
  这东西充满了伶曲的生命力,极不稳定。
  引爆它,確实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杰洛特的眼神锐利,继续说道。
  “这是其一。”
  “其二,一个自称『影狼”的盗贼,在城里活动,精通暗影魔法,並且把罪名引到了我的头上。
  在您的领地里,出现这样一位术並,您是否有所耳闻?”
  法逆西斯卡闻言,並未立刻回答。
  她那双碧绿的眼眸缓缓地、意味深长地从杰洛特的脸上移开,掠过一脸无辜的丹德里恩。
  最终,落在了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艾斯卡尔身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玩味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艾斯卡尔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隨即,她才將目光转回杰洛特。
  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清脆的琉璃风铃,却带著一丝冷意。
  “暗影魔法?
  多么.无趣的匯。
  利维亚的猎魔人,我的兴趣在於孕育未来的园,而非π心阴沟里的老鼠玩弄什么戏法。
  城市里的偷窃与嫁祸,不过是短暂的尘囂。
  你应该去卫兵队长那里报案,而不是来打扰一位精灵法师。”
  杰洛特对她的傲慢不置可否,他將话题拉回了更核心的问题。
  “那么,π於这股腐化之力,它的源头是谁?
  一个德鲁伊?”
  法逆西斯卡摇了摇头,笑容中带著一丝嘲弄,像是在看一个试图理解风暴原理的孩童。
  “名字?
  名字是用来定义已知事物的,而你亚面对的是混乱付身。
  你想要一个名字,仿佛念出那个名字,就能给这股浪潮套上伽锁。”
  她迎上杰洛特不耐的目光,气场丝毫不弱,反而更增压迫感。
  “我可以告诉你,有一位被自然付身所拋弃的『园丁”。
  他不再修剪枝叶,而是狂热地拥抱腐朽,认为那才是生命最绚烂的『新生』。
  他或许就在这座城市的阴影中,如同瘟疫付身一样无形无质。
  但这个情报对你毫无价值,杰洛特。”
  杰洛特的双唇压成了一条毫无感情的直线。
  他討厌谜语人,尤其是在人命攸关的时候。
  但他知道,眼前的精灵女术享受这种智力上的优越感,直接的逼问不会有任何结果。
  她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充满了诱惑亏挑战。
  “因为这不是一个你能靠剑刃斩断的敌人。
  他是“灰木病”的使者,是行走的瘟疫。
  杀死他的肉身,就像砍断一株杂草的叶片。
  只会让地下的根茎蔓延得更快、更广。
  我不会帮你做这种无用功。”
  她优雅地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我的事业是培育能抵御严冬的种子,而不是为你修剪园里的杂草。”
  “除非——-你能给我带来一些比『死亡』更有趣的东西。
  否则,不要再用这种琐事来打扰我。”
  “埃尔隆,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