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暗影新生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3 03:54      字数:5547
  血色的光芒渐渐黯淡,那禁忌而曖昧的“暗影之拥”终於在极致的能量交融与爆发后被迫中止。
  凯克感到身体像是被撕裂后又强行拼接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
  他与那位高高在上的暗影女爵伊拉拉几乎同时脱离了彼此,沉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伊拉拉的状態比凯克好不了多少。
  她那身象徵著权势与神秘的华贵紫袍已在刚才的“缠绵”中被凯克粗暴地撕裂。
  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此刻却布满了异样的潮红与能量灼烧的细密烙印。
  她剧烈地咳嗽著,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跡。
  强行吸纳异界吸血鬼的庞大力量,本就是一场豪赌。
  凯克的意外闯入与“暗影之拥”,既像是催化剂,又像是分担者,更像是一把双刃剑。
  此刻,驳杂而汹涌的能量在她体內横衝直撞,如同数条失控的怒龙。
  让她这位强大的血族女爵也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完美掌控。
  她能感觉到力量在奔涌,却难以將其凝聚成有效的攻击,仿佛一个抱著金山却找不到钥匙的乞丐。
  她美丽的脸庞在潮红与苍白间不断变换,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紫色的眼眸中燃烧著屈辱与暴怒的火焰,却又夹杂著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与此同时,凯克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末日审判后的福音,接连响起:
  【系统提示:野生血能捕捉完毕,血脉重塑完成。
  成功转化为特殊血统——“半血族·猎魔者形態”!】
  【警告!警告!未知血脉能量与宿主灵魂產生轻微排异反应,正在强制融合……融合完毕。】
  【系统提示:猎魔人基因序列与高阶血族血能发生未知良性突变,体质+5,感知+3,敏捷+6,精神韧性+5!】
  【系统提示:血脉天赋觉醒——初级血族能力【阴影穿梭】已解锁!
  能力说明:消耗血能,可短距离穿梭於阴影之中,实现快速移动或规避。】
  【猩红狂宴】已解锁!
  【能力说明:吸收敌人的血液,可以快速恢復自身,並陷入短暂的狂暴状態。
  该状態下,力量敏捷体质均得到提升,法印效果与智力下降。】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涌现,混杂著猎魔人特有的坚韧与一种对黑暗的奇异亲和。
  凯克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以往更有力,感官也变得异常敏锐。
  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远处囚徒压抑的呼吸声。
  甚至伊莎贝拉身上那独特的蔷薇与檀香交织的体香,都清晰可辨。
  但隨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源於灵魂深处的羞耻与对这副“非人”之躯的陌生感。
  “女爵大人!”
  一声悽厉的呼喊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卡珊德拉,这位对伊拉拉忠心耿耿的冰冷刽子手。
  在目睹伊拉拉瘫倒在法阵中央,气息紊乱,嘴角带血的悽惨模样后。
  第一个从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中挣脱出来。
  她那双总是覆盖著寒霜的眼眸此刻被怒火烧得通红,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
  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化作一道迅猛无匹的血色流光。
  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凯克而来!
  她五指成爪,指甲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著金属般的寒光。
  誓要將这个胆敢褻瀆並重创她敬爱女爵的卑贱“祭品”撕成千万碎片!
  伊莎贝拉站在不远处,她精致的脸庞上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看著自己亲手点燃的火星,终於引燃了整片枯原的、混杂著惊异与扭曲满足的快感;
  也是一种眼看这团火焰即將失控,甚至可能將自己也一同焚烧的隱秘恐惧。
  凯克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新生的、驳杂却强大的力量。
  以及那与她胸口【血宴符印】隱隱產生的共鸣,让她心神激盪。
  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血族气息,带著一丝猎魔人的凛冽,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她下意识地抬了抬手,似乎想要阻止卡珊德拉。
  但动作却微妙地慢了一拍,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扯住。
  或许,她也想亲眼见证,这个被她亲手標记。
  又经歷了如此奇遇的“镜子”,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惊喜”。
  她的目光,如同最老练的猎手。
  第一次將凯克真正视为了值得观察的“猎物”,而非隨手丟弃的棋子。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凯克。
  卡珊德拉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几乎来不及思考!
  就在那闪烁著寒光的利爪即將触及他脆弱脖颈的千分之一剎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本能驱使著他的身体。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般,【阴影穿梭】!
  凯克只觉得眼前一暗,周围的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实体。
  化为一片冰冷、流动的黑暗。
  他感觉自己像是融入了水中。
  或者说,融入了影子里。
  下一刻,光明重现,他踉蹌著从数米外的一片阴影中跌出。
  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卡珊德拉那足以开碑裂石的致命一击。
  他大口喘著气,胸口剧烈起伏,恰好出现在刚解决掉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墮落骑士的艾斯卡尔身边。
  艾斯卡尔魁梧的身躯上沾满了血污,既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与血跡,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更添几分凶悍。
  他看著几乎是光著身子的凯克。
  艾斯卡尔咧开嘴,露出一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森白的牙齿。
  用他那標誌性的粗獷嗓音,带著浓浓的揶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瓮声瓮气地说道:
  “嚯,小子,行啊!
  刚才那是什么戏法?
  还有,感觉怎么样?
  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爵。
  她的『滋味』……是不是让你脱胎换骨,乐不思蜀了?”
  凯克本就苍白的脸颊,“唰”地一下涨得通红。
  不知是力竭后的虚弱,还是被艾斯卡尔这粗俗的玩笑给气的。
  他恶狠狠地瞪了艾斯卡尔一眼,声音因羞愤而有些变调:
  “闭嘴!你这老混蛋!
  现在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吗?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说著,隨手抄起地上破损的装饰布帘,快速把自己裹了一下。
  然后便想拉起艾斯卡尔的手臂,催促他一同离开。
  直觉告诉他,凭藉刚刚掌握的【阴影穿梭】,带著一个人一同短距离转移,应该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內。
  然而,艾斯卡尔却並没有立刻配合他的动作。
  这位经验丰富的猎魔人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了凯克。
  望向祭坛边缘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囚犯。
  那些无辜者,有面黄肌瘦的男人,有衣衫襤褸的女人,有惊恐万状的老人,还有几个嚇得连哭泣都忘了的孩子。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恐惧。
  以及在看到凯克和艾斯卡尔出现后,重新燃起的一丝微弱的、乞求的希望。
  艾斯卡尔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脸上的刀疤也因此显得更加狰狞。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异常沉重的语气问道:
  “那他们呢?
  凯克,我们就这么丟下他们,自己逃命?”
  他顿了顿,粗粗糲的嗓音中带著斩钉截铁的决断:
  “你那新招数,如果还能带人,就用在他们身上。
  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你不用管我。
  就算没有你这里胡哨的新把戏,老子也能想办法从这群吸血臭虫的包围里杀出去!”
  凯克顺著艾斯卡尔的目光望去。
  卡珊德拉一击未中,此刻已退回到伊拉拉身边,正单膝跪地。
  焦急地检查著女爵的状態,口中不断呼唤著,暂时无暇他顾。
  而那十几双充满哀求与恐惧的眼神,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狠狠地刺向凯克的心臟。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愧疚。
  就在这时,囚犯中一个看起来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的小脸上掛满了泪痕,身上那件破旧的粗布裙子也沾满了污泥。
  但她却强忍著没有哭出声,只是用一双大大的、盛满了恐惧的眼睛望著凯克。
  用一种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猎魔人……大哥哥……
  你、你要是能回去……能不能……
  能不能告诉我妈妈……艾比……艾比在叔叔家过得很好……
  让她……让她不要来找我了……我妈妈……她住在亚甸边境的……
  白田磨坊……”
  小女孩的声音带著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凯克的心上。
  “够了!”
  凯克突然低吼一声,打断了小女孩那令人心碎的话语。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中剧烈翻涌,是愤怒,是同情。
  也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然。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阴冷气息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种话,留著你自己去跟她说!”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一个人,凭藉刚获得的【阴影穿梭】的能力,或许能勉强带上艾斯卡尔。
  但要带上这十几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无疑是痴人说梦。
  除非……除非能藉助更强大的力量!
  他的目光投向脚下那座依旧残留著庞大能量余波的血色魔法阵。
  在系统的解析下,他对这座法阵的结构和能量运行方式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
  他能感觉到,那些刚刚被异界吸血鬼和伊拉拉搅动过的血能与阴影之力,並未彻底消散。
  仍像蛰伏的巨兽般在这座宫殿的基石下游荡。
  “艾斯卡尔!”
  凯克猛地转头,眼神中闪烁著疯狂的光芒。
  “帮我爭取一点时间!別让任何人打扰我!”
  艾斯卡尔虽然不知道凯克要做什么。
  但从对方那决绝的眼神中,他读懂了那份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横过手中的钢剑。
  警惕地望向卡珊德拉和伊莎贝拉的方向,摆出了防御的姿態。
  凯克闭上了双眼,將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到对那座血色魔法阵的感知之中。
  他竭力回忆著之前在“暗影之拥”状態下。
  系统是如何解析、引导那些庞杂能量在他和伊拉拉之间的能量流。
  是如何利用他胸口那枚被伊莎贝拉种下的【血宴符印】与法阵產生共鸣。
  他伸出双手,掌心向下,虚按在冰冷的石板之上。
  尝试用意念去触碰、去调动那些残存在法阵脉络中、狂暴而驳杂的能量。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尝试,无异於让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去驾驭一辆失控的马车。
  “噗——”
  一股温热的液体猛地从凯克鼻腔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暗色的石板上,迅速渗透下去。
  他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大脑如同被无数根钢针穿刺般剧痛。
  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那庞大的能量洪流撕碎。
  但他咬紧牙关,强忍著那几乎要將他吞噬的眩晕与痛楚。
  將自己刚刚获得的、对阴影之力的微弱掌控。
  以及胸口【血宴符印】的力量,孤注一掷地投入到对法阵残余能量的引导之中。
  “所有还想活命的人,都別抗拒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凯克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剎那间,一股远比之前凯克独自施展【阴影穿梭】时更为浓郁、更为广阔、更为深邃的黑暗。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自凯克身上猛然爆发!
  这黑暗不再是简单的影子,它仿佛拥有了实质,粘稠而冰冷。
  带著一种源於深夜的苍凉与死寂,迅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它无声地吞噬了光线,吞噬了声音。
  將所有囚犯,连同警惕戒备的艾斯卡尔,一併笼罩在那片纯粹的虚无之中。
  凯克双眼不停流著血泪,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飞快地流逝。
  但他死死地抓住艾斯卡尔粗壮的手臂,凭藉著对阴影的模糊感知。
  在无尽的黑暗中艰难地辨认著一个方向——逃离这座地狱的方向。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走!”
  隨后,那片笼罩了小半个宫殿的巨大阴影。
  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向內收缩、塌陷,最后化为一个微不可察的黑点,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祭坛周围,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几个心思各异的吸血鬼。
  卡珊德拉在黑暗爆发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强烈的能量波动,她怒吼著想要衝上前去阻止。
  但那黑暗蔓延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瞬之间便將所有目標吞噬殆尽。
  当阴影散去,原地早已空无一人。
  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影扰动。
  她不甘地对著空荡荡的宫殿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但最终还是强压下追击的衝动,忧心忡忡地守护在依旧虚弱的伊拉拉身旁。
  而伊莎贝拉则默默地注视著凯克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光芒明灭不定,闪烁著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胸口的位置,她能感觉到那枚作为信標与枷锁的【血宴符印】。
  与她灵魂之间的连结被一股庞大而混乱的力量强行拉长、绷紧,仿佛隨时都会断裂。
  这种失控感非但没让她恐惧,反而带来了一丝病態的、几乎让她战慄的兴奋。
  “你这面镜子……”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著一丝玩味与期待,轻声呢喃。
  “究竟会映出怎样的未来呢……”
  而那位始终保持著学者般冷静的女术士塞拉菲娜,则依旧在她的那本厚厚的笔记上飞快地记录著什么。
  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对刚才发生的、堪称奇蹟的集体传送现象產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
  完全忽略了周围紧张肃杀的气氛。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漫长的数个世纪。
  一直瘫软在祭坛边的暗影女爵伊拉拉,猛地睁开了她那双狭长的冰蓝色眼眸!
  瞳孔之中,不再是之前的虚弱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暴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深可见骨的惊悸。
  “轰——!!!”
  一股狂暴到难以形容的血能,如同积压了千年的火山般,不受控制地从她娇小的身躯內轰然喷涌而出!
  血色的能量洪流化作无数狰狞的触手,疯狂地抽打、撕裂著周围的一切。
  坚硬的石柱应声断裂,厚重的墙壁如同纸糊般崩塌。
  整个宏伟的精灵宫殿都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面前痛苦地呻吟、颤抖,仿佛隨时都会彻底倾覆。
  烟尘瀰漫中,伊拉拉缓缓地从废墟中站起身。
  她那身原本华贵的紫袍早已在之前的“仪式”和此刻的能量爆发中化为齏粉。
  露出大片雪白细腻、却又布满了曖昧痕跡与能量烙印的肌肤。
  她赤著双足,一步步踏在冰冷的碎石之上,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只是死死地望向宫殿出口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她试图迈出追击的第一步,然而,一股微妙的虚弱感与扯痛感瞬间席捲了她。
  令她高傲的身躯猛地一个踉蹌,险些控制不住地摔倒在地。
  伊拉拉迅速伸出手,扶住身旁一块尚算完整的断裂石柱,稳住了身形。
  她飞快地低下头,用一缕从额前垂下的深棕色长髮,巧妙地掩盖了自己脸上一闪而逝的红润与狼狈。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重新覆上了一层冰冷的假面。
  声音也恢復了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冷漠,仿佛能將空气都凝结成冰:
  “卡珊德拉,伊莎贝拉。”
  “在,女爵大人!”
  听到召唤,两人立刻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地。
  卡珊德拉的眼中只有纯粹的忠诚与杀意,而伊莎贝拉垂下的眼帘之后,闪过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晦暗不明的光。
  “给我把他抓回来。”
  伊拉拉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却偏偏蕴含著一股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慄的、刻骨铭心的杀意。
  她顿了顿,红色的嘴唇勾起一抹残忍而艷丽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我要把他……一寸骨头一寸骨头地碾碎,再把他的灵魂抽出来。
  让他永生永世在猩红姐妹会的血池之中哀嚎、懺悔!”
  听到这句冰冷到极致的判决,伊莎贝拉的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颤。
  她依旧低著头,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中,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冰冷的弧度。
  抓回来?
  当然。
  但究竟是为谁而抓,抓回来之后又会如何……那可就是另一场更有趣的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