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柴房，刚挖不久的地下室散发著土腥味，空气憋闷。
  钱县令感到自己是安全了，但已失去了解外界消息渠道。
  “你去外边，打探下情况！要是李家寨贼人走了，就赶紧来通知本官。”
  他勒令身旁的师爷出去。
  “啊！没必要吧，我们只要再忍耐一二就安全了。”
  师爷当然是十分不想外出。
  虽然李无忧和李家寨民直奔张家、孙家等大家族而去，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来拜访县衙。
  嗯？
  钱县令眯著眼，目光威严盯著师爷：收拾不了李无忧？我还收拾不了你！
  师爷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之前的坚持被轻鬆击溃。
  他只好答应，出去打探情况。
  师爷出了地下室，走出柴房后，在县衙后街找到了衙役班头。
  “县尊大人让你去打探消息，速速回报！”
  “师爷，现在形势不明，十分危险。”
  班头坐著没动，摇了摇头拒绝。
  县令权力是很大，但相比死亡危机，那是弱上不少。
  这米脂太危险！短短时间就被贼匪攻破两次！
  衙役班头已经琢磨著迁移到外县，对县令命令当然不是那么尊重了。
  “你……我出二十两银子！”
  师爷本想发火，但看到班头平静的脸色，心中一咯噔，改变了主意。
  他见人无数，知道这样的眼神代表著坚定意志，下定了决心那种。
  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
  “少了，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险！五十两。”
  衙役班头眼珠一转，將价格翻到二点五倍。
  师爷瞪了他一眼，最终同意。
  反正这笔银子，自己是不可能出的，等会找钱县令报销一百两。
  衙役班头速去速回，满脸惊惧，带回消息：“张家所有男丁都被贼首李无忧带人杀了，全家已经被灭门！”
  嘶！
  师爷狠狠吃惊，这事闹大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后续的消息一重比一重惊人：县里的大家族都没能跑掉，孙家王家周家等通通被李无忧带人攻进去。
  “什么！”
  地下室里的钱县令得知这些消息后，神色恍惚，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愣在原地。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自己这是要彻底完蛋。
  如此多县城大家族被灭，一定会惊动延安府，上到知府下到乡绅都会知道这事。
  钱县令根本压不下，因为这些家族有亲戚、朋友、结交过官员，关係网遍布府里。
  师爷目光里有些怜悯，有了溜之大吉的打算。
  他可不想坐在，註定要沉掉的钱县令船上。
  钱县令或许是个不合格的官员，平日读书写信，联络同年和座师，俗务都是交给师爷处理。
  但他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发现了师爷面庞上浮现的淡淡疏离。
  “老弟！我现在是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自己！只求你指点迷津。”
  钱县令双手牢牢抓住师爷右手，彻底放下架子，甚至称呼师爷是弟。
  要知道以前，县令虽然仰仗师爷处理俗务，但他是看不起只是秀才的师爷。
  这点，师爷都是心知肚明，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谁让人家是科举前辈，是进士！自己只是秀才。
  “我之前让衙役班头打探消息，了一百两银子。”
  师爷地位飞跃提升，心中难免得意，略有些矜持说道。
  “包在哥哥身上！要是有好办法，我再送五百两银子给老弟。”
  钱县令此刻十分豪爽，再也没有平时的抠唆：他僱佣师爷一年也只一百两银子。
  “摆在县尊面前，只有两条路。”
  师爷眼里闪过银子的光芒，全力开动脑筋，竖起两根手指。
  “县尊立即弃官印，潜逃回老家。”
  “不行！朝廷完全可以派人去我老家。”
  钱县令摇了摇头，皱起眉头，这方法完全不可行呀！
  师爷立即说出第二个方法：“要么投靠李无忧。”
  “更不可能，本官怎么能投靠一介泥腿子！”
  钱县令情绪激动，涨红了脸。
  他可是进士，投靠草民李无忧，这不是倒反天罡了么。
  师爷摊开手：“县尊可以什么都不做，等待知府、乡绅们的弹劾进入京城。”
  钱县令神色多云转阴，完全没法接受如此被动、坐以待毙。
  “县尊投靠李无忧好处多多！甚至可以避免朝廷惩罚。”
  师爷神神秘秘说了一句。
  钱县令听完办法后，彻底被打动，不再犹豫：“老弟办法甚好，我再加五百两银子奖励。”
  於是，师爷又找到了衙役班头，让他去寻李无忧。
  他带去了一个衙役班头无法拒绝的提议：“县尊大人可以提拔你做巡检，前提是你能做事。”
  巡检？！
  衙役班头浑身剧震，这可是入了品的官员，虽然没有品级，但有著正式官身。
  別看他在普通百姓面前，威风八面，每年捞的油水也多，但身份低贱，子孙三代內无法科举。
  有了官身就不同了，子孙科举不会有限制。
  这比一百两乃至几百两银子都重要！
  “我接了这任务。”
  衙役班头立即起身，前往大街寻找李无忧。
  “你是什么人？接近仙师有何目的！”
  衙役班头在三十米外，就被四位寨民不客气拦下。
  这些寨民握紧腰刀刀柄，一副回答不好就要吃刀子的模样。
  “我要把县城送给仙师大人。”
  衙役班头说著，递给最近的年轻寨民一袋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换做以前，他手握腰刀，能砍倒眼前瘦成排骨的寨民。
  这些人体虚！又没受过训练，很是不堪一击。
  但谁让人家有个厉害的仙师呢！
  衙役班头低眉顺眼，送上重金。
  “等著，我去稟告仙师。”
  年轻寨民眼睛亮起光芒，飞速收下钱袋，让同伴去找李无忧。
  这银子来的太容易，每人都能分到十二两五钱银子。
  “你有什么资格，把县城送给我？”
  李无忧来了，审视的目光盯著衙役班头。
  胖衙役瞪大眼睛，大声说：“仙师，这是我们的班头，管著县衙三分之一的衙役。”
  班头被前下属揭破身份，心中一惊：原来已经有衙役投靠李无忧了！这代表他的重要性，大为降低。
  幸好，他还带来了钱县令的任务。
  “仙师，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班头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