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莲梦回(求数据)
作者:
佚名 更新:2025-10-23 01:43 字数:2635
石台表面,覆盖著一层厚厚的尘埃,却依旧能看出其上刻满了无数繁复的符文,大部分已经黯淡。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从那具庞大骸骨的方向,延伸出无数条极细的、暗红色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最终都连接在石台蒲团前方的地面。
里有一片深褐色的、无法被尘埃覆盖的印记,形状宛如一个永恆跪坐的人影。
姜礪尘的目光瞬间被那石台和飞剑吸引。
他体內的暗影之力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与这片空间,与那具骸骨,產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柄石中的飞剑,正在无声地呼唤他。
他一步步走向石台。
越是靠近,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就越是强烈。
当他终於伸出手,握向那冰凉剑柄的瞬间……
“嗡!”
一声剑鸣仿佛自万古之前传来,穿透时空,直接在他识海中炸响!
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什么传承,而是一些破碎的画面、残留的情绪片段,以及……
一段用最后神力封存於此的、来自那位名震天下的青莲剑仙——李慕白的残缺记忆!
【青莲梦回】
我叫李慕白。
这名字,是师父给的。
遇见他之前,我没有名字,只是一条在泥泞和死亡里挣扎求生的野狗。
记忆的开端,从漫天的烽火开始,我的父母的样子早已模糊。
我只记得他们被人强征入伍,我拉住了他们的衣襟,却被一只包裹著甲冑的腿狠狠踢开。
父母的抽泣与嘶喊声渐渐远去,我在地上躺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自那之后,我的父母便再无音讯。
只留我一个人在漆黑的小破屋中。
我只记得饿,令人心慌的飢饿,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我像一只禿鷲,更像一只鬣狗,在堆积如山的残骸里翻找著任何能果腹的东西,与真正的野狗撕咬、爭抢。
我虽还没它们壮实,但眼神里的凶戾,却让它们有时也会退却。
直到那天,来了一头狼。
飢饿烧灼著我的五臟六腑,也烧掉了最后一丝恐惧。
我盯著它嘴里叼著的半截残肢,嘶吼著冲了上去。
那是一场惨烈的搏杀,我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喉咙里灌满了血沫和自己的腥气,但我咬断了它的喉咙。
温热的狼血滑入喉咙,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
代价是沉重的。
我躺在雪地里,身旁是狼逐渐冰冷的尸体。
力气隨著血液一点点流走,寒冷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
天空灰濛濛的,大片大片的雪落下,覆盖在我身上,像是要將这世间所有的骯脏与痛苦都温柔地埋葬。
我睁著眼,望著天,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的茫然。
我来这世间一遭,是为了什么?
像野狗一样挣扎,然后像野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
我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的眼中乾涩,流不出一滴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视野渐渐模糊,就在黑暗即將吞噬一切,纷落的雪停了。
不,不是停了,是被一道宽大的身影挡住了。
一袭白衣,不染尘埃,仿佛將这世间所有的光都匯聚在了他身上。
他很高大,样貌俊秀得不似凡人,像是从画里走出的謫仙人。
他低头看著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只有一种……
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事物的纯粹好奇。
然后,他笑了。
那是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璀璨笑容,比阳光更温暖,瞬间驱散了我周身所有的严寒。
他蹲下身,声音清朗如玉碎:
“小傢伙,凶性不小,与狼搏命,勇气可嘉。”
他轻轻拂开我脸上的积雪和血污,指尖温暖得不可思议。
“今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他的语气轻鬆得像是在决定今晚吃什么,却又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他抱起我几乎破碎的身体,將我带离了那片尸山血海,给了我一个名字——李慕白。
他说:“慕白慕白,愿你此生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无论经歷什么,心向光明。”
师父的仙法神通广大,我的伤好得很快。
他传我剑法,一招一式,都蕴含著难以言喻的玄妙。
他总说我笨,说他当年练这套剑法,月余便已大成,而我却像蚂蚁爬行,进度缓慢,需日日勤练不輟。
那时我並不知道,他是九天之上罕有敌手的仙尊,万仙俯首,莫敢不从。
他口中的“月余大成”,是多少剑修穷极一生都无法触摸的顶点。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师父,是给了我名字和新生的人。
我拼命地练,没日没夜地练,只想早日能追上他口中“笨徒弟”的標准。
我只想有朝一日,能凭藉自己的力量,破碎虚空,登临那片他所在的仙闕。
再次站在他身边,告诉他,徒弟没有给您丟人。
后来,我的伤好了,剑法也有所成,师父却走了。
我独自一人游歷人间,才发现,原来师父眼中的“笨”,在凡间已是惊世骇俗的天才。
我的剑,快意恩仇,斩妖除魔。
很快,我的名字名震天下,人们给了我一个雅號——“青莲剑仙”。
我以为我离师父更近了一步。
直到我真正突破凡间桎梏,飞升成仙,满怀期待地去寻找他时,得到的,却是晴天霹雳。
师尊……
不在了。
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暗害,神魂俱灭,仙躯崩毁。
据说只残留下一块被无尽怨气侵蚀的遗骨,不知所踪。
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雪天,漫天飞雪,彻骨冰寒。
我像疯了一样寻找,辗转百年,上穷碧落下黄泉,终於……
找到了。
找到的,却不再是那个白衣胜雪、笑容璀璨的师尊,而是一具庞大、扭曲、散发著滔天怨念与死气的漆黑骸骨!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
什么青莲剑仙,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都是狗屁!我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翻遍上古禁术,搜寻千载,终於找到了一线渺茫的希望。
一种逆天而行的邪法。
以至亲之人的生机与修为日夜滋养遗骨,维持其怨念不灭,再以无上执念沟通幽冥,召唤散落的残魂。
我知道希望渺茫,我知道这是邪道,我知道这可能万劫不復。
但那又如何?
如果没有师父,我李慕白早就烂死在那片雪地里,与野狗腐肉为伍。
这条命,本就是师父给的。
若能换回师尊一线生机,纵使身化修罗,永墮无间,我也要试上一试!
於是,我开闢了这处洞天。
於是,我开始了漫长而绝望的仪式。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用青玉长剑刺入师尊遗骨心口,並非褻瀆,而是为了镇压那日益狂暴、反噬其身的怨气。
我艰难地维持这一个危险的平衡。
然后,我剖开心脉,以我仙尊之血,以我毕生修为凝聚的生机,餵养这具冰冷绝望的骸骨。
每一次割裂神魂,献祭精血,都痛彻心扉,但我甘之如飴。
我的仙尊之血滴落在地,浸透了金石,留下了永恆的印记。
好在……
师尊的遗骨一天天在长全,总归能看到希望。
我的血溅落四周,被周遭树木吸收。
它们竟在师尊的怨气和我血液生机交织下,诞生了灵智,化作了嘰嘰喳喳、嗜血聒噪的树妖。
太吵了……
它们太吵了,会惊扰师尊的安眠。
於是我挥手將它们全都赶了出去,让它们在外面的森林里自生自灭。
洞天之內,重归寂静。
只剩下我,和这具再也不会对我笑、不会说我笨的冰冷骸骨。
师尊,您感受到了吗?
弟子慕白,在这里。
弟子……
对……对不起……
我已耗尽所有……
真想……
再活五百年……
或许,师尊的身体就能彻底长全了吧……
不过也好……
弟子……
这就来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