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声，胡图志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叠文件。
  上面是一只看起来华丽无比的鸟儿在空中飞舞，眼神灵动而雍容，赤红色的羽毛闪烁著绚烂的光芒，仅仅能从喙的形状上看出与白凰鸚的些许相似。
  “这是火仙凰，几年前我培育出的，唯一一只越阶进化成功的白凰鸚。”
  “当时它確实带给了我很大的风光。”
  “可是实际上，虽然没有確信的证据，但多年研究鸚形目养成的直觉告诉我，我培育出的那只火仙凰很大概率是『突变进化』、是无法復刻的，只是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这才想再试一次，找上了你的同学。”
  他嘆息一声：“至於我为什么如此焦急……”
  “我能讲一个故事吗？”
  在林光点头后，胡图志缓缓將手深入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略微有些老旧的金色怀表，按了一下，將其打开——其中有一张被保存的很好，仅仅微微褪色的照片。
  这是胡图志与一位女性的合照。
  女性看起来比较普通，脸庞平平无奇，但眼神却显得狡黠而聪慧，肩膀上站著一只高度足有三十公分的大號白凰鸚，和他並排而立。
  “这是我的妻子，二十年前我与她第一次结识，也是因为关於白凰鸚的学术討论。”
  胡图志看著这张照片，轻声道：“九年前，她隨著研究团队外出研究，却在秘境中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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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她的白凰鸚侥倖逃生、被同事带走撤离，送回了我的手上。”
  “它在那场意外中同样受了严重的伤势，再加上契约者离世的反噬，它的寿命乐观估计，或许也就剩下了十年出头。”
  胡图志抬起头，看向了林光，语气很平静，却带著一种难以偏离的坚定：“我没能在现场救下我的妻子，那我至少也要救下它。”
  “我没有孩子，我也不敢保证我今后再不娶妻，可它陪了我已经快十五年，已经是我的孩子了。”
  “我希望它可以再陪我几十年，一百年。”
  “想要治好它起码需要六星奇蹟师或者对应效果的药剂，我没有这个人脉和能力。”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拿信用点买不来的。”
  林光沉吟道：“所以你的选择是……研究另一条线路的进化？”
  “是的。”
  胡图志点点头：“根据我的研究，想要治疗好白凰鸚，就必须藉助返祖的力量去进化，普通的白凰巨鸚路线是没用的，只有源自凤凰的高贵血脉觉醒才有可能带来这种级別的奇蹟，让它重获新生。”
  “所以我一直四处奔波、在別人的白凰鸚身上进行实验。”
  “九年过去了，我一直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或许確实获得了一些称得上成果的结果，但那还不够。”
  “无论你觉得我是否无能，学术界是否认定这份荣誉是出自我手，有没有用於盈利的可能，这些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林光同学，我恳求你能够帮助我这一次，我必须儘快找到这条路。”
  胡图志的姿態摆的很低。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林光已经明白了。
  如今，白凰鸚的寿命已经快到尽头，胡图志却仍未发现一条能够復刻的返祖进化路线，因此明知机会渺茫，也希望能在王大伟的白凰鸚身上再做一次试验。
  胡图志的坦白理由也非常简单——他在昨天的视频中看到了一个希望。
  这一次，林光陷入了沉思。
  胡图志倒是没有提及自己一路跟踪林光过来的事，甚至有可能他还认为自己的演技还挺不错的、没被发现。
  不过一路接触下来，林光也明白了胡图志是那种醉心於科研、在待人处事上经验比较缺乏的类型，这种“小聪明”没什么恶意，倒是让林光心中被跟踪產生的牴触心理减轻了许多。
  胡图志昨天的发言虽然有那么些激进，但至少也儘量保持了一个研究人员应有的態度，结合刚才说出的事，也能够理解他的急迫从何而来。
  再加上胡图志的“判断”促使了王夏生的那顿臭骂，间接帮助了白凰鸚提前领悟“精神尖啸”，让林光省下了一笔灵材钱。
  所以，林光本就对胡图志没什么不满。
  不过最终，让林光心中的天秤发生倾斜的，还是对方的良好態度——或者说真诚。
  作为中级研究员，胡图志与林光间的身份地位差距是巨大的，而他的態度却並不倨傲，或者乾脆说胡图志有那个身份和实力去暗中动些手脚、恐嚇什么的。
  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那么无论背后的故事多么情有可原、充满苦衷，以林光的性格都不可能让他如愿，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噁心对方。
  修行平等契约法的林光，本身就是信奉“以心交心”的，在他看来真诚才是人和人相处时的必杀技。
  沉思片刻，林光在胡图志期待的目光中微微頷首，说道：“现在就签协议吧。”
  也不用跑多远，商城四层往上分分钟都是上百万大夏幣的买卖，有人在这里谈生意也很正常，市公证处便有在此设立分部。
  不一会，公证处的人便来了。
  那人约莫三十多岁，西装领结的白领打扮，提著公文包，不苟言笑，胸牌上写著他的名字“柯文杰”。
  在短暂的交谈，知晓两人身份与要签订的合同后、他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任何的异色，显然有著相当专业的素养。
  “好的，二位的需求我已知晓，我会对目前现有的模板进行调整，请稍候。”
  他打开公文包，在笔记本电脑以眼繚乱的速度敲击，同时右手手背光芒一闪，一只看起来直径十五公分左右，像是金属史莱姆一样不规则的出现在桌子上，没有五官，微微蠕动。
  柯文杰一边飞速操作，一边开口道：“印表机。”
  下一刻，在他的命令下那史莱姆一样的灵兽突然开始变形凝固，短短数秒就变成了一台稜角分明的小型印表机，甚至还凝聚出了一根数据线与接口，直接接在了笔记本电脑上。
  林光强忍住了上手戳一戳的欲望，镜片下的双眼微微闪烁光芒，轻声道：“机械系灵兽，械灵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