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百合，伊比利斯与影像
  当百合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林昱的房间。
  她的眼里，映著蔚蓝的光弧。
  体表很舒適，就像刻意將温度与湿度调整到最適合人类的体感。
  百合证地看著前方，看著那美丽的弧光之源。
  浩渺的宇宙，倒映在她的眼珠之上。
  而地球，就像一块悬浮的蓝宝石，嵌在黑色的幕布上。
  作为背景的黑布，破了无数颗细碎的小洞；小洞是那星尘，成了蓝宝石的陪衬被浩渺一幕夺去了视线的百合，愣愣地朝著那颗最美的蓝宝石伸手。
  怦却碰到了一块透明的物质上。
  她抚摸著那块物质。指尖传递坚硬感触的同时，百合的眼睛变焦、又聚焦在那块间隔了空间的玻璃上。
  玻璃，映著她出神的倒影，以及旁边疑惑看著她的少女。
  “？！”
  百合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止她一个人。
  於是，朝一边扭头，就看到了一位褐色头髮的少女，正迷惘地观望著她。
  二人的视线对了上。
  她，正如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透亮的双眸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希望；就算面无表情时，也在上扬的微笑唇，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亲合。
  百合认出了她：
  “伊比利斯——”
  不由自主喃喃著身前人的名字，就连百合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眶濡湿了。
  映有蓝宝石光辉的小手，缓缓地朝友人的脸蛋伸去，似乎想要再確认一遍真假。
  啪！
  下一刻，百合的手被拍掉了。”.......？
  不解的百合，看出眼前的友人表现出显而易见的嫌弃：
  她的眉头起，鼻子皱了皱，屁股挪了挪，默默离百合远了一些，两人会面后，伊比利斯的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百合，你——是【那边】的吗？”
  “.—.啊？””
  百合有点儿搞不清楚什么叫做“那边”。
  伊比利斯也见怪不怪了。
  她抱著双臂，將小巧的胸部护得丰韵了一些“百合。你是百合吗？”
  “......”
  百合完全搞不懂她的意思。
  伊比利斯见状，唇角上扬，“那就没办法了。我就大发慈悲和你解释一遍吧！
  “其实啊，我之前偷偷黑进资料库的时候，发现旧文明存在著一种特別的取向！就叫百合！”
  百合闻言，愣了愣，“我的名字———·成了一种性向的名称吗？”
  “对呀！很特殊吧？而且而且，还不止这样！”
  伊比利斯像是做了坏事又打算炫耀的孩子似的，看了看周边，確认没有监控设备与閒杂人等之后，超严肃地继续说，“据说，终极之战前的人类还没进化！它们不像我们这样由母主领域通过无性的方式製造、培育。”
  百合的友人就像扯到一件容易遭天谴的事情，脸色一时间煞白，“旧人类，是【有性繁殖】！”
  “？”百合也嚇了一跳，“以前的人，採取这么低效的方法吗？那，升级叠代不是很慢吗？”
  “对呀。我猜测他们的身体可能还有些进化过程中的弊端残留。就连进化，或许都需要成千上万年的演变！不像我们。”
  伊比利斯点了点下巴，“基本每隔一个月，是小幅度的进化；每隔一年，就是大幅度的进化。”
  “哦——”
  百合似懂非懂，隨口扯，“那，有性繁殖是怎么繁殖的？”
  “呢—这一点，很复杂啦—
  在百合的疑惑中，伊比利斯难得脸红低头，两根食指相互戳了戳，“咳咳———行了，不谈这个话题了。话说，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要朝我伸手？”
  .....
  百合看著友人问询时，略微探出的好奇脑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何答覆。
  “的確啊，为什么呢？”
  她现在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百合望向一旁的全景窗，这里可以直观地看到那颗温顺的天体。
  地球，暂时还是这么美。
  大气的边缘晕著优雅的弧光，像是穿著礼裙翩翻起舞的母主领域。
  但百合不知为何，就是对如此美丽的母星，第一次產生了害怕的情感。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抚著胸口，有些心悸感，“一场苦乐参半的梦。”
  “到底是苦多一点，还是乐多一点？”
  伊比利斯似乎很喜欢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较真。
  但百合还是很怀念地笑了笑。
  “乐的话，有人陪著我一起做这场梦。而苦嘛—.””
  她看著玻璃上映出了两张脸，“我好像感觉，快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吼。”伊比利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大大咧咧地坐下，坐在拓殖区冰冷但乾净的地面上，看著蓝色摇篮，“其实，我也做过一场梦。”
  “嗯？什么样的梦？”百合也坐在她的身边。
  伊比利斯的脸蛋泛著地球的蓝光，眼神迷离，“我，成了一位威风凛凛的海盗。”
  说著，她一惊一乍地扭过头，兴奋地与百合解释起来，“海盗，是旧时代一种超一一酷的职业！它们无拘无束，不属於任何势力。每天要做的一—”
  伊比利斯指著占据了地球十分之七的蔚蓝“就是在那片蓝色上遨游！你知道吗？海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眼中流露浓浓的嚮往“我看过图片，是一片广阔的蓝色！无穷无尽得就像拓殖区外面的宇宙！不对，比那宇宙还要大！”
  “欺...”百合没有说话，静静地听著。
  伊比利斯说，“梦里的我，每天自由自在地漂洋过海，寻找某片广阔的陆地！
  “但就算我找到了陆地，那也不是我的旅途结束一一因为我將会继续寻找下一片陆地！
  “还有还有！你知道烹飪吗？就是，就是—·哦！”
  伊比利斯兴奋地敲了敲手掌，“就是把生物做成可以吃的状態！
  “在大海上的我，每天喝的、吃的，不再是补给品与营养液，而是一种叫做橘子的植物，以及一种名为【鱼】的生物！
  “等日出了，我就躺在一种名为【船】的交通工具表面，看太阳升起！然后开始航行。
  “等日落了，那时候结束一天航行的我肯定很累！所以，继续躺著，看黑夜的到来！
  “然后，我要朝著拓殖区招手！这样，地表观测室的伙伴们，说不定能看到我！
  “然后，然后——”
  伊比利斯抱著双膝，词穷了，“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百合借著余光，看著伊比利斯有点失落的侧脸，“难道，你想要一个人航行吗？那不是很孤独吗？”
  “什么？！”
  伊比利斯咋咋呼呼的，“难道，你不和我一起吗？！亏我还把你当做伙伴！过分！笨蛋百合！哼~”
  她的友人转瞬间就成了气鼓鼓的受气包。
  这样的情绪变化，让百合觉得十分怀念。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
  “哼。这还差不多，另外—我也考虑过你说的人手问题。毕竟，海盗嘛，就两个人的海盗团也太没排场了！”
  伊比利斯眯起眼睛，仿佛成了一名真正的海盗，危险地看向地表。
  在百合的注视中，她坏笑著，“其实啊，我上回在21观测室的时候，看到了地表其实还有人类存活哦！
  “不过，那人的著装风格太过古老，像是从几十年前穿越过来的，真没品味———”
  伊比利斯扯了句题外话，撇了撇嘴“不过嘛—著装什么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一我可以把他拉进海盗团，做我们的水手！
  “到时候，我和你只管航行、航行！其他什么事情，就都交给他去干！
  “呀吼~这才是海盗嘛！”
  百合汕训道，“就算地面还有人类，我们到时候的空降地点，是在第三区啊。你打算怎么找到他？地表这么大。”
  “去去去——”
  伊比利斯神秘地摇了摇指尖，“百合卿，和伊比利斯船长待在一起的时候，建议你脑袋灵光一些。”
  “·我很聪明的。”百合不满。
  伊比利斯无视了她。若无其事地將双手放在自己光洁的小腿上，十根手指同时敲击著腿上的嫩肉。
  就像是敲打键盘。
  “......”
  百合瞬间懂了。
  她连忙转头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经过。
  见四下无人，这才安心，而后压低声量劝诫著友人，“你难道打算趁空降的时候，改变降落地点吗？”
  “什么叫做改变空降地点？”
  伊比利斯不满意她的说法，“反正，按照往期的空降记录，也就45%的空降成员能正好降落在第一合流点的附近。
  “那我问你，为什么我就不能是那偏移空降轨道的55%呢？”
  百合有点怂，“你这样真的好吗？要是被母主领域发现的话，绝对会被惩罚的！”
  “那我总不能放著他不管伊比利斯立马改口，“哎呀没事的！这可是为了我们未来的梦想！你就不想和我去航海吗？”
  她肘了肘百合的腰，“等我完成討伐上古孽奇拔的光荣壮举而隱退之后，我可不想航海的时候还要做那些杂活呢，北伊比利斯的话音刚落，二人就不再说话，陷入突如其来的沉默，她们同时朝著蔚蓝行星投去目光。
  两道视线像是流星一般下坠，仿佛看到了空降行动中飞驰过大气的自己。
  这时，广播的播报声响起【第五次空降行动，於6个小时后开始。请各机组成员做好准备。重复：第五次】
  百合失神地听著播报声。
  那枚眼瞳中倒映的蓝色行星，从未有此刻这般接近。
  这时，伊比利斯强硬地拽著她的手腕。
  “？””
  在百合的目光当中，友人浅笑著，伸出了食指，在百合的小臂上无形的画出一个图案。
  不多时，她收回了手，又嫌弃地把手指放百合的纳米服上擦了擦。
  百合不解道，“这是？”
  “哼哼~这是我在资料库里看到的一个符號。嗯我忘了叫什么，直接叫【鱼型符號】
  吧。”
  她的手背在身后，微微探出了身子，咧嘴笑“据说，这个符號能庇佑航行的平安。”
  “...”百合看著自己的小臂。
  虽然这个符號没有行跡，但肌肤仍旧停留著友人刻画时的感触，深刻进记忆。
  百合笑了，“但我们这是空降，又不是航行。”
  “哎呀大概的意思，差不多吧！”
  伊比利斯摆摆手。
  百合见此一幕，安心的同时，又產生了个疑问，“你不给自己画一个吗？”
  “不。”
  她抿著嘴唇，摇了摇头。走到了全景窗旁。
  百合也走到她的身边。
  在少女们的目光中，几艘庞然大物，已然停靠在拓殖区的港口，输送著最前列的空降成员登舰“鱼型符號，只有刻画的第一次管用啊。”
  百合只听到了她细若蚊声的呢喃。
  眨眼的时候，已然只剩下百合目送伊比利斯登舰时，她那隨台阶上下起伏的肩膀。
  伊比利斯回过头，咧著唇瓣微眯眼，“地表见！”
  空一隨著空投仓的关闭声，將她与伊比利斯隔绝在了短短数米的空间。
  百合送走了那艘承载著伊比利斯与她梦想的空投舰。
  那庞大的舰艇，刚刚到达近地轨道，来自地表的轰击就让其冒出了火光。
  空投舰升起防御穹顶。而那些攻击则裂开了无数块，穿过穹顶直击舰体。
  在无声的空气中，空投舰被迫打开了仓门，放出了无数空投仓。
  它们，像是来自宇宙的水滴，浙浙沥沥地飞舞地表。
  百合远远地看到，一枚空投仓略微偏离了轨道。
  她，不知要去往那里。
  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
  “也是时候到我了啊。”
  看著开放了仓门的空投仓，百合心中五味杂陈。
  空降，正如伊比利斯所说的航行，谁也不知道坠入的“海洋”中到底有什么，又究竟会遇见什么。
  她能做的，只有面对。
  咔一而这时，视觉忽然呈现出一道裂缝。
  啪的一声，裂缝彻底碎裂，眼前的地球、空投舰乃至整片宇宙，成了一枚枚飞坠的碎片。
  碎片散失之处，映出了母主的影子。
  她的身边，站著一个男人。
  母主说，“百合·阿尔忒弥斯二世。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带领他熟悉拓殖区的生活。”
  记忆结束。
  那个男人微笑地朝著她走了过来。
  以十分熟悉、像是见了无数次的语气说，“你好，我叫做林昱。”
  他的微笑不知为何，晃成了残影。
  残影愈发飘摇，像是地动山摇。
  但仅仅过了几秒，残影集聚，但他的笑容也不復存在。
  林昱的脸上，换上了一副担忧的面孔。
  他的手，在百合的面前摇了摇，“你怎么了？”
  ...”
  百合摇摇头。迴转脑袋，逐步清明的视线，看著桌面上传承记录仪映出的伊比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