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奥尔科（3k）
  咔、咔、咔..·
  时钟的声音，奏起了迴响。
  艾德姆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阴黑的天与明澈的水中。
  逼窘天空上，建筑的废墟漂浮著，將天空与地面的距离拉得更近，
  云朵在他脚下寂静的水里飘忽不定，有时拉得很长，有时又变了形状。
  艾德姆尝试著让身体做出动作，可人类之躯就像是成了一尊雕塑，僵硬到仿佛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一味地看向天空，眼皮保持在全部睁开的状態，凝望天空的盛景。
  那是一位六翼的天使。
  它庞大的体躯像是一座漂浮的山。身穿金白相间的圣洁鎧甲，就连羽翼都穿戴著鎏金的甲胃。
  它的四只手，两手空空，两手分別拿著一白一黑两把武器。
  带著面具的脸，似乎在直勾勾地俯视著他。
  咔！
  时钟的声音消失不见，艾德姆下意识往前踩了一个步伐，让水面的云彩倒影扭曲成了麻。
  他仰头，看著六翼天使。目光在它的羽翼上做较多的停留，最终集中在它的面具上，
  “你到底是谁？”
  哗、哗.—.
  它六翼齐齐扇动，掀起的风流让水面打起一阵阵的波光。
  呼—一！
  最终，六翼天使降临在艾德姆的正前方。
  而它的身形，也缩小到正常人类的大小“我————”
  天使的声音，既像是旧人类时期独有的老人，也像新人类时期年轻、但毫无生气的埃多斯式人嗓音。
  艾德姆认真地听著，恨不得此刻的自己变成一台留声机，將这道声音传颂到世纪的远方。
  “就是未来的你。”
  啪！
  他听到后，映射天使的瞳孔骤然缩拢，唇齿微张，脚步略微后退了一步。
  艾德姆握紧了拳头，沉声道“难道，真正的人类终將会消亡吗？”
  咔当艾德姆眨眼过后，一声属於他时代的老旧摄像机的胶捲声。
  他面前平和交谈的上古孽奇拔，眨眼之间又回到了天幕之上。
  就像，它从不曾降落。
  而那四轮金色法阵的四个空洞，正朝著阴天小世界倾泻出滚滚的金色洪水！
  哗啦啦一一！
  洪水冲刷著艾德姆视线所及的一切。
  他惊惶不已，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洪水的影子淹没他的全身。
  直到，一口將他吞入腹中。
  四足仓內。
  怦！
  艾德姆被惊醒，立刻从操作椅上坐了起来，
  台面的物件在他剧烈的动作里，“里啪啦”打在地上，散落成一片狼藉。
  他仿佛有些呼吸不上来，胸腔一阵一阵地鼓起又落下，一粒汗珠流淌在额头。
  梦里的光景像是刀刻似的，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难以忘怀。
  艾德姆扶著额头，眉。
  这时，与一对好奇的眼晴对上了。
  那是对好奇的黑瞳，正直勾勾地凝望著他，
  “你怎么了？机体受损了？”
  躺在另一个椅子上的逆赛好奇问道，
  “明明也没让你做体力活呀，为什么感觉你比我还累？该不会，趁著我不在你做了什么坏事？
  ““.—”她挪输的声音让艾德姆沉默了一会儿。
  半响，才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句，
  “不要说那种奇怪的话。”
  他重新靠回了椅子上，后脑枕著椅背上的软垫，出神地看著四足仓天顶的观测窗外，那辽阔无边的夜幕。
  不经意间，艾德姆又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见到的六翼天使。
  “毫无疑问，那必然是上古孽奇拔。而且，极有可能放弃自我之后呈现出的形態。可是———
  艾德姆皱著眉头。
  他依稀感觉，当时那个上古孽奇拔，其实是拥有自我意识的。
  但他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上古孽奇拔，要对阿尔法孽奇拔出手？
  而且.
  先前埃多斯7號的计划被打乱，也是因为它的原因吗？
  艾德姆的目光看向逆赛。
  后者此刻正看著前方观测窗的夜晚废土，略微失神。似乎也在思考今天的事情。
  这时，艾德姆想到了什么，朝逆赛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个『鸟人』在空降行动里，对你使了绊子吗？”
  “嗯，对呀。”
  “就是今天你在任务中遇到的那个吗？”
  逆赛闻言，微微一愣，这才敲了敲手心，
  “你倒是提醒我了。”
  她的指尖点了点椅子的扶手，
  “该不会，小世界六只翅膀的傢伙，就是那个混蛋鸟人变的吧？”
  逆赛摊了摊手，
  “虽说对我也没差啦，反正都是些怪物。”
  ““.怪物啊。”
  在空降小队成员的认知中，孽奇拔就是与【怪物】无异的生物。
  明明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可实际听到这般评价，艾德姆还是会感到些许惆悵。
  “不过”
  艾德姆经歷这次突发事件，也算是彻彻底底地確认了：
  除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上古奇拔存在。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未来，越来越复杂了。”艾德姆感觉肩膀无比的沉重。只想赶紧把人类的“烂摊子”交给逆赛··—·
  这些年，他已经累了。
  艾德姆深深地看著黑长直少女。
  “行了，別惆悵了。好战友。”逆赛笑著说，
  “我们距离希雍还有多远啊？”
  “虽然绕了点路。但算算时间，还有几分钟吧。看。”
  艾德姆指向前方的观测窗。
  那是一片废土与大沙漠交接点的广山域。
  在高空中，能够直观地看到废土的海拔较高，一座座夜幕中的山峦起起落落。
  就像是六翼天使掀起的灭世洪水。
  艾德姆念及此处，脸色一沉，目光转向大沙漠。
  而大沙漠的海拔较低，黄沙之间错落的超级管道像是环伺沙海的一条条毒蛇。
  在废土与大沙漠交接处，艾德姆指向的方位，逆赛隱隱约约看到了一丝丝霓虹的灯光。
  霓虹色在黑暗中十分地显眼，虹彩略微照亮阴黑一片的楼栋。
  “哇哦—废土真的发展出了文明呀。”
  “嗯——..—”
  艾德姆有些敷衍地应答著，转言对逆赛说道，
  “你慢慢看吧，我去收拾一下无人机。”
  “好哦。”
  滋隆隆——
  自动门关闭。
  艾德姆来到舰船尾部的一个小隔间，这里同样有一个能够看到外界的观测窗，並具备隔音结构。
  他拿出一枚通讯器，朝著器械的按键点击了两下，隨后放在耳边。
  滴滴的两声过后，接通。
  他听到了通讯另一头的交谈声，似乎正在开会的样子。
  艾德姆並未贸然出声，静静等候了一会儿。
  【嗯—你是说，上城区最近多了许多不知来源的武器吗？】
  音色像是旧时代蔓延到新世界的一颗老树，咽喉仿佛结了盘根错节的树根般老旧。
  另一位通讯者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飘来一道“叮铃”声。
  【！这把武器的品质很高啊。】
  抚摸长须的“沙沙”声。
  【不过，还是先静观其变吧。近期希雍的能源紧缺，暂时不要让哨兵队员们做过多的消耗。】
  【是。】沉稳且带著机械音的男声。
  可另一边，飘来不同的意见，
  【神圣护卫能接受这次任务。】是一道女声。
  【雷尔，先知的命令是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就会引来新危机的蔓延，我不认同。】
  艾德姆的指尖指尖点了点窗台，发出一阵“噠噠”声。
  听起来，希雍最近也並不怎么太平。
  而老者的声音再次飘来，
  【总之，先暂停討论到这里吧。老朽这里有紧急通讯接入。】
  【是！】一男一女两道沉声，隨著利落的步伐声渐渐远去。
  那头的老人这才对艾德姆道出了第一句话，
  “怎么了？艾德姆。”
  “听上去最近希雍不太平啊。”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哨兵队与神圣护卫都能处理。”
  “嗯，希雍交由你管理，我很放心。”艾德姆同他简单寒暄了两句，便直入正题。
  他看了眼紧闭的自动门，低声道，
  “【eve】到了。”
  老人的话音沉默了一会儿，发出古钟般悠长的答覆声，
  “嗯。就和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吗？”
  奥尔科若有所思著，
  “步步引导。”
  “对，麻烦了。”
  “不用。能帮上古孽奇拔的忙，可是老朽的荣幸啊。不过———“
  奥尔科若无其事的提及，
  “超能电池应该带回来了吧？”
  “嗯，藉助她的力量，很轻易就取得了。”
  “好。”
  滴滴！
  通讯掛断。
  艾德姆取下耳边的通讯器。关闭之后，放入衣领的口袋里。
  他看向观测窗外。
  窗玻璃映出了他略显憔悴的面容，与未剃乾净的络腮鬍。
  渐渐的，他的脸与废土的黑暗逐渐融为一体。
  伊甸的光景，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艾德姆不禁沉声发问，
  “未来的我，也会变成那样吗？”
  他掀开腹部的衣物，精壮的肌肉投射在窗玻璃上。
  而肌肉线条当中，一缕缕白金色的物质在他的表皮蔓延著。
  他查看了半响，嘆了口气。离开了小隔间。
  滋隆隆背影消失在自动门的后方。
  而隔间的窗玻璃上，仍旧倒映著废土的夜幕。
  顺著风飘来，来到一片满是碎石的空地。
  空地当中，突兀立著一个刚好能埋没一人的碎石堆。
  咔噠顶部的石块掉落，一只手从坟头里伸了出来。
  噗！
  石块四散，一个睡眼朦朧的男人看著周遭的夜景，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