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睚眥必报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2 13:49      字数:2324
  顾悦的脚步一顿。
  她的母亲,长公主顾飞琼,终於露面了。
  “见过母亲。”
  顾悦垂眸,掩去眸底翻涌的冷意,平静地行了礼。
  规规矩矩,没有丝毫出错。
  有著圣上的关照,她完全可以不向任何人行礼,不过现在的顾悦还没打算让人捏著把柄生事。
  “你还知道本宫是你的母亲?”
  “这些年你不在京城,若是没有你兄长和妹妹他们在本宫面前尽孝,本宫只怕心中鬱结,况且你妹妹自幼身子就弱,与你不同,你兄长偏疼她几分也是理所当然。”
  长公主看著顾悦,面色有些不虞。
  多年未见,少女抽条式的长大了,连那张脸都带了几分倾城绝色的跡象,若是再长大些,怕是更难掩其风华。
  她不喜,也不打算让她越过这府里头的任何人,更遑论她如今想压自己一头。
  “不过是兄妹之间的小吵小闹,你就闹得满城风雨,实在不成体统,去跟你兄长和妹妹道歉,这事就此作罢。”
  顾悦眨眨眼。
  父母偏心,重活一世的顾悦心里很清楚,但这一刻,眸底仍忍不住有一丝恨意泄出。
  不问青红皂白,只让她认错道歉。
  她想不明白,长公主到底是有多厌恶自己,才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番话来。
  但她知道,她很好,不被他们喜欢不是自己的错,所以她选择直白地开口质问。
  “金娘子说,是母亲当初亲自点头將我送给她试毒,而这些年我身上取的骨血,也都被炼成药拿给杨婉仪养身子,这些……母亲可知情?”
  站在顾悦身后的於嬤嬤心头一跳。
  这些事,顾悦从未在太后面前提及,所以小郡主根本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被长公主捨弃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长公主难得冷了脸,心底莫名的划过一丝慌乱,“那金娘子是何人?你就这样听信旁人的挑唆,怀疑自己的生身母亲?”
  上一世也是这样。
  哪怕金娘子都入了府,她这位母亲也是一副无辜不知情的模样,可当顾悦向她求救时,又被她亲手推进了深渊。
  “既然母亲不知,那便是下头那些人欺上瞒下。”顾悦平静地开口,“敢怠慢欺瞒主子,罪大恶极,於嬤嬤,让人拉出去杖毙。”
  当年跟著她离京的,不是府里头那些主子的亲信,也是与他们沾亲带故之人。
  顾悦在太后那养伤的时候,特地借了人手把那些下人从老宅抓回了京城。
  可笑那些人醉生梦死,根本不知道死期已至。
  “是,郡主。”
  於嬤嬤一挥手,几个侍卫已经从抬进府的箱子里拖出了几个半死不活,恶臭熏天的僕从,很显然先前就已经用了刑。
  其中一人眯起肿胀的眼睛,一眼看到长公主身后的王嬤嬤,顿时张大嘴巴,拼命挣扎。
  侍卫动作麻利地把人拖了下去,不远处很快就传来模糊不明的惨叫声。
  “母亲下次还是要擦亮眼睛,莫要被人矇骗了才是。”顾悦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王嬤嬤,淡淡地开口,“自己女儿被送出去当药引子都不知情,谁信呢?”
  长公主蹙眉。
  她认出了那几个是当年把顾悦送去金娘子处的僕从,其中一人还是王嬤嬤的侄子,方才她瞧得清楚,人早已被割了舌头。
  如今顾悦要杖杀他们,她也没理由拦著。
  太后的人在,她对此事只能永远都不知情。
  “这些年你可能受了苦,但刚得了封號就隨意动用私刑,杖杀下人,未免让人觉得残暴。”
  长公主见王嬤嬤面上焦灼却不敢多嘴求情,很是满意,所以倒是不介意开口替他们留条命。
  “本宫知你最是心善,不过是几个犯了错的下人,发卖出去便罢了,何必徒增血债。”
  顾悦有些想笑。
  她心善?
  不,她十分记仇,而且睚眥必报。
  那些人在顾悦毒发的时候故意將药扔进狗盆,赌她会不会与狗爭食。
  看她寧愿忍受毒发之痛也不愿意屈服,便狠狠地虐打她,竹条都抽断了不知多少根……
  如今,她不过是下令杖毙,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顾悦不说话,於嬤嬤自然不会让人停手。
  “姐姐,你怎么能顶撞母亲,传出去也对你名声有碍。”
  杨婉仪趁机起身跑到了长公主的身后,语气期期艾艾,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愤恨。
  “能得母亲亲自教导,是我们往日求不来的福分。”
  “这福分你好好留著吧。”顾悦嗤笑,“眼皮子这么浅,母亲到底是怎么教出这等废物的?”
  “本宫怎么会有你这般肆意妄为、漠视人命的孽障!”
  外头的惨叫声消失了。
  长公主眸子只剩下厌恶,还有几分杀意。
  “王嬤嬤,给本宫掌嘴!好好教教郡主规矩!”
  “是,长公主。”王嬤嬤上前,边扬手边开口,语气中带著彻骨的恨意,“得罪了,郡主。”
  可下一刻,顾悦已经抬起左手,一块玉质令牌垂落。
  王嬤嬤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再动半分,满脸惊惧不定,瞧著滑稽万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天下仅此一块,也是帝王从不离身的紫玉龙纹令,如今就这么出现在了顾悦的手中,哪怕高贵如长公主,见到之后也不敢不跪。
  见此令犹天子亲临。
  顾悦忽然就笑了。
  她故意在太后面前提及太后给她的令牌不起作用,所以隨圣旨而来的,是皇帝的玉令和口諭。
  这一刻,她知道太后与皇帝好歹是有真心在的,不管这疼爱有几分愧疚亦或者其他,都不要紧,只要能为她所用,就足够了。
  所以说,任何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破釜沉舟,足矣。
  “圣上口諭,七日后的我被封郡主的贺宴他会亲自前来,还请母亲好生操持才是。”
  特地让钦天监算的好日子,岂能辜负君恩?
  “谨遵圣諭。”
  长公主脸色极其难看。
  顾悦手里有皇上的令牌,却一直没有拿出来,分明是知晓自己会出面敲打她,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算到了这一步,故意为之!
  长公主瞧著少女的眼神第一次多了几分忌惮,却不得不低头应了。
  “看著二小姐,让她跪满两个时辰。”
  顾悦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跳樑小丑杨婉仪,如今手握皇令,她更是有恃无恐。
  “时候不早了,母亲回去歇著吧,悦然告退。”
  “母亲莫要与姐姐置气。”眼见著顾悦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杨婉仪还不忘討好似地长公主面前上眼药,“姐姐心中有怨,只要她能消气,我跪著便是……”
  长公主冷眼瞧了杨婉仪一眼,一甩衣袖扭头就走。
  “废物。”
  精养这么多年,连流落在外多年的顾悦都比不过,当真是没用的东西!
  杨婉仪顿时脸色煞白,一时间六神无主,连被人按著跪在地上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如今最大的依仗便是身为长公主的母亲。
  若是连母亲都厌弃了自己,那她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