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曾经他想要她哭,现在却匍匐在地上,只愿看她笑
作者:佚名      更新:2025-10-22 13:27      字数:2046
  一个拋弃原有身份,顶著別人名字的正常人吗?
  温少虞有些想笑,唇角往上提了提,却又不知为何笑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口罩下的一张脸肯定是扭曲狰狞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越綾。
  一颗烂人心如同被放在炽火上反覆炙烤,一面火热,一面煎熬。
  “越綾。”
  温少虞喉咙紧了紧,控制不住想叫她名字。
  “嗯?”
  越綾抬眸看过来,睫毛在他眼下一划而过,却如同蝴蝶振翅带起的连锁反应,让他心底波澜四起。
  温少虞拿手指拨了拨头髮,开玩笑似的问:“你觉得我换个发色怎么样?”
  越綾看了看他的一头红毛儿,说实话,一开始挺看不顺眼的。
  因为实在太炸眼了,他眉目又桀驁,整个人的气质热烈又灼人,叫人招架不住。
  再加上她自己又是个粉毛儿,两人站一起排练的时候,知道的以为是在演话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洗剪吹大集合……
  不过后来看著看著也习惯了,以至於他现在说要换发色,越綾一时都想不到除了红色还有哪个顏色更適配他。
  “你想换什么顏色?”
  温少虞语气隨意,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著她:“你觉得……白金色怎么样?”
  白金色?
  越綾一下子想起记忆中那个白金色头髮的漂亮混蛋。
  跟沈烈一样,她也想不到还有谁能比那个人更適配白金色。
  髮丝微长,发尾打著捲儿,衬得那人面容精致,眉眼温和,像古典画集上的天使。
  但性格却截然相反,乖甜的外表下,藏著一颗刽子手的心。
  如果说沈烈是火,那人就是纹瑰丽的毒蛇,口蜜腹剑,时常笑著捅你一刀。
  明明不能放在一起比,可沈烈却偏偏说他也要染白金色。
  越綾看著他的头髮,想像著酒红色慢慢褪去,变成仙气纯良的金色。
  就连口罩之外桀驁的眉眼仿佛也柔和甜软下来,变得和那个討厌鬼一模一样。
  心理最真实的反应骗不了人,越綾本能地后退了一点,果断摇头。
  “不行。”
  “你染那样的发色……不合適。”
  温少虞勉强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合適?”
  “你说过我长得像你討厌的人,难道换了发色就更像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越綾就忍不住去看他的眉眼,越看越觉得不像沈烈,越看越觉得像温少虞。
  这实在太惊悚了,好比你发现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突然变成了电视上悬赏通缉的杀人犯!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越綾整个人都往后缩去,摆出一副十足抗拒的模样。
  “红色很適合你,还是別染白金色了。”
  说完之后,越綾看了一眼沈烈,他沉默地坐在那里,眼睫垂下来,遮住了眸中的情绪,显得有点……落寞。
  越綾还以为自己打击到他了,连忙找补:“你別在意,这只是我的想法,不是对你的要求。”
  “那是你的头髮,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温少虞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沉闷的气,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他的身体却紧绷僵硬得厉害。
  “我相信你的审美,还是不染了,不然你討厌我,不理我了,我上哪儿哭去?”
  这人说话总是这么夸张,越綾都已经免疫了,全部自动屏蔽。
  越綾不理他,温少虞就枕著手臂趴在病床边,歪著头看她,长睫毛浓密又卷翘,像一排细密的小刷子。
  “打个商量?”
  越綾语气里有点无足轻重的抱怨:“沈烈,你事情好多,话也好多。”
  温少虞算是发现了,眼前人对著他叫沈烈一次,他的心就难受一次。
  一开始还能竭力忽略,到现在几乎发展成了如鯁在喉,忍都忍不了。
  所以温少虞说:“以后少叫我名字。”
  越綾觉得他一天能有一百个想法,每次还都不重样。
  而且……
  “不叫你名字我叫你什么?”
  越綾想了想杨嘉是怎么称呼他的,硬著头皮尝试道:“烈、烈子?”
  “你觉得这个称呼行吗烈子?又或者……沈子?沈子可以吗?”
  温少虞:“……”
  你自己听听这合適吗?
  他冷著脸,语气跟冰块似的:“不可以的,大侄女。”
  “噗哈哈哈哈……”
  越綾被他逗得卷著被子笑,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拥著那张眉眼弯弯的小脸,甜美得像一团不真实的梦。
  连空气中都浸润著甜丝丝的气息。
  温少虞心里的不甘和怨愤好像都在一瞬间平息了。
  他侧著脸看越綾,明明想要很多东西,明明心里欲壑难平,但整颗心都控制不住酸软下去,在他胸腔里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有力。
  但其实他根本不是这种懂得知足的好人。
  十多年间,为了得到周曼云的喜爱,他学习温少野的一举一动,一开始是被迫,到后来他主动去模仿,连他的兴趣爱好都完美復刻。
  在他的刻意偽装下,周曼云越来越分不清他和温少野的差別,时常把他们当成一个人。
  慢慢的,周曼云的心理和精神状態都陷入不可修復的混乱。
  一会儿活在小儿子还活著的快乐假象里,一会儿又突然清醒,陷入巨大的悲愴。
  心理医生的介入治疗也不起作用,她开始常年服药维持,敏感又疯癲,有时爱他,有时发疯打他骂他。
  温少虞就眼睁睁看著她走在悬崖的边缘,冷眼旁观,甚至时不时將她往悬崖边推,承受她给的爱,也掠夺她给的痛。
  他要的只是母亲,至於她是疯癲的还是清醒的,他並不在意。
  可对越綾,他却做不到。
  比起残忍的掠夺,他更渴望的居然是接受和陪伴。
  只要在她身边,他这个天生的恶劣分子就愿意收敛所有恶意和破坏欲,做一个假惺惺的乖小孩。
  哪怕他自己都演得想吐,哪怕每次听到她对著他叫出沈烈的名字时,他都难受得像是吞了活苍蝇。
  但只要看到她,他就一切都能忍,他甚至能笑著把苍蝇咽下去。
  温少虞觉得这或许就是现实报吧。
  他曾经发疯一样想看她哭,现在却甘愿匍匐在地上,只为看到她笑。
  哪怕那笑不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