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冰淇淋在杯中渐渐化开，与浓缩咖啡交融成奶褐色，又如丝般渲染开来。
  官旂用小勺舀起一匙，轻轻送至唇边，舌尖先触到浓厚的苦意，转瞬又被香草的甜柔包裹。
  她含了一下小勺，松口时，语速不自觉慢了一些，「那位简小姐，是你的??」话到一半，眼神便微微飘开。
  徐子辰听出了她的介意，双唇弯起一点弧度，「她是我爸指派给我的对象。」
  官旂一听，胸口像被什么给堵住，但故作不在乎的样子，「她??挺适合你的。」
  「你真心这么想吗？」
  「我??」她顿住。
  压在勺柄上的指腹有些发白。她望向窗外一隅曖昧的光影，像在找一个不必回应的理由。
  那些没有他的日子，形成长达九年的空白。面前的他既熟悉，却又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徐子辰起身，走到她隔壁坐下。
  她本能地往旁边撤了撤，背侧抵上沙发的坐垫边缘，「你要做什么？」
  他没答话，只俯下身，从侧面将她揽进怀里。手臂的力道不紧不松，却不容她逃离。
  耳边扫过他沉稳的呼息，她心跳顿时就乱了，「你怎么突然抱我？」
  「你不是总说我不先问吗？」他眉峰一挑，语气带了几分理直气壮，「那我就乾脆不问了。」
  官旂被他这一句堵得无语，仅能僵硬地任由他抱着。
  「我和文靚只是朋友，没有更多了。」他用拇指轻抚着她圆润的肩头，低声说：「倒是??你和梁晅是什么关係？」
  虽然梁晅上次明说两人并非情侣，可他怎会没发现，他们的互动间透着过分的亲暱。
  「为什么这么问？」她倏地抬眼，语调带了点警惕。
  徐子辰扳过她的下巴，直直注视着她，「因为我想重新追求你。」
  她愣住了，心口骤然一震，未想过他会如此直白地袒露心跡。从前的他，可是弯弯绕绕，将心思藏得极深。
  从前。
  不是现在。她并不瞭解如今的他。
  同样的，他对她这几年的经歷，也一无所知。
  官旂的眼眶烫了起来，忍了许久，终究溢出了眼泪。她咬了咬嘴唇，声线发涩：「你离开之后，梁晅一直陪着我。」
  她缓缓抬起手臂，撩开毛线外套的衣袖，露出手腕上一道道细碎的疤痕，「无助的时候、悲伤的时候，甚至是万念俱灰的时候，都是他，一次次把我从深渊拉回来。」
  「只怪我，没办法好好回应他的心意。」
  她停了几秒，垂下手臂，「所以我??和他发生了关係。」她紧紧攥住袖口，几乎要把衣料揉皱，「是我强迫他的。」
  空气彷彿凝结，静到呼吸都显得突兀。那些未曾言说的迷惘与悲凉，在这一刻随着泪水具象地下坠。
  其实，徐子辰早已有了猜测，甚至在心里无数次模拟过她可能的回答，也暗暗为自己做过心理建设。
  可那一字一句真从她口中说出时，他的胸腔仍像被利刃搅过，似要把他整个人给撕裂。
  不过，他没有质问，更没有责怪。因为他很清楚，当下的一切皆为他一手造成。是他把她逼得无路可退，让她不得不在绝望中寻找别的依靠。
  他才是最该愧疚的那个人。
  「对不起??」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一寸寸收紧。
  官旂抹去脸上的泪水，哑着嗓子说：「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哪怕我承认，我心里还有你、从没忘记你，也不具有意义。」
  她勉强勾起唇角，笑容脆弱不堪，「这样的我，你真的能接受吗？」
  徐子辰的眉眼沉了下来，没再多说什么，却在下一瞬驀然俯身，用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脑勺，又将她压倒在柔软了地板上。
  她还来不及推拒，他滚烫的唇就贴上了她的颈侧，若有似无地啄吻。那一带柔嫩的肌肤相当敏感，她在他身下轻扭起来。
  「是你，我就能接受。」他的唇齿游移至她的锁骨，先以舌尖细细的舔舐，又再张口轻咬，「更精确地说，我只能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