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蓝色的天空做幕布，漫天的黄色火焰中，浓烟弥漫，身穿保护服的人从火焰燃烧的车辆中爬出，落地那一刻踉跄了一下，他稳了稳身形，才缓缓站直，抬头看向镜头。
  方嘉瑞忍不住对视频中的自己吹了声口哨，然后评价：“虽然没站稳，但是很帅。”
  钱清也凑过来看，不到三十秒的镜头再度播放，暗色调的滤镜将镜头中的人衬托得越发伟岸，浴火重生，最终幸存，他评价道：“像美国电影，我还挺喜欢的。”
  “不喜欢也没有第二辆保时捷可以用来炸了。”导演耸耸肩：“不过我也觉得很不错，这和修改过的那版歌曲更符合。”
  修改后的那版，也就是公司最终决定的最终版，改去了歌曲中的些许丧气，加入了更多电音元素。他其实更喜欢最初的那版，但是宋杰和崔仁宇一致选择他更不看好的那版，后来他又找了元勋和志贤来听，两个人居然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最后是他妥协了。
  新版就新版吧。
  砸钱做专辑的是公司。
  但是方嘉瑞还是有点不甘心，他问导演：“俾斯麦，《giant》旧版和《giant》新版，你更喜欢哪一个？”
  俾斯麦想了想：“我没有听过旧版，但我很喜欢新版。”
  方嘉瑞从钱清那把自己手机掏过来，给他放旧版。
  俾斯麦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如果开演唱会的话，新版更合适，但是是想一个人听的话，旧版更合适。”
  “那你喜欢新版还是旧版？”
  对方顿了顿：“虽然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但我还是不得不诚实地告诉你，我喜欢新版。”
  “……”
  俾斯麦看清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伙计，我觉得你不该纠结在这件事情上，新版和旧版都是你的孩子，你不该区别对待他们。”
  是的，都是孩子，不该区别对待。
  算了，随便吧，销量会教公司做人。
  方嘉瑞今天的拍摄结束，和钱清一起回了酒店，洗漱完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手机在床上不停振动着，他颇为意外地接到了自家妹妹的电话。
  “我今天高考结束啦。”苏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带着无法掩盖的喜悦气息：“我打算和我朋友一起去毕业旅行，方嘉瑞你有什么推荐的吗？你当初不是在环游世界？”
  这茬看样子是过不去了。
  “反正别来韩国，很无聊，全是工作。”
  “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巡演安排了32场，都到明年了。”苏娇非常兴奋：“哥啊，你要学会偷懒和摸鱼啊，这个强度也太大了。”
  “三十二场？”
  “对啊，三十二场。”她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不知道？”
  方嘉瑞一边把她的通话切成小屏一边去翻聊天室的消息，没翻多久就看到了日程表，果然——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啥，这个结果其实可以猜到，sft在他们身上砸了那么多营销的钱，肯定会从他们身上赚回来。
  “这要巡到死了。”
  “对的，对的。”
  “……”停顿片刻：“你高考怎么样？数学——”
  “啊啊啊啊！魔鬼！”
  苏娇迅速挂断了电话，旁边偷偷摸摸一直在看她的两个闺蜜立刻凑了上来。
  赵婕：“给你哥打的电话？”
  李繁西：“他推荐去哪玩？快点，我选择困难症。”
  苏娇忍不住怼她：“你还选择困难症，你不一直都是全包吗？”
  李繁西：“时间不够啊，我还想去环游世界呢。”
  苏娇又想起另一件事：“你们怎么知道我给他打的电话。”
  “三十二场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
  苏娇又蔫了：“我大哥说别跑太远，我二哥说别去韩国，这样吧，我们去日本玩吧。”
  “日本也行。”“日本不行，日本8月才巡，那时候我都开学了。”
  苏娇不可置信：“不是吧，你们旅游去看演唱会，那我呢？我在酒店待着玩吗？”
  赵婕思考：“你要是有票就和我们一起去，没票看看能不能走后门，当然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你也可以待在酒店。”
  李繁西认同地点点头。
  苏娇很无语，两个重色轻友的追星脑。
  赵婕掰着手指：“其实我不只是去看你哥啦，for的演唱会我也想去看，还有人生四格，说是最近新上了for和player的夏季限定款，我得去把这个拍了，还有还有啊，据说你哥线下变更帅了，我被关了那么久，我要去看看他现在变啥样了。”
  李繁西重重点头。
  苏娇深呼吸一口气：“那就去韩国，去看他们二巡的开场。”
  “差不多看完你高考成绩也出来了——”
  “啊啊啊啊，请不要粉随正主，高考好不容易结束！”
  “好的，好的，我闭嘴。”
  ……
  没有任何预兆，方嘉瑞深夜在泡泡开了直播。
  他只开了桌前黄色的夜灯，镜头里他的脸看起来十分昏暗，苍白的面容上有浅浅的疲倦。他显然只是用手机在直播，像素一点不好，偶尔还有点模糊，莫名透着股慵懒的氛围，让人心都懒洋洋的。
  不过这个氛围和这样的感受在几条评论后被打破了。
  [忽然开了直播？]
  [欧巴在搞偷袭吗？]
  [你好，深夜阴湿男鬼。]
  “阴湿男鬼？”方嘉瑞把头凑到镜头前，然后又回到原本的位置：“我头发是干的。”
  [hhh]
  [哥你out了，梗没接住。]
  [怎么这么晚开直播？]
  “想开就开了啊，我才知道我们要巡32场的事情，然后我睡不着，我就来开直播了。”
  [幸好我熬夜了kkk。]
  [开直播不是更睡不着吗？]
  [为什么你反驳了阴湿但是没有反驳男鬼？]
  [因为要开32场巡演所以睡不着吗？]
  弹幕刷得很快，方嘉瑞还没看完就刷到了上面，他去看了看观看人数，发现就这几分钟的时间，人数就已经破万，他又低头看了看时间。
  屏幕前的粉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贴心地在弹幕里解释。
  [今晚成员们都开直播了呢，你们真的不是约好了吗？因为其他成员都开了直播，所以猜测gari也会开，所以特意在这等着呢。]
  [对啊，等在这里等着问gari问题呢。]
  [咖喱哥同学，你最近为什么又消失了，泡泡也是最低更新标准了。]
  [巡演能送我票吗我大学生。]
  [亲爱的gari，快点来我的城市开演唱会吧。]
  [公布的巡演城市为什么没有多伦多，你们是瞧不起加拿大吗？]
  方嘉瑞觉得脖子有点累。
  他屈手放在桌面上，把下巴搁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凑近了盯着刷屏的弹幕。
  整个屏幕上都是他的右半边脸。
  [哥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直播啊。]
  [天哪，你这样我会想把弹幕刷遍你的脸。]
  [他好像在看我们聊天哈哈哈哈哈。]
  [咖喱哥能看懂中文吗？]
  屏幕上的眉毛挑了一下，又很快落下去。
  [？？？bushi，姐妹你。]
  [和前几天在机场冷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虽然冷脸很凶，但是冷脸真的帅啊哈哈哈。]
  [giegie你说句话啊。]
  “也别太恶心了。”画面里依旧是半张人脸：“你们聊，我看着你们聊。”
  [什么都可以聊吗？]
  [可是这样专门说要聊什么的话，反而会不知道要聊什么呢？]
  [gari啊，这样聊天很无聊的，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起来做俯卧撑吧。]
  屏幕上的眉毛又挑了一下。
  “不行，我是懒货。”
  [hhhhhh]
  [你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
  [七点起床的懒货是吗？]
  [你现在又是懒货了？薛定谔的懒货吧。]
  [那你比几个pose吧，我们截图，我想换新的头像了。]
  这次屏幕上的眉毛拧了一下，然后松开。
  “好吧。”
  凑到近前的那张脸终于远离了屏幕，然后叹了口气，开始了超慢速的比pose状态；连着几十个pose后，方嘉瑞的动作存货耗尽，他觉得差不多了。
  “应该可以了吧。”
  他觉得有点累，从一旁的沙发上拿过来一个方形抱枕，将下巴枕在上面。
  [可以了。]
  [okokokok！！！]
  [gari是我的啊啊啊啊啊。]
  [抱着枕头这个比其他的都好看啊啊啊啊。]
  “其实，唔，我说出去你们不要和别人说啊。”
  [不和别人说kkk。]
  [快说。]
  [肯定不和别人说，你快点说。]
  “就是吧，我发现，我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崩图。”他说到这里感觉自己有一点炫耀的意味，觉得不好，思考了一下，他更改了程度用词：“就是吧，我觉得，我好像还挺帅的。”
  [？？？]
  [gari现在才知道吗？]
  [你现在才知道？]
  [不是？大哥你出道三年了啊。]
  [啊啊啊啊啊合着我们以前夸他帅他都当耳边风吗？]
  “我今天拍了很帅的一个镜头。”方嘉瑞回忆着下午那个镜头，但是紧接着他又想起自己和自己身边当然对他新歌的看法，一时对自己的审美有些迟疑，他觉得他不该把话说死：“我觉得很帅，但是你们可能不一定觉得。”
  [你就说从你出道来哪个镜头丑过了，那么辣眼睛的颜色你都能hold住啊。]
  [出道舞台那个造型我甚至不想吐槽。]
  [哥啊，你不能因为桃红色卫衣是卫衣就忽略了它的丑啊。]
  [啊啊啊很期待，要是明天能把镜头放出来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