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未来必是国之栋樑
作者:
佚名 更新:2025-11-03 13:37 字数:3186
“一晃眼,已是数月没见。”姬昭寧笑著,目光在叶青鸞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青鸞这丫头,是越来越俊俏了,这要是走在京城大街上,不知要迷倒多少王孙公子。”
叶青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低声道:“姬伯母谬讚了。”
就在此时,秦元换了一身玄色劲装,带著秦云、秦安两兄弟,大步流星地从后堂走了进来。
叶凡和叶青鸞立刻起身,对著秦元,恭恭敬敬地行晚辈礼。
“小侄叶凡,见过秦伯父!”
“青鸞见过秦伯父!”
“免了免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秦元摆摆手,目光落在叶凡身上,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他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叶凡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叶凡身子都晃了晃。
“嗯,不错!几年不见,倒是瘦了不少!什么时候到的?你娘也一起来?”
叶凡揉著被拍得生疼的肩膀,苦著脸恭敬回答:“回伯父,侄儿与小妹昨日刚到京城。母亲说,她身体不適,不便远行,便让侄儿与小妹代为问候伯父伯母。”
说著,他示意下人將带来的礼物呈上。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这是家父特意为您准备的冀州老窖,还有一些北地的特產,是家母让带来给姬伯母和月顏妹妹尝尝鲜的。”
隨从將几个礼盒恭敬地放在姬昭寧手边的案几上,又將两个不大的酒罈子,放在了秦元面前的桌上。
给秦元的,是两个半人高、用牛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酒罈。
而给姬昭寧和林月顏的礼物,却堆满了半张桌子。北地最好的貂皮,上等的山参,精致的玉器首饰,还有各种风乾的野味,琳琅满目。
秦元看到给自己的礼物,只有孤零零的几坛烈酒,而给自家夫人的那一大堆奢华的礼物,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掛不住了。
他撇了撇嘴,嘀咕道:“哼!叶老抠!还是这么小气!就会拿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糊弄我!”
厅堂內的气氛,瞬间有了一丝尷尬。
姬昭寧见状,没好气地白了秦元一眼,拿起团扇轻轻拍了他手臂一下,嗔道:“你这人!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们置气!也不怕丟人!”
她又打趣道:“再说了,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嫌弃人家叶侯爷千里迢迢送来的削铁如泥的宝刀太俗气,硬是给退了回去,还回赠了一套文房四宝,气得人家叶侯爷三天没吃下饭。”
这件陈年糗事被当眾抖了出来,秦元老脸一红,梗著脖子强行辩解:“我那是……那是激励他多读点书!免得一天到晚就知道舞刀弄枪,像个莽夫!”
“还有,”姬昭寧笑著对叶凡和叶青鸞道:“当年你们伯父过四十大寿,你们父亲派人送来了整整十坛上好的西域葡萄美酒。结果呢?你们猜怎么著?”
姬昭寧故意顿了顿,看著秦元瞬间变得不自在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你们这位伯父,嫌那酒太甜,不够烈,不够『男人味』,居然原封不动地给退回去了!还写了封信,把你们父亲好一顿数落!说他是『娘们唧唧』!气得你们父亲回信骂了他整整三页纸!说他是『不识货的莽夫』!”
她绘声绘色地將当年那桩“糗事”抖了出来。
厅堂內瞬间安静了一瞬。
隨即,秦云第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安也以扇掩面,肩膀微微抖动。就连侍立在一旁的下人们,也都拼命忍著笑意。
秦元老脸一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他瞪了姬昭寧一眼,又不好发作,只能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辩解道:“那……那本来就不够劲嘛!当水喝还差不多……”
厅堂內的气氛瞬间变得轻鬆热络起来。
一番寒暄过后,眾人分主宾落座。
姬昭寧拉著叶凡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端详著,眼中满是慈爱:“好孩子,一段时间不见,真是越长越精神了!瞧这身板,练得结实!比你大哥当年还强些!”
“哪有?比云大哥差远了。”叶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但一听到“练”字,他立刻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对著这位慈祥的“姬伯母”大倒苦水。
“伯母,您是不知道啊!我爹他……他简直不把我当亲儿子!而是把我当牲口练啊!天不亮就把我从被窝里踹起来,让我跟那些老兵一起跑操,一跑就是十里地!回来还得练一上午的马槊!下午是箭术!晚上还得学兵法!一天到晚,连口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还有我妹!”他指著一旁端坐的叶青鸞,声泪俱下地控诉,“她比爹还狠!我爹不在的时候,就是她监督我!我动作稍微慢点,她就拿小鞭子抽我!伯母您看,我胳膊上还有印子呢!”他作势要擼袖子。
叶青鸞原本安静地听著,嘴角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当听到叶凡告状,还提到“小鞭子”时,她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隨即抬起眼,冷冷地扫了叶凡一眼。
“哥。”叶青鸞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叶凡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没了声音。
他立刻一个激灵,话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猛地挺直了腰杆,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磨练我的意志,强健我的体魄!是为了日后能更好地保家卫国,报效陛下!是我自愿的!我心甘情愿的!我感谢父亲和妹妹对我的严格要求!”
他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强行挽尊的表演,配上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瞬间逗得全场哄堂大笑。
连秦元都忍不住咧开了嘴。
姬昭寧看著这对活宝兄妹,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著叶凡道:“你这孩子!跟你爹当年一个样,都是个活宝!”
叶青鸞满意地收回目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她內心的笑意。
笑过之后,姬昭寧又关切地问起叶青鸞在北境的生活,问起叶擎苍夫妇的身体。叶青鸞一一作答,声音清脆,条理清晰,举止大方得体,引得姬昭寧连连点头,眼中喜爱之色更浓。
话题渐渐从北境转到了京城。
在聊到京城近来的趣闻时,叶凡看似不经意地,问起了关於陈锋的事情。
“对了,秦伯父,姬伯母,我大哥……陈锋他,现在如何了?我与他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我听说,他因拒婚之事,被陛下贬去了西南永安县?那地方……听说很是偏远贫瘠啊。”
他这话一出,厅堂內的气氛,瞬间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一直安静喝茶的叶青鸞,端著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她看似在低头欣赏著杯中的茶叶,但那微微竖起的耳朵和悄然挺直的腰背,却暴露了她內心的紧张与期待。
而秦家这边,一提到陈锋,话匣子立刻就打开了。
“陈锋那真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秦云一拍大腿,唾沫横飞,“你们是不知道!他那篇《新税法策论》,在金殿之上,把那些尸位素餐的户部老官驳得哑口无言!连陛下都拍案叫绝!还有那首《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听听,听听!这气魄!这意境!光是念出来,就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提刀上马,杀敌报国!”
秦安则摇著摺扇,等秦云说完了,才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大哥所言,只及其一,未及其二。陈兄之能,不止於文才武略,更在於其心智与格局。”
他看向叶凡兄妹,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他深知新法触动利益,必遭反噬,却仍敢在殿试之上直言不讳,此乃大勇!”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说道:“他拒绝公主赐婚,甘愿被贬西南,看似愚蠢,实则保全了林家小姐,也保全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此乃大智!更难得的是,他重情重义,为了髮妻,寧肯捨弃駙马之位,得罪皇室,此等情义,在当今之世,实属凤毛麟角!”
『为髮妻……捨弃駙马之位……』这几个字,如同一根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叶青鸞的心上。她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一滴茶水溅出,落在她湖蓝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低著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姬昭寧將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嘆一声。她笑著接口,话却是对著叶青鸞说的:“安儿说的没错。我见过月顏那孩子,温婉贤淑,是个好姑娘。陈锋能在那样的富贵荣华面前,不忘糟糠之妻,坚守本心,足见其人品贵重。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能拋弃,那他又如何能忠於国家,忠於君王呢?”
最后,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在喝酒的武安侯秦元,放下了杯,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到了他的身上。
秦元的目光扫过眾人,最后落在虚空处,仿佛看到了那个远在西南的年轻人。
“此子,有经天纬地之才,亦有杀伐决断之心。”
“他懂权谋,却不沉迷权谋;知进退,却又不失锋芒;重情义,却又不为情义所困。”
“外放西南,看似贬謫,实则是猛虎归山,潜龙入海。西南那片天地,困不住他。”
“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国之栋樑,擎天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