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秽土转生，如来赐福，往生极乐
  排除一切不可能，无论最后得出的结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真的！
  故意喊出宝藏隱秘的壮汉，言达平的尸体，万震山的尸体，都指向一个不可能、不存在、不可思议的人。
  报仇的方法有很多。
  从笔跡上的恨意判断，就算屠灭万震山满门，也不能完全消解恨意，仅仅折磨一晚上，太过便宜万震山。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不是復仇，不是刺杀。
  这是一场仪式。
  一场迟了二十年的仪式。
  一场武林中最寻常、最常见，同时也是最严肃的仪式逐出师门！
  江湖有江湖的规则。
  对於江湖人而言，很多罪大恶极的十恶不赦的大罪，没几个人在乎，比如叶二娘，叶二娘为玄慈殉情，所有人都觉得她义烈，没人在乎死在叶二娘毒手下的婴孩，只记得叶二娘殉情。
  同样的道理，很多从朝堂律法角度而言不值一提的事，在江湖人眼中，属於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的大罪。
  律法最严重的刑罚是死亡。
  江湖最严厉的惩罚是逐出师门。
  追回武功，逐出师门，从此之后两不相见，很多江湖人难以接受，主动横刀自尽，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为何砍掉万震山的手指？
  让万震山永远不能用剑。
  为何点破万震山的丹田？
  把万震山的內功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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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人有资格对万震山做这些？
  无论万震山做过多少坏事，哪怕十恶不赦，人见皆可杀，有资格把万震山逐出师门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
  验证这个推理的方式很简单。
  如果今天晚上，戚长发身死，死前被砍掉拇指，点破丹田，最终死亡方式是后心被刺穿，就能得到验证。
  戚长发心机深沉，看到李兆廷不怀好意的笑容，下意识想要跑路。
  刚跑半步，脚步再也动不了。
  这张信笺比定身法还要好用。
  为了得到连城宝藏，戚长发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註定会死，哪怕自己是网中游鱼，临死前也要看一眼。
  看不到宝藏，死不目！
  戚长发狠狠地握紧拳头，看了看身边的狄云，想到一个好主意，他用晚上失眠为理由，和狄云换了房间。
  狄云穿著戚长发的衣服，住在戚长发的客房，戚长发藏在后园。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城门口堵满了武林人士，戚长发没死，他易容成一个教书先生，混跡在人群之中。
  狄云当然也不会死。
  他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怕是要睡到下午才会醒来。
  江陵城南的城墙多出三行字。
  尺许见方，石灰书写，都是数字。
  联想到最近几天的流言，很快有人猜到这是连城诀，口诀有了，密码本在什么地方？当然是去万府找寻。
  万震山死了，他的徒弟还在。
  糊弄徒弟，不会糊弄亲儿子吧？
  事实证明，真的会！
  都说《天龙八部》中的几个老爹是人间极品，但是，与《连城诀》中的糟老头子相比，差了好几个级別。
  万震山传授亲儿子万圭的武功，剑法顺序错乱，根本解不出答案。
  戚长发传授弟子、女儿的武功，都是胡扯蛋，每句注释都是瞎编。
  凌退思逼死亲生女儿凌霜华。
  最后说说梅念笙，这货传授三位弟子的武功均有错漏，故意传授里胡哨的歪招怪招，把弟子引入歧途。
  一群武林人士围著万府怒骂。
  那又能如何？
  万圭等人不知道真正顺序，只能用排列数数的方式，胡乱的解密。
  狄云对此一概不知。
  戚芳根本不认识字。
  戚长发买了一卷《唐诗选集》，根据抄录的口诀，剪下一个个字。
  出了这么大的事，各方势力用最快速度聚合起来，唯独没有衙门。
  衙门在做什么？
  李兆廷在做真么？
  李兆廷和程砚堂去剿匪。
  程砚堂在江陵经营多年，人情往来极多，竟然调用了一只水军，对方以演习的名义，送来三艘中型战船。
  对付两湖龙沙帮，足够了！
  李兆廷有老水手绘製的地图，还曾潜入水中验证，靠著夜间视物的能力在前方引路，连夜去往鬼石头滩。
  凌退思忙著审问丁典，逼问连城宝藏的秘密，鬼石头滩安逸多年，十几年没有外敌，外围防御颇为鬆懈。
  不能全怪他们鬆懈。
  谁能想到，有人能连夜开船进入鬼石头滩？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带兵打仗的將军，绝对不可能如此冒险。
  带兵打仗的將军不会。
  李兆廷会。
  因为李兆廷不是將军。
  李兆廷对兵法韜略的理解，大约是赵括水平，唇枪舌战无往不利，沙盘推演奇招叠出，上战场纯属扯淡。
  鬼石头滩不是战场。
  这是武林高手的突击战。
  有心算无心，有意算无意。
  三艘战船通过鬼石头滩，到达两湖龙沙帮总舱的时候是黎明时分，看守码头的守卫昏昏欲睡的打瞌睡，阴暗的风灯隨风摇曳，只剩半截蜡头儿。
  李兆廷打个响指。
  身旁小兵送来一副弓箭。
  武林高手耳聪目明，哪怕没主动训练过，依旧能成为顶尖弓箭手。
  当然，想做到李广、吕布、养由基的程度，需要夜以继日的训练。
  想成为吕小布，需要特殊血统！
  李兆廷小时候为了卷科举，苦学过君子六艺，其中一样就是弓箭。
  毕竟，孔子是箭术高手。
  孔子拈弓搭箭，指著对方，对方会被气势威，不敢有丝毫反驳。
  孔子最大的爱好是车，能以一人之力驾驶四五个人驾驶的战车，不仅速度极快，还能在车上挥舞戈矛。
  《抢语》是怎么来的？
  孔子带著三千门人打出来的！
  李兆廷试了试弓箭的强度，拈弓搭箭瞄准守卫，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满月，
  箭去似流星，说时迟那时快，狼牙利箭射中胸口。
  “嗖嗖嗖！”
  李兆廷连珠快箭，三箭连发。
  守卫来不及报信，哀豪倒地。
  箭雨过后，李兆廷飞身而起，挥剑冲向两湖龙沙帮总舵，两湖龙沙帮弟子都是水匪，杀他们是替天行道。
  “咔咔！”
  紫芒闪过，两个守卫咽喉淌血李兆廷脚步不停，横衝直撞，无需用任何剑招、剑诀、剑法，只要把紫薇软剑横过来，从守卫旁掠过，就能斩断他们的咽喉，李兆廷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根据敌人身高调整宝剑高度。
  凌退思带领亲信出来查看情况。
  不等凌退思开口，李兆廷抬手射出七八道剑气，紧跟著剑芒闪烁，紫色巨龙呼啸而过，凌退思费重金，精心培养的亲信，捂著脖子倒在地上。
  李兆廷在半空中地龙翻身，挥手一掌拍向凌退思顶门，凌退思心知避不过李兆廷的掌力，双目闪过凶光。
  “啪！”
  凌退思胸前衣襟炸开，一蓬黄色粉末向外蔓延，李兆廷身子一缩，左手取下腰间摺扇，用力挥舞三四下。
  黄色烟雾被反吹回去。
  李兆廷久仰凌退思大名，心知这货不讲武德，擅长培育剧毒卉，最强御敌手段，必然是“
  金波旬。
  金波旬与七心海棠並列，是天下最毒的植物，粉有麻痹效果，瓣有致命毒素，种蕴含绝世奇毒。
  当年，神照功初成的丁典，只是嗅了几口香气，立刻昏厥过去，直到琵琶骨被铁链穿过，方才痛醒过来。
  后来，丁典神照功大成，练成天下最精纯浑厚的內功，有反虚还生、起死回生的生命力，依旧不敌毒素。
  丁典最终死於金波旬。
  不能吸气，嗅到香气浑身麻痹。
  不能清洗，遇到水源皮肤腐烂。
  不能沾染，沾染种必死无疑。
  凌退思隨身携带一包毒粉，藏在胸口位置，御敌时按动机关，把金波旬射出去，以此克敌制胜，他用这种方式坑死很多人，很少有人能避过。
  李兆廷早有准备，以摺扇把金波旬吹回去，脚步轻点，一飞冲天，凌空射出剑气，紫色剑芒雨点洒落。
  “啊~我～饶命～我不是～”
  凌退思惊的不知该说什么。
  想说出自己的身份。
  想否认自己的身份。
  想让李兆廷饶他一命。
  想威逼利诱招揽李兆廷。
  诸多念头涌入大脑，语言能力出现问题，说话断断续续，乱七八糟，只有两三个音节，没有完整的句子。
  李兆廷腾空而过。
  左手食中二指点出隔空指力。
  葵点穴手！
  凌退思绝望的呆立原地。
  葵点穴手有一桩特殊好处，那就是隔空指力可以取巧，既能把真气弹射出去，也能用小石子隔空打穴。
  李兆廷用的是石子。
  凌退思全身上下都是毒，鬼知道这货身上藏著什么底牌，万一衣服上残留金波旬，这岂不是自討苦吃？
  擒住凌退思，李兆廷绕著凌退思画了一个大圈，禁止任何人靠近。
  手腕一抖，扔出一条小蚕虫。
  金蚕蛊！
  蓝凤凰暂时借给李兆廷使用。
  不是捨不得灵蛊，而是金蚕蛊、冰蚕蛊都是活蛊，与宿主心血祭炼，只有能一个主人，夫妻也不能转移。
  蓝凤凰以秘法让金蚕蛊沉眠，可以用於吞噬毒素，不能用於战斗。
  蚕虫本就喜欢毒毒草。
  金波旬是毒中的绝品，对於金蚕蛊而言，这是一顿国宴大餐。
  金蚕蛊趴在地上，亮出牙齿，嘎吱嘎吱的吞噬粉，身子飞速膨胀，从一条纤细蚕虫，膨胀成小金元宝。
  吞下大部分毒素后，金蚕蛊趴在墙角一动不动，口中吐出丝线结茧，陷入长长的沉眠，等待新一轮进化。
  “咔咔咔！“
  正在酷刑折磨丁典的夏三刀，两个擅长用刑的狱卒被李兆廷斩杀，李兆廷宝剑连斩，解下丁典手脚。
  手脚好说，难点在於穿过琵琶骨的铁链，李兆廷挥手斩断一端，从背后用力一拉，把铁链拽了出来。
  或许是长期经受酷刑折磨，丁典对疼痛的耐受度极高，硬挺著不动，任凭李兆廷把他身上的束缚解下来。
  “哗啦啦！”
  沾染鲜血、锈跡斑斑、重达五十斤手脚繚铁链落在地面，丁典没被这些东西废掉，都是神照功的功劳。
  神照功能提供磅礴生命力，疗伤效果堪比一阳指，哪怕铁链穿骨，依旧能缓缓治癒，飞拳踢腿毫无影响。
  真的没有影响吗？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丁典不再是当年的丁典。
  曾经的丁典豪气干云，是响噹噹的英雄好汉，现在的丁典疑神疑鬼，对谁都不信任，救命恩人当面，口中没有半句感谢，只想著去找寻凌霜华。
  原剧情中，狄云上吊自杀，丁典用神照功救活狄云，在那个晚上，重活一世的不仅仅是狄云，
  还有丁典。
  凌退思险些杀死“丁典”，把行侠仗义的英雄变成疑神疑鬼的疯子，但他终归失算了，丁典有两根支柱。
  一是凌霜华的矢志不渝。
  一是狄云的淳朴善良。
  丁典终归是丁典。
  不是十八层地狱的恶鬼。
  江陵，城南，偏西，天寧寺，大殿佛像，向之虔诚膜拜，通灵祝告，如来赐福，往生极乐！
  连城诀的秘密展现在眼前。
  戚长发激动的双手颤抖，再也压制不住愤怒，张开双手仰天怒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向如来虔诚膜拜，通灵祝告，这泥塑木雕的臭菩萨便会赐福於我。
  他奶奶的，叫老子往生极乐。
  我们合力杀了师父，师兄弟三人你爭我夺，荒废十几年时光，荒废最美好的岁月，竟然是爭夺往生极乐。
  江陵城中这几百条英雄好汉，乌龟贼强盗，还有那什么李兆廷，全都要如来赐福，往生极乐，
  哈哈哈—·
  我这一生都是个笑话！
  笑话！笑话！笑话！笑话！
  啊·..
  戚长发口吐鲜血，双目圆睁。
  一把宝剑刺穿他的后心。
  就像十几年前那个晚上，戚长发挥剑背刺梅念笙，位置一模一样。
  “嗖嗖！”
  两根大拇指掉落在地。
  “啪！”
  掌力轰碎戚长发丹田。
  戚长发拼著最后的力量，想看看是不是那个人，昏暗的阳光下，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面带讥讽的看著他。
  “是你..真的是你.”
  “还有什么遗言吗？”
  “省生极乐·——·哈哈哈！”
  戚长发大笑三声，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