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好自为之
作者:
佚名 更新:2025-11-11 09:15 字数:4254
第225章 好自为之
中秋节赏月家宴结束,朱由校刚出寿皇殿,准备回坤寧宫,有刘若愚紧急来报。
“皇爷,关寧急报,建奴那里有了新动静。“
朱由校接过急报扫了一眼,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这个黄台吉,贼心不死啊。”
他转过头,温柔地对张嫣说:“皇后,今晚朕还有急事,就不去坤寧宫了。,张嫣连忙礼答:“皇上,军国要事要紧。
臣妾恳请皇上不要过於操劳,注意保重龙体。“”朕知道了,皇后今天也累了,回去早点歇息。”
朱由校下了寿皇殿台阶,曹化淳说:“皇爷,步輦备好,请上座。”
“回西苑。晚宴吃的有点多,正好消消食,顺便想想应对。”
“遵旨。”
“把孙师傅、萧將军、毕先生、黄先生、杨先生请到紫光阁,给他们备好夜宵和参汤。“
“遵旨。”
朱由校背著手,快步走在巷道里,身后跟著曹化淳、刘良相。
“今晚的月色,清冷明亮。”朱由校感嘆了一句。
“皇上御极天下,正如这日月照大明。”曹化淳又提供了一句情绪价值。
朱由校笑了笑,“赵南斗抓了吗?”
“回稟皇上,抓了,在詔狱里。”
“赵清衡呢?”
“回稟皇上,他全招了。”
“信王在这齣戏里,演的是什么角?”
曹化淳心里一颤,不敢答话。
可皇上在问话,不说也不行。
“皇上,信王殿下演什么角无关紧要。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大家都知道他会演什么角。“
曹化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朱由校左侧脸和后脑勺,在月光下,更显坚毅清冷。
“皇上,关键是天下百姓怎么想,后世史论怎么说。“
朱由校轻轻嘆了一口气,“是啊,信王是朕唯一的亲弟弟。
朕现在要改祖制,废除宗室列藩,连亲弟弟都不放过,天下人会不会说朕过於刻薄,后世人会不会说朕太过苛刻。
人心啊。
世人说话,都是站著说话不腰疼。”
曹化淳连忙劝道:“些许聒噪,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朱由校摆了摆手,“朕殫精竭虑,革故鼎新,为的不就是让大明百姓站直腰,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让华夏后代世人,可以肆意谈古论今...”
走了十几步,朱由校下定决心,“大伴。”
“奴婢在。”
“你去一趟信王府,他身边那些心里长草的狗东西,王德化、杜勛、杜之秩之流的都杀了,留个王承恩就好了。
再叫他写个奏章,就说德薄才疏,不敢就藩,恐乱地方,又徒耗百姓膏脂,请留京居住...“
曹化淳心领神会地说:“信王殿下乃皇上亲弟,当为天下诸藩亲王之表率。”
朱由校在前面摆了摆手。
弟弟,看在歷史上你和王承恩在煤山上寧死不降,朕就留你们性命。
只不过,你们要好自为之!
在心里掂量好自为之的人,还有慈寧宫的郑氏。
她心有余悸,在慈寧宫后殿坐下,心还砰碎乱跳。
胡尚宫端上一碗参汤呈到跟前,主动说:“娘娘,今晚寿皇殿的事,真是嚇死人。”
郑氏拍了拍胸口,“是嚇死人。
哀家才回过味来。李氏倒行逆施,筹谋这骇人谋逆之举,皇上会一点都不知道?
这宫里,不知道有他多少眼线啊。“
“娘娘,皇上故意演了这么一齣戏,意在娘娘?“
“哀家只是捎带著,估摸著,还是外朝那些狗屁倒灶的事。
你没听到吗?李氏是通过她弟弟,跟赵南星那伙人勾连上了。”
胡尚宫灵光一闪,“娘娘,可能还有信王。”
“信王?有他什么事?”
“娘娘你想啊,这些逆臣意图谋害皇上,那后招是什么?总不能犯下如此弥天大罪,什么后招都没有准备吧。”
郑氏目光变得锐利,“李氏勾结贼子,家宴献羹,哀家,皇后,跟著皇上一起被除掉...
然后以太妃的身份,与外臣內外勾结,下詔立信王..
李氏这个贪鄙妇人是想不出如此周全狠辣的计谋,定是外面有高人指点。
只是他们肯定想不到,一切都在皇上的算计中。“
郑突然眼睛闪,现出惶然之,“洵还在护国寺?”
胡尚宫答:“娘娘,福王殿下跟其他九位藩王还在护国寺...学习,据说明天要动身,去天津参观。”
“下狱的唐王、晋王和赵王,可有消息?”
“礼部、都察院和宗人府合议,三王罪大恶极,削籍除爵,西市口弃市,三藩除国。司礼监硃批,说念及同出於二祖,免弃市,赐白綾,留个全尸,三藩除国。”
郑氏倒吸一口凉气。
胡尚宫忍不住低声说:“世人都说,皇上的心比钢铁还要硬。
娘娘,要不要遣人去劝劝福王殿下,不要拧著著,皇上万一没了耐性,吃亏的还是他。
钱財都是外物..”
郑氏闭著眼睛,过了半刻钟,终於长嘆了一口气。
“是啊,钱財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洵儿是皇上的亲叔叔,正是这个亲叔叔名分,才让哀家揪心。
万历年国本之爭,皇上已经懂事。
他当时看到了什么,把什么记在心里,只有天知道...
唉,要是知道先帝有这么狠一个孙子,哀家说什么也不图那个虚位..”
郑氏嘆息了几句,对胡尚宫说:“你趁著出宫的机会,叫你侄儿带信给洵儿,保住性命要紧。”,“是。”
朱由校回到了紫光阁,孙承宗、萧如熏、毕自严、黄尊素和杨嗣昌都在。
这五位,萧如薰是军方代表,其余四位都是枢密。
还有一位枢密冯梦龙,奉命去了大同,督查大同平叛以及山西肃清余毒事宜。
“孙师傅,萧督,毕公,黄先生,杨先生,让你们久等了。
这么晚打扰你们赏月,把你们请来,是有了紧急军情。
刘若愚,军情给五位看了吗?“
“回稟皇上,给看了。”
朱由校继续说:“坐山虎、海东青、哮天犬,他们三位是大明埋在建奴內部最高级別的內应,真实身份只有我、黄先生和锦衣卫镇抚司张指挥使知道,其余人都被保密,连他们三人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
他们三人知道的建奴內情也最机密。
这次不约而同地启动紧急渠道,递送紧急密信,说明事关重大。
加上三者互相印证,应该没错了。”
孙承宗脸色凝重,捋著鬍鬚说:“臣没有想到,黄台吉如此胆大妄为。”
“他不仅胆大妄为,还是建奴里为数不多看得深远的人。他知道,科尔沁部奄奄一息,救与不救,意义不大。”
萧如薰附和道:“皇上圣明。
科尔沁已经被打残,只剩下奥巴父子的中翼一部,明安、吴克善叔侄的左翼一部。
其余右翼,以及此前跟科尔沁连枝同气的扎賚特和杜尔伯特、郭尔罗斯等蒙古部眾,全部归降大明,正在接受改编。
黄台吉率建奴精锐北上,就算救下奥巴父子和明安、吴克善叔侄,他们那点兵马根本不够兴风作浪..
明年三伯部,连同察哈尔四都护部、蒙古右翼所部,再次征討,黄台吉还要再救一次吗?
与其如此,不如围魏救赵...“
朱由校点点头,目光在五人脸上扫了一圈,“你们说,黄台吉此次目標是哪里?”
五人面面相覷,最后都看著黄尊素。
朱由校笑了,“黄先生算无遗策,大家都是认可的。”
黄尊素也笑了,缓缓说出一个名字,“...,黄台吉敢有这么大胆子,必定有所依持,只是臣想不明白,他的依持来自哪里?“
眾人脸色凝重,默然无语。
朱由校拍了拍座椅的扶手,“这世上总有些人,不顾国家安危,不问黎民困苦,只为心中私念,还美名其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朕看,前两个都是他们给自己脸上贴金,在他们心里想的,还是最后那一个,那是他们的根基,自然要紧。
大伴,把王化贞的密奏拿来。”
“遵旨。”
熊廷弼现在成为平辽局制置金事,督粮参政兼军法局主事。
王化贞成了礼部郎中兼制置司理藩厅蒙古局主事,明蒙一家亲的主持人。
他跟蒙古右翼各部首领的关係非常密切。
曹化淳很快拿来一封文书。
“给孙师傅五位看看。”
孙承宗五人看完后,怒不可遏。
“这些无君无父、祸国殃民的傢伙,居然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朱由校指了指那封密奏,“孙师傅,诸位,你们现在还觉得,对东林党,对顽固官绅士林的打击,该收一收吗?“
孙承宗五人默然无语。
“你们看,我们刚鬆了一下,马上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或者说,他们一直在暗地里活动,丝毫不畏惧,反而更加疯狂!“
朱由校一挥手,不客气地说:“既然他们头铁,那就让他们知道,卖国通敌,是要付出惨痛代价!
什么为往圣继绝学,只是不甘心自己既得利益被褫夺而已!
既然他们还不清醒,那就继续杀,杀到他们明白,以往那种精读朱子集注,会八股制艺写一手好文章,就可以荣华富贵的日子,不再有了!
以后必须要学以致用、脚踏实地,为国为民、勤勉任事!”
听著朱由校杀气腾腾的话,五人悄悄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孙承宗开口问:“皇上,那黄台吉、阿敏、济尔哈朗、莽尔古泰四人率军奔袭之事,当如何处置。”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卢象升、曹文詔到哪里了?”
“回稟皇上,昨日来报,他们回师到了归化城,按照行程,这会应该到了宣德卫旧址,下水海(岱海)附近的土城。”
“薛中令的察哈尔师呢?”
“回稟皇上,前日来报,他们已经回师屯驻於阳和卫虎峪口以北的猫儿庄,距土城不远。“
“八百里加急,把情报通报给卢象升,命他统领开平都司骑兵主力,还有薛中令的察哈尔骑兵师,立即向东疾行...
八百里加急告诉袁可立,关寧都司的任务是守住蓟州、山海关和锦州寧远一线,不容有失!
再集中关寧都司骑兵主力在山海关,以为预备队,隨时待命。
告诉卢象升、曹文詔、薛中令和袁可立,建奴其他人都可以逃走,唯独黄台吉,必须给朕留下!”
“遵旨。”
“再把军情通报给乐浪都司孙传庭,西边的锣鼓敲响了,在东边的他不能干看著,叫他伺机而动!
提醒他,朕不要他直捣瀋阳,时机还没到!还是老法子,剪除羽翼!长白山、海西,大有可为。“
“遵旨。”
都安排妥当了,朱量校往座椅后背一靠,问:“诸位,还有其它要事吗?趁著大家都在,说出来大家议一议。“
杨嗣昌说:“启稟皇上,山西布政使左光斗上疏,弹劾五台山和尚,侵占田地、隱匿人口,欺男霸女,巧取豪夺...藉口功德和祈福,敛財无数。
更大开典当质库,盘剥百姓...”
朱量校一听就神了,“左公弹劾那帮禿驴?
措辞如此世厉,看样子那些肥头大耳的混帐和尚,真把左公给气到了。
制置司,艺合都察院、刑部,还有锦衣卫保安司,山西按察司,组成专案组,按照左公的弹劾奏章,查办五台山寺庙释门。
还有这封弹劾奏章,明发各报纸...
“遵旨!”
辽河河套地区某一处,山丘下扎有帐篷,其中一顶最大,里面坐著四人。
坐在中间的黄台吉气得脸色铁青。
两万一千八旗精锐,八月十二日拢过辽河,过巨流河,足足六天,才走了二百二十里。
这还是父汗率领的疾行如风,战无不胜的八旗兵马吗?
简直跟以前的明军快要差不多了。
阿敏和济尔哈朗没有出声,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后悔这次的出征。
孟浪了。
莽古尔泰红光满面,丝睡了黄台吉赠送的侧福晋布木布泰,心里痛快著,觉得自己跟黄台吉在兄弟的关係上更进一层。
丝安慰道:“我们不是缺马吗?
以前我们出征,每一个兵丁至少有一匹备马。现在一个兵丁凑齐一匹战马都不错了。
又是驮人,还要驮兵甲粮草,战马不能太累著,军缓慢是可以理解的。”
丝转头看著黄台吉。
“八,你不是说,南蛮子山西大同那边闹叛乱,九边大部分兵力都调去平叛。
还有归附南蛮子的那些蒙古左翼的狗东西,都跑去打蒙古右翼,这一带连同蓟州镇都兵力空虚,怕什么?”
黄台吉嘆了一口气,“事不宜迟,时间久了,我担心会生变。”
“报!”
有牛录额真来报。
“有人求见四位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