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桌上，死一般的寂静。
  江承乾强撑著最后一丝皇子的尊严，从喉咙里挤出乾涩的声音，试图掌握主动权。
  “楚城主，本王……咳，本使此次奉父皇之命前来，是为两国……两地和平而来。之前种种，皆是误会，我大离愿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主座上的楚天，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用手指，轻轻敲击著黑曜石扶手，发出极有韵律的“篤篤”声。
  那声音，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臟上，让他心惊肉跳。
  终於，楚天停止了敲击，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
  “败军之將，何以言勇？”
  冰冷的声音，在大厅中迴荡，让所有大离使臣的脸色都为之一白。
  “想谈，就拿出诚意。或者……”楚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你更想跟我谈谈，你派出的那些刺客的下场？”
  轰！
  江承乾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刺客！他派去刺杀楚天的那些死士！
  这件事，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是他的绝密底牌！
  楚天怎么会知道？！
  一瞬间，江承乾面如死灰，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背心的官服。
  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这个男人看了个通透，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小丑，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嘴唇哆嗦著，无力地辩解著。
  “看来，二皇子殿下不善言辞。”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秦婉儿手持一卷竹简，从楚天身侧缓缓走出，站到了江承乾的面前。
  她那绝美的脸上掛著一丝微笑，但眼神却冰冷无比。
  她没有看江承乾，而是直接展开竹简，宣读著天枢城的条件。
  “其一，大离割让与天枢城接壤的北境三郡，包括其下所有城池、土地、人口，限期一月內，完成交割。”
  “哗！”
  江承乾身后的几名大离官员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其中一个老臣更是激动地站了出来：“不可能！北境三郡是我大离屏障，割让三郡，与割让国门何异？！”
  秦婉儿充耳不闻，继续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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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赔偿天枢城军费、抚恤金、以及精神损失费，共计白银一千万两！黄金一百万两！另需各种珍稀矿石、药材清单如下……限期三月內缴清！”
  一千万两白银！一百万两黄金！大离一年的国库收入，也不过两千多万两白银！这简直是要掏空大离的国库！
  江承乾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其三，大离王朝即日起，开放所有通商口岸，凡悬掛我天枢城玄鸟旗帜的商船货物，一律免除所有关税，沿途官府不得以任何理由盘剥、刁难！”
  这一条，更是釜底抽薪！
  这意味著天枢城那物美价廉、品质精良的商品，將毫无阻碍地衝垮大离本就脆弱的经济体系！这是经济上的侵略！
  然而，最致命的，是最后一条。
  秦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清晰地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其四，大离皇帝离武帝，需下罪己詔，昭告天下！承认其穷兵黷武，祸乱边疆之过，並向所有在战火中死难的天枢城军民，致以最沉痛的哀悼！詔书范本，我们已经为陛下擬好！”
  “噗通！”
  江承乾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
  完了，全完了。
  让父皇下罪己詔？
  这已经不是割地赔款了，这是將大离王朝皇室的脸面，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压！
  这是要彻底摧毁大离王朝的统治根基！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之前那名大离老臣气得浑身发抖，指著秦婉儿怒吼道，“你们这是痴心妄想！我大离，寧为玉碎，不为瓦全！”
  楚天终於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哦？玉碎？”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那名老臣面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他俯视著他，眼神冰冷，“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不出三月，我天狼卫的铁蹄，就能踏平你们的城池。到时候，碎的，可就不是玉了，而是你们整个江氏皇族。”
  那名老臣被楚天身上那如同实质的杀气所慑，嚇得连连后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哆嗦著，差点也瘫倒在地。
  楚天不再看他，而是低头看著瘫软如烂泥的江承乾，声音冷得像九幽寒冰。
  “这不是谈判，是通知。要么，签了它。要么，我亲自去跟离武帝谈。”
  “我给你三天时间，派人快马加鞭，把我的条件送回京城。三天后，我要看到答覆。滚吧。”
  说完，他看也不看这些失魂落魄的大离使臣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只留下江承乾和一眾使臣，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脸上写满了屈辱和深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