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虽然也时常会怀疑自己，但听到老天师的话，下意识就是反驳。
  “老天师，你知道吗，实力……才是一切，如果我没有实力，公司又怎么可能会请您出手？至於之前的事情，我只能说……”
  老天师扯了扯嘴角：“什么，身不由己吗？”
  江澜眼前一亮：“对，身不由己。”
  “是吗？老夫是局外人，怎么说都无用，路走没走偏，都是你自己走的。”老天师顿了顿，接著道，“路怎么走，走什么路，都是你自己选的，路就在你脚下。只是你不愿走罢了，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江澜：“……”
  他一阵良久的沉默，隨即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老天师说得对。
  江澜自己又何尝不知道，他这段时间走的路，有可能是错的？
  但有些事情，一旦迈出第一步，再想要回头，就难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给自己找各种理由。
  但江澜两世为人，他心里知道，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呼……”
  再次长长嘆了一口气，江澜目光重新恢復坚定。
  对与错，重要吗？
  人生在世，放在整个宇宙的尺度上，不过是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微尘，一个人，一群人，乃至一个星球，星系的寂灭，於宇宙而言，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大眾所认知的道德层面来讲，他之前做的事请，確实很难称得上算是对。
  但又能怎么样呢？
  吸取教训，以后不再做，也就是了。
  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话，江澜也不介意重蹈覆辙。
  既然走了这条路，坚定走下去就是了。
  相信等以后回过头来，他会感谢现在的自己。
  “老天师，我承认，你说得对。晚辈受教了。”
  看著江澜的样子，老天师又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复杂道：
  “老夫是劝不住你，你且自行斟酌吧。”
  老天师活了一百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江澜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江澜这个状態，显然已经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劝回来的了。
  在老天师看来，江澜的人性，已经在一点点泯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神性。
  他似乎，已经不把自己和其他人，当做是同一个物种了。
  不，甚至连江澜自己，都已经对自身的存在，有些无所谓的样子了。
  老天师觉得，现在就算他一道天雷，真的直接把江澜给劈死了，江澜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是……实力迈向更高所必须经歷的境界吗？
  不知怎地，老天师突然想起道德经里的一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芻狗。』
  並不是把万物看成狗的意思，而是在天地的眼中，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没有等级，贵贱之分。
  大家都一样。
  甚至连天地本身，也只不过是万物的一部分。
  只有这样，天道无情，万物才能以周而復始的姿態，持续运行。
  天地一旦有了情绪，有了偏好，世界便会崩溃。
  虽然目前的江澜，还没有达到那种状態，但显然，已经不远了。
  江澜轻声道：
  “老天师，来吧，让我看看，天师府的绝学。”
  “那你…接好了！”
  老天师手握剑指，高举向天。
  天空中，乌云匯聚，盖在阴晦之上。
  隨著乌云匯聚的越来越多，一道道紫色的雷霆，在乌云中蜿蜒闪烁。
  哪都通的一群人看向天空，眼神巨震。
  “那是什么？”
  “五雷正法！是龙虎山的五雷正法！”
  “天！”
  五雷正法，即便是对异人来说，这法门也是只存在於传说当中的。
  只有天师府的歷代天师，才有资格学习。
  而老天师又极少下山，这就导致现代的异人，没有一个人有幸亲眼见过五雷正法。
  乌云中，紫色雷电匯聚到极致。
  下一瞬，老天师剑指重重落下。
  “轰隆！！！”
  一道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闪电，轰然穿透阴晦，將阴晦中间破开了个大口子，隨即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著江澜砸下。
  江澜目光看向天空，眼神颇为平淡，甚至没什么惧怕的神色。
  他知道，这一下伤不到他。
  手臂粗细的神雷降落，江澜体內的阴晦也在他头顶疯狂聚集。
  无数慟哭惨嚎之声，从阴晦中发出。
  “轰！”
  闪电没入阴晦，慟哭之声变得更加清晰。
  但天雷，却並没能再透出这道阴晦，而是就此消失在天地之中。
  江澜看向老天师。
  “很强，我感觉到了。”
  这一道神雷，如果是在他没有任何防御的情况下，足够將他重伤。
  可若是有了充足的提前准备，杀伤力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就像是现在。
  而且，就算江澜真的被重伤，也无所谓。
  只要没有立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他就能將身体化为阴晦，而后完全復原。
  所以，老天师这五雷正法，看似威力无穷，实则对他造不成半点伤害。
  “小江澜…厉害…老夫甘拜下风。”
  “老天师，您不再试试了？”
  “再来不也是一样的吗？”老天师似笑非笑道，“莫非你是想取笑老夫不成？”
  “哈哈……”
  江澜笑了笑，挥手散去身上的阴晦。
  原本一片漆黑的天空，无数黑雾尽数收回到江澜体內。
  乌云也已经散去，阳光重新洒落。
  江澜看著老天师，神情郑重道：
  “晚辈今日受教。”
  “唉…这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咯。”老天师笑眯眯道。
  江澜没再说什么，只是一拱手。
  隨即，他看向远处的赵方旭。
  “还有什么別的测试项目吗？”
  赵方旭等人还没回过神来。
  这就完事儿了？
  天雷呢？
  刚才那一道闪电砸下去，怎么不但江澜看上去什么事儿都没有，连地上也没见到半点儿痕跡？
  赵方旭想到一个可能，隨即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如果江澜真的能够硬抗天雷，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的伤到江澜。
  不过测试还得继续。
  “有，老天师，你退开点。”
  “江澜，准备好了吗？”
  “什……”
  “咚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