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670.奇蹟始末
  对於主宰们而言，这只是简单的阐述事实，可对於安纳世界土著，冰冷而绝望。
  “倒霉——这就是理由？”歌莉婭一时无法接受。
  三位一体尽归司掌召唤的主宰所有。
  他平静开口：“没有好理由或者坏理由，那只是一厢情愿为其赋予的意义。”
  “它发生了，恰好发生在安纳世界，作为安纳世界的生灵你们只能接受，仅此而已。”
  赫尼拉凯咬了咬牙：“没有原因，就是原因，我能这么理解吗？“
  太阳雨全员难免委屈，不忿。
  他们本就体验了命运的无常，心怀热血踏足澄澈者神殿，却被本该守护他们的世界意识一併埋葬。
  艰难逃脱必死之局，却从虚实边界口中听闻了循环的真相。
  再到现在主宰口中的“倒霉”。
  意难平！
  人偶双眸中，黑雾旋转化作煤球般的图腾，剎那间，暗室內亮起了由人偶双眸投影而出的光影。
  光影中，一道过於明亮的光夺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颗在剧烈摩擦中白热化的、愤怒的星辰。
  它拖著一条横贯整个天际的、炽热如熔岩的尾跡，將天穹瞬间灼烧成白昼。
  光芒炽烈，让太阳都黯然失色。
  它呼啸著，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哀鸣。
  “陨石——”江禾逸喃喃。
  薯条瞥见了地面上活跃的大型生命：“这难道是——恐龙？”
  陨石坠地，剎那间，大地不再是固体，化作了液態的死亡波涛向外席捲，將数千公里內的一切生命与地貌从物理意义上彻底抹去。
  尘雾喷射瀰漫，顷刻间包裹了半个星球。
  寒冬降临，万物寂灭。
  召唤主宰说：“这就是土豆他们原本故乡，遥远的过去发生过的一切。”
  “陨石，它没有意志，没有情感，没有目標，只是一块遵循著常数规则运动著的，冰冷的石头。”
  “它的降临是偶然，对地面上的一切，却是毁灭性的必然。”
  “你可以问出为什么是我？』，它却不会做出任何回答。”
  “与那些寂然陨灭的存在相，安纳至少拥有属於己的奇蹟。”
  “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土豆他们那遥远的先祖正是在这场大灭绝中侥倖存续下的恆温动物。“
  “经歷亿万年的成长拥有了属於自己的文明，最终被寻找解”的我们找到，带到了安纳。”
  江禾逸是虚实边界中，唯一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们的人。
  孕育他们的世界，由於掷骰子不完全的缘故，诞生了原初精灵“呜”，令世界处於微妙的叠加態。
  它们既可能会坍缩向孕育主宰那样的魔法世界。
  也能拥有滚滚钢铁洪流构筑的星辰大海。
  没人知晓骰子停下，会倒向哪一面，即便是原初精灵“呜”做出了抉择，也无法彻底推倒骰子。
  混沌与守序只在一线之间。
  骰子，旋转不停，未来叠加摇摆。
  这令虚实边界先天拥有更高的適应性，允许他们被魔力深度浸润。
  这是主宰迄今在空旷无垠的星海里，寻觅到屈指可数的文明中，独一无二的。
  “属於安纳世界的那颗陨，是什么？”艾尔莎有些忐忑，“难道是我引来的？”
  循环时间开始的100年前，艾尔莎的召唤术引发了“虚空喊麦”现象，让主宰发现了安纳世界的存在。
  发生了这么多事，艾尔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恐怖的操作。
  用主宰的话说，世界空旷而寂寥。
  假如並非如此呢？
  她贸贸然以召唤术撕裂了世界屏障，引来的不是主宰，会是什么？
  都是年轻时惹下的祸啊！
  “真的与你无关，它並未因你们安纳世界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只是十分恰好地发生在了这里。”
  “我不能告诉你们究竟是什么，这对还是襁褓中的安纳世界，以及你们，不是好事。”
  “以安纳世界的魔法平，率先理解到了这部分真相”，知识只会成为诅咒。”
  说著，人偶望向了江禾逸。
  江禾逸自然心领神会。
  他確实在降临前聆听了主宰和链金工匠组的大佬们进行推测。
  如今看来，他们的猜想成真了。
  答案主宰已经说了，就是一本书。
  只不过这本书记载了安纳世界发生的一切，正是源於它的“错漏”，才致使安纳陷入了万劫不復之地，必须请入外来力量重写过程与结果。
  在这之前，主宰就隱约察觉到了“书”的存在，但它究竟是否存在实体，如果存在实体，又会以什么方式呈现？
  如果没有实体，那么它与现实的交互是以什么形式呈现？
  种种问题，不得而知。
  安纳给予了他们一个最佳的，了解这本“书”的机会。
  他们几乎从安纳的循环灾难中，获取了猜想所需的一切。
  遵守诺言，与緹娜再续前缘只是主宰们执著於拯救安纳的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从安纳的循环中，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契机。
  江禾逸不问，也知道循环终结的过程，令主宰身后的链金工匠组收穫颇丰，甚至可能是——理解了规则！
  未来他们能理论化地完成总结，並在实践中逐渐完成某种程度的復现，进行规则的掌控。
  也难怪主宰说过，拯救安纳世界成功，所有人都能受益。
  “主宰，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歌莉婭深呼吸，“循环，还会发生吗？“
  “概率性问题无法回答。”主宰说，“还是那句话，发生了，就是必然，你们该思考的是，过好当下。”
  顿了顿，主宰平稳的声线泛起笑意。
  “假如还有那天，虚实边界，还会来解救你们的。”
  “我们，包售后。”
  难得的一句俏皮话，倒是把虚实边界的大家先逗笑了。
  他们是什么程式设计师吗，代码出bug了，终生保修。
  狱卒哥嘆气：“完咯，追责制度启动，修不好要一辈子和安纳世界捆绑了。”
  墨鱼摸了摸下巴：“在安纳也要组一辈子公会？”
  “又要一辈子了吗，这下两辈子了。”狱卒哥说。
  “茶神，他不喜欢和你在一起了。”
  “哇，薯条，你好恶毒，不要乱曲解意思啊！”
  “那你这语气这么嫌弃，不喜欢我们中的谁，说吧？“
  “谁说我討厌组队了，我这不是感慨吗？”狱卒哥真是百口莫辩。
  主宰微笑著加入了彩虹雨，默默看著虚实边界日常拌嘴。
  等差不多消停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
  “你们確实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从时间跨度上看，半辈子可能是有的。”
  “啊？”
  主宰解释：“循环虽然终结，但你们已经在书页上留下了太多的信息，因此最好让这段歷史延续下去，留下完整的脉络，確保有始有终。”
  做法听著像是主宰在上一世，坚持让他们无疾而终。
  对此，主宰没有过多解释具体原因。
  反正对於彩虹雨的大家而言，听到消息已经高兴坏了。
  本来他们就对虚实边界完成任务立刻离开很是不舍，现在主宰发话，保障有了！
  “鑑於循环打断了原本的歷史进程，而且澄澈者也有艾尔莎和阿尔娜存续，所以——”
  主宰斟酌了一二，笑了起来。
  “我们一向以观察者自居，不会做出太过干涉原本文明进展的举动，但现在嘛，虚实边界是我们的人。“
  “既然已经深度介入，那我们也把权力与选择交给虚实边界。”
  “知识的传承与启发，你们愿意做到哪一步，可以和我们商量，也可以默认保守，一言不发。”
  艾尔莎惊了。
  作为德维兰人，她可是很清楚，如果以澄澈者和永夜的两败俱伤为分界线，歷史本可以有不同的走向。
  早在100年前，传奇耐杀王戈尔卡隆就已经走到了大巫妖命匣这一步，距离近乎不死，只差临门一脚。
  灵体换躯的技术，也在摸索中来到了对动物、魔物替换的一步，需要解决的只是兼容性和替换后整体实力下滑的难题。
  而100年后的安纳，实际上的魔法进度，也就比当年的德维兰进步了一点点。
  整整百年时间，不过如此。
  如果当年澄澈者或永夜有一方没死於世界意识无差別大扫射下，整体魔法发展只会比现在更快。
  主宰会这么说，等於他们承认了安纳世界，本可以比现在更好，默许虚实边界在停留期间，稍微以主宰先驱的身份，启迪安纳世界发展。
  这对安纳世界魔法学界，是弥足珍贵的礼物！
  等下——
  艾尔莎想到了一个问题：“世界意识已经消亡，那我们安纳，会怎么样？”
  “魔力潮是世界意识在魔力积累到一定程度，隨著本地生灵集体潜意识渴望而觉醒，推进世界向前发展的洪流。”主宰说，“世界意识消亡，就不存在集体潜意识唤醒魔力潮，因此你们的魔力环境不会存在周期性的歷史事件，完成关键推进。”
  薄荷妈妈见多识广，也研究过魔力变迁，她汗都淌下来了。
  “所以说——安纳世界，没有魔力潮，我们的魔力发展，会在达到一定高度后，锁死？”
  “理论上，是的。”主宰心血来潮切换成了活泼的女声，“薄荷妈妈真聪明。”
  薄荷突然想把脑袋埋进地里。
  大家跟著笑了笑，可一想到安纳世界的未来，隨即也是有些淌冷汗。
  对於魔法世界而言，世界意识的存在至关重要。
  哪怕是最虚弱，无法保护襁褓內婴孩的世界意识，也能完成魔力潮的推动。
  这场席捲整个世界，会引起剧变的异象，会不断推动魔法世界的生灵进步向前，並反哺强化世界本身。
  而现在，进程被打断了。
  世界意识死得不能再死。
  在可见的未来，世界意识从无到有的漫长重构期不会再有版本更迭。
  眾所周知，一个游戏长草期过长也是运营事故。
  “关於这点，你们无需担心。”主宰说，“循环的余波平息，我们会想办法人为製造一次魔力潮。”
  “人为！”
  蕾妮目瞪口呆，但一想到是能把虚实边界从另一个世界薅过来的主宰，她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他们本身就是陨石级別的存在，光是降临，就有能力决定一个世界生命的命运。
  知道人偶是主宰的共通语音，橘子茶举手。
  “老师，我们降临后的全部操作，有记录下来吗？”
  一命通关，操作基本无可挑剔，虽然战斗不多，但从上帝视角欣赏，定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橘子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重温精彩集锦了。
  “关於这点—”凡妮莎切入语，“可能不能完全如你们所愿。”
  “唉？”
  询问才知道，在虚实边界进入安纳世界后，第一年的观测还只是有延迟与卡顿。
  第二年开始，他们就已经无法做到连贯地完成精准观测了。
  虚实边界的存在，搅乱了本就混乱的安纳歷史，让信息流变成了大漩涡。
  负责观测的链金工匠们时常会得出无效混乱的数据。
  光是土豆被误报阵亡就多达4次。
  最惨的是四原体，虚空阵亡为最高的11次。
  让天上的农雅主动请求进入休眠状態，等待循环结束一再坚强的人也经受不住连续反转不断的情绪拉扯，她快崩溃了。
  哪怕是主宰，也在心惊肉跳后，索性不看实况。
  江禾逸听著都觉得揪心，一天天“捷报频传”，真难想像三年间，老师们是怀著什么心情在凝视安纳世界。
  “等回来后，我们提取每个人的记忆，协力重构吧。”
  人偶的身体出现了诡异的血红色纹路，魔力外溢，冒出湛蓝色的烟气。
  “看来承载的力量到达了极限，这也是安纳世界循环余波没有平息的明证。”主宰感知到了变化，说，“距离安纳彻底平静仍有一段时间，如果有突发意外，我们仍然以漂流瓶联繫。”
  人偶漂流瓶吗？
  好新颖。
  当著眾人的面，人偶內在核心劈啪作响，由內至外燃烧了起来。
  蕾妮疼：“好可惜—分明是这么厉害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