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无可挽回的命运
  与珈蓝的之间的战爭彻底结束了。
  结束得过於迅猛。
  对一些星联居民来说，大致就是睡前刚看完纳迪在电视节目里“强硬”一把，等到起床再一看，这个b已经宣布战败赔款。
  都来不及反应，仿佛是世界线突然错动一样。
  当陆渊的深海號抵达巴特拉行星时，地表的蘑菇云还没有完全散去，不过核尘埃之下的珈蓝人已经开始適应新环境。
  治安员穿著防护服巡逻，照例抽出警棍，不断抽打那些受伤不算严重的市民。
  “伤不是已经包扎过了吗？！赶紧去清理废墟！群懒鬼！”
  倖存的青年们悵然地走在布满核尘埃的街道上，他们变得不再爱国，但奇怪的是，居然也一点都不愤怒。
  走著走著，有些人居然嘿嘿嘿地傻笑起来，心里极为痛快。
  哈！那些人上人，一个个都活该！
  我让你们住豪宅！让你们开豪车！这下舒服了？目標那么明显，都被炸平了吧，哈哈哈哈！
  至於我们住的地方——无所谓了，反正从一开始，就像是已经被核弹炸过一样。
  看看自家被炸到半塌的房子，再看看高等公民们那些变成弹坑的高级公寓，高下立判！
  一种之前从没有过的优越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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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青年们开始幻想。
  珈蓝过去的政策已经完全破產，纳迪那个垃圾赔完钱后也会下台滚蛋，这会不会成为国內的改革契机呢？
  老爷们会不会顺势取消公民分级？实现人人平等？
  嗯——
  不管会不会，沧源都是这个国家的新老爷了，老爷们肯定会来投资办厂，搞建设！
  太好了！
  所以要我说，炸得好啊！
  这不是一般的轰炸，而是让全社会重新洗牌的轰炸！
  核弹就他么该再多扔颗！
  我们这些贱民，本来就没什么可失去的，炸一下又何妨呢？
  你看现在所有东西都被炸烂了，所有东西都要重建，这不全都是工作机会吗？
  我要好好抓住这些机会，这次我也要当人上啦~~~
  如同陆渊所预料的一样，宣布战败后，珈蓝境內没有出现民兵抵抗组织，反政府活动也只是零零星星。
  民眾们表现出了惊人的顺从性和適应力，之前喊打喊杀的那些人，现在都无比温顺。
  珈蓝政府部门开始与玩家们通讯交接。
  这些“上等人”在发布公告时非常小心谨慎，一定会把新闻稿提前拿给玩家看，低声下气地仔细询问清楚，唯恐里面有让“老爷们”误会或者感到不舒服的词句。
  新闻定稿之后，还要专门再打来电话，隆重感谢玩家们帮助修改、作出指导。
  据说，这是他们之前面对帝国特使时的工作態度。
  越是居於上层的珈蓝人，在享受权力的同时，也越是能够掌握“服侍老爷”和“溜须拍马”这两项重要生存技能。
  看得出来，这是从小费大量时间培训出来的。
  短短一个小时之內，珈蓝人就完成了从趾高气昂的侵略者到卑微奴才的转变。
  对於一群彻底丧失了羞耻感的人来说，气节什么的，自然也是不存在。
  贱到了骨子里。
  与此同时，纳迪紧急沐浴更衣。
  沧源要求他必须在一小时內带领使团登上深海號，投降仪式將在新希望当著媒体的面进行，这也算是给之前遭到珈蓝霸凌羞辱的中小型势力一个交代。
  “执行官！”
  草原走到陆渊面前敬礼。
  “战利品清点正在进行中，珈蓝能支付出大约1.9万亿信用点的现金，这是他们全部的外匯储备，剩下的13.1万亿赔款，他们希望按照过去一年的星联市场均价，以物资的形式支付。”
  “其中稀土350万吨，钢、鈦合金、铝合金等基础合金共计1.1亿吨，碳材料8000万吨，金属矿石2亿吨，待加工的碳素6000万吨，核燃料2400万吨，淡水大量。
  “质量效应零素5000吨，曲速零素600吨，量子零素180吨，反物质零素13吨。
  “还有各种化工原料，总量大约4000万吨。
  “另外，我们在之前的战斗里击沉了大约7700万吨的珈蓝太空要塞、空间站和战舰，如果全部拖回璃星的话，预计可以从中回收2500万吨合金，2000万吨碳，80万吨对应超导电容需求的稀土。
  “掏空了吗？”
  陆渊问。
  “呃，15万亿这个数字，是群青结合安雅的情报计算出来的实体经济总量，应该刚好能把珈蓝掏空。”
  “不，你理解错了，最后能不能刚好凑满15万亿，我其实不是特別关心，关键是一定要把珈蓝彻底掏空，只留下人口和一个架子。如果后续出现珈蓝公司或者土司私藏物资的情况，立即採取军事手段，强制执行，直接打核弹警告。”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草原虽然不是经济学家，但是他知道，珈蓝被掏空后，经济必然崩溃，本就艰难的底层，可能被政府直接当成奴隶贱卖出去回血。
  “我们后续是打算对珈蓝进行援建吗？”
  “不，不会。我们不儘快把珈蓝掏空，才是对乃整个星联的残忍。”
  陆渊说著，嘆气摇了摇头。
  “珈蓝这片地方恐怕很快就要保不住了，就连接受赔款物资，也要动作快点，不能因为打贏了就拖拖拉拉。“
  草原一凛，很快听懂了。
  现在已经证实，帝国的疆域在星联西边，而合成者的活动区域在帝国以南。
  也就是说，如果合成者想大举入侵星联，那么，在他们的舰队突破帝国防线之后，大概率从位於星联西南的珈蓝取道。
  到那时候，珈蓝剩余的所有资源，都会变成滋补合成者战爭机器的养料。
  在解决掉合成者前，沧源在这片星域的所有投资，都是极端不安全、不明智的。
  而如果为了保护资產，提前在珈蓝疆土上与合成者开战，则不利於积攒起足够强大的舰队。
  最理性的应对方法，是把这里的物资集中运送到距离合成者足够远的璃星，加紧进行大生產！
  执行官表面上是在掏空珈蓝，实则竖壁清野。
  “那要不要顺便接收来珈蓝的难民？”
  “不。”
  陆渊回答地很平静，也很坚决。
  “只要我们放开接纳珈蓝难民，不管是一亿人，还是一千人，他们都会把自己的那套本质上是种姓制度的分级公民制嫁接到我们的社会里，对沧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企业文化產生毒害。“
  “也许我们可以改造他们，”草原说，“执行官，这个信心，我觉得还是可以有的。”
  陆渊笑了。
  你这就有点理想化了，草原同学。
  关键是没时间了啊。
  “信心可以有，但实施起来没那么简单。改造珈蓝，怕是要比物理毁灭他们难成千上万倍。
  “珈蓝歷史上不是没人跳出来反对过那种一辈子不变的公民分级，但这些组织一旦得势，內部反而立即制定了更加森严复杂的等级制度。
  “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深层原因？”
  草原沉声道：“因为每个人都想著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阶级分明；潜意识里不仅不肯放弃特权，反而特別崇拜它。“
  陆渊点头。
  “说的很对。是，我可以强行禁止种姓式的歧视。
  “但这种外人强加的法规，无法触动珈蓝人的灵魂，无法让他们洗心革面。
  “珈蓝人唯一的自我救赎机会，就是像绿洲城一样，以一场自发的暴力革命完成整个民族的升华。从物理上残酷灭绝那些顽固的保守派、人上人，从思想上彻底清算种姓制这个史前殭尸。
  “但我不知道珈蓝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的底层备受欺压，以接近被奴役的状態挣扎生存，却一直没有出现领导这种革命的英雄人物，反而不断沉沦、不断失去反抗精神。“
  草原苦笑。
  “执行官，我觉得这才是一种常態。纵观人类歷史长河，能出现英雄人物，帮助同胞克服软弱本性、奋起反抗的民族，恐怕才极少见，也极幸运，”
  陆渊眉毛一挑。
  “哦——这倒也是。
  “总之，现在距离合成者危机只有几个月，最多不超过半年。对珈蓝来说，改造也好，觉醒也罢，都已经彻底来不及了，这个灾后废土宇宙可不会安安静静地等他们幡然醒悟。
  “我承认，珈蓝的底层公民很可怜。人出生时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不能选择统治者，不能选择接受怎样的教育，被灌输怎样的垃圾思想——..”
  他一只手放到草原肩膀上，目光坚定。
  “確实，珈蓝人跟你我一样，並非带著原罪来到这世上。但现实是冰冷的、不受人情感化的！作为统治者，我永远不会假定合成者会像之前的离群虫族一样，因为觉得人类幼崽可爱就停止攻击，我必须先假定对方无比凶残。
  “所以我不会接纳任何一个珈蓝难民，我不会承担被垃圾文化荼毒、员工们的士气和生產效率降低的风险。
  “这可能导致使我们输掉战爭，结局很可能是灭族，没有挽回余地。
  “今后在做出重大决策时，我不会再从个人命运是不是可怜的角度做出思考，希望你也一样。”
  “是！”
  草原再次敬礼。
  “—儘管如此，你还是对珈蓝般公民做出了提前10分钟的核弹预警。”
  他突然发现执行官所要承受的压力，远远超过了自己之前的想像。
  很多时候，这个人必逼迫自己变得“毫无人性”，变成一台无情的决策机器。
  之所以提前10分钟警告，恐怕也只是想晚上睡个安稳觉吧陆渊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对此没说什么。
  “我们还是把精力集中在物资徵收上吧。”
  草原：“嗯！我之前联繫了安雅，她说如果临时徵召商队运送物资的话，乐观估计，也要三两个月才能搬完这几亿吨物资。”
  陆渊：“那肯定不行，等搬完，黄菜都凉了——”
  他思考了片刻。
  “这样吧，我们动用概率引擎的力量，用迁跃来送快递！
  “这一趟先去新希望僱佣商队，能叫来多少就叫多少，对方提价也雇！等投降仪式结束后，先迁跃带他们到珈蓝境內。
  “这些商队只负责把物资从各个殖民地地表运到轨道上，等一两周之后，这一步工作完成了，深海號再一站一站原路迁跃回去，每迁跃一次，就把一组轨道上的物资全带上。
  “三天之內，应该就能做完所有的打包快递工作。”
  “这——好像可行！”草原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不！
  何止可行，简直妙啊！
  对现阶段的星际文明来说，全舰队迁跃加弹射分兵的能力简直强如怪物，给沧源带来了太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优势，无论是战斗还是生產！
  包括四颗宜居行星在內，珈蓝共有11个工业重镇。
  在这些星系內迁跃加弹射时，因为距离较近，概率引擎的冷却时间不会超过3个小时。
  所以，实际上不需要三天，只要大约一天半就能完成“打包”，然后再以一次较远的弹射，將数亿吨急缺物资统一弹射到璃星的轨道军工复合体附近。
  等待商队把物资提升到轨道上空的这段时间里，深海號还可以干点別的。
  比如清理之前一炮干碎的第二舰队残骸，试著找一下盖亚虫族留下的补给包，或者重访一下之前远征时期弹出了“科研异常现象”的星系。
  “好！我这就让咸鱼去制定具体案！”
  纳迪总理和使团登舰后，深海號隨即启航，带这帮“人上人”战犯去新希望游街。
  前不久刚刚举行过远征队凯旋仪式的广场上，安雅派手下搭建起了投降仪式平台。
  这个台子可谓別具匠心，尺寸几乎跟之前珈蓝“胜利宣讲团”的台子几乎一模一样，讽刺意味拉满。
  在周围永麻麻的人群围观中，在自由商盟商人们的唾骂和嘲讽中，纳迪带领使团丞向高台，向草原递交投降书，脸不红，心不跳。
  这老登早伶完成了恶墮，从昔日刚猛强硬的任人总理，摇身一变，变成了只会一口一个老爷的废物奴才。
  使团成员们甚至没感受到来自安雅的侮辱。
  在他们看来，这是作奴才的有眼无珠，惹沧源的上等人老爷不开心了，所以活该挨骂！活该挨打！
  凉是打完骂完了，我们凉今赖上这个新主子了！
  那种奇葩的殖民高思维又再次抬头。
  我们是被打败了没错，但这凉不是被征服，而是受到先进文明的邀|，箱式入股！
  从今以后，沧源和珈蓝將会变得不凉勿，我们的高等公民会入职他们公司，爬上管理层后，伶招聘更多珈蓝人做自己的手下，从底层逐渐架空沧源，最后將沧源完哲同化！
  嘿嘿！
  陆渊嫌麻烦，没给珈蓝灭族，反而让这些高等公民们再次进入幻想时间。
  不过，也今只能是想想了。
  投降仪式结束后，星联各大智库对珈蓝的仇来做出了不同预测。
  有些认为，这个势力会变成沧源的殖民地，或者附庸国；有些认为珈蓝会勿裂成几个不同的国家，彼此爭战不休。
  但也有些实力较强的老牌智库，比如安雅的官方团队，一眼洞穿迷雾，做出了准確预测。
  珈蓝，將会灭国。
  在战爭赔款支付完毕后的某一天，那些鼠目寸光的政客们的多年作恶，就会彻底爆发出来，造伶最糟糕的恶果。
  他们已开被人类文明拋弃。
  整个国家的人，不管身份高贵还是卑贱，生命实际上已开进入最后倒数，只是自己还浑然不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