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对歭
  “快！加快速度！”
  “都跟上！保持队形！”
  中年骑士浑厚的声音裹挟著灵能，在广的原野上迴荡。
  两支庞大的军队正沿著略微起伏的土路分头行进，铁甲与马蹄声交织成一片肃杀的乐章。
  莱恩骑乘著炽焰独角兽，率领魔下精锐穿插在左侧的队伍中。
  隨著命令的传达，整支队伍的行军节奏明显加快，士兵们的脚步变得更加整齐有力。
  他突然勒住韁绳，炽焰独角兽的前蹄在低空中划出两道火痕。
  转身望向后方，莱恩的目光锁定在副官身上：“卡雷尔。”
  “大人。”
  卡雷尔立即策动独角马上前，银灰色的鎧甲在阳光下泛著冷光。
  “带几个骑土去队尾，確保没有人掉队。”
  莱恩的声音沉稳有力。
  “遵命！”
  卡雷尔利落地行了个骑士礼，韁绳一抖便调转马头。
  他高喊的声音隨风传来：“第三小队，隨我来！”
  莱恩目送他们远去，隨后將视线投向绵延不绝的行军队伍。
  根据戈特弗里德·卡莱尔与费奥多尔·施特劳斯等传奇骑士的战略部署，联军兵分两路：一支部队沿通往兽人联合帝国的大道推进，而另一支则取道平原峡谷的小路。
  而他这支队伍正是去往平原峡谷的方向。
  斥候昨日传回的情报清晰显示，兽人大军已在峡谷出口三百里外扎营。
  炽焰独角兽的蹄铁踏出点点火，莱恩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战爭要开始了..：”
  他低声自语，手掌轻轻抚过坐骑燃烧的鬃毛。
  炽焰独角兽立刻会意，步伐骤然加快，如一道赤色闪电般载著莱恩向前方疾驰而去。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两日后。
  距离联军大营两百里外，兽人的营地如一片漆黑的浪潮，铺满了整片平原。
  而在营地前方数里处，密密麻麻的兽人军团已列阵以待。
  狗头人、牛头人、半马人、猪头人-无数种族混杂在一起，组成一支支粗獷而凶悍的方阵。
  儘管他们的队列並不整齐，但那股野蛮而狂暴的气势，却足以让任何对手心生寒意。
  其中，一些身形高大、肌肉虱结的高阶兽人战士格外显眼。
  他们手持巨斧或战锤，猩红的双眼死死盯著远处的人类军队，嘴角咧开，露出狞而兴奋的笑容兽人营地中央，统帅大帐內。
  六道散发著磅礴威压的身影围坐其中，每一尊都是足以震战场的传奇兽人。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端坐在主位上的山羊人一一卡西乌斯。
  作为兽人帝国中罕见的智者种族，他那对弯曲的椅角下，琥珀色的瞳孔闪烁著精明的冷光。
  正是这份远超同族的谋略，让他被兽王钦定为这场战役的最高统帅。
  帐內瀰漫著皮革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卡西乌斯缓缓侧首，左侧两位传奇兽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半马人德雷克的下半身肌肉虱结，鹰身人格罗特则收拢著青铜色的羽翼。
  “按原定计划，锡亚王国的军队由你们二人统领，隱藏起来，蛰伏待命。”
  卡西乌斯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明白。”
  德雷克甩手回应，格罗特则用翅膀尖行了个敷衍的礼节。
  两位兽人的应答里毫无敬意。
  谁叫他们不是本国的而是来自锡亚兽人王国的。
  卡西乌斯的鼻腔喷出一缕白气，权当未见。
  他的目光转向右侧。
  蜥蜴人沙摩泼的鳞片在火盆映照下泛著墨绿幽光，分叉的舌头正嘶嘶吞吐。
  “沙摩泼，带领你的部下，黄昏前发动首轮攻势。』
  “我要看到那些人类流够血。”
  卡西乌斯的蹄甲划过沙盘，在人类防线上划出裂痕。
  “如您所愿，统帅大人。”
  沙摩泼的竖瞳收缩成线，尾音带著爬行类特有的嘶哑。
  当卡西乌斯的视线移向最后两位时，帐內温度似乎陡然攀升。
  猫女加罗娜慵懒地伸展腰肢，皮甲包裹的曲线引得牛头人杜隆坦的鼻环不住晃动。
  “咳～”
  直到卡西乌斯重重咳嗽，杜隆坦才慌忙抓起一旁放著的战斧掩饰尷尬。
  “呵呵~”
  加罗娜的轻笑像羽毛挠过所有兽人的耳膜，她故意舔了舔爪刃。
  “某些人的眼神好像移不开了呢..：”
  “好了。”
  卡西乌斯出言打断了加罗娜的话。
  “你们两个三日后接替沙摩泼的部队。”
  “必须撕开人类的第一道防线。”
  卡西乌斯猛然拍案：“决战前，人类的军队必须减少一半！”
  六道狂暴的气息同时爆发，帐幕被震得猎猎作响。
  “遵命！”
  怒吼声中，中央桌子上的兽皮地图上象徵人类的木雕被震落在地，裂成碎片。
  二十里外，人类大营。
  为防备兽人突袭，人类军队早已严阵以待，兵分两道防线布防。
  第二道防线的左侧，土兵们仍在加紧修筑未完成的工事。
  他们动作匆忙，不时抬头望向远处。
  兽人的军阵如黑云压境，乌决决地铺满地平线。
  有人眼中闪过一丝惧色，握紧武器的手微微发颤。
  但更多的士兵咬紧牙关，眼中燃著怒火，仿佛要將这份愤恨化作战场上的利刃。
  骑士们策马而立，鎧申在阳光下泛看冷光。
  作为军中机动性最强的力量，他们自光如鹰隼般锐利，时刻警戒著兽人可能发起的突袭。
  空气中瀰漫著紧绷的气息，仿佛下一秒，战鼓便將擂响。
  莱恩正与数位领主聚在一处商议，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奥尔德和姑姑苏珊娜。
  “莱恩老弟，你觉得兽人会在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是站在莱恩对面的年轻骑士一一戴瑞克·劳伦斯，位於王国中部奥斯卡行省一位伯爵的子嗣。
  如今，他和莱恩一样，都是开拓领主，爵位同为男爵，实力也达到了中级黄金骑士的水准。
  听到对方的询问，莱恩略微沉吟，隨后抬头望向已经西斜的太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兽人应该会在今日黄昏之前发动第一轮进攻。”
  此言一出，周围的几人神情微变，眼中闪过异之色。他们不明白莱恩为何如此篤定。
  “为什么是黄昏之前？”
  这次开口的是站在奥尔德身旁的莱昂。
  他的问题似乎问出了在场眾人的心声，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莱恩，等待他的解释。
  莱恩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猜的。”
  话音未落，他做出两手一摊的动作。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几人的表情顿时一滯，眼中浮现失望之色。
  尤其是苏珊娜，她甚至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个敷衍的回答相当不满。
  莱恩的目光扫过眾人失望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绝非简单的猜测一一在他脑海中，三条泛著微光的机缘提示正清晰浮现。
  机缘提示：
  【1.兽人將会在今日黄昏之前发动第一轮进攻。（绿）】
  【2.兽人统帅山羊人卡西乌斯的计划，是通过持久战消耗人类力量。最终决战时，潜伏的锡亚兽人王国军队將从侧翼突袭。（蓝）】
  【3.三日后，人类防线將遭遇两位传奇兽人统帅的猛攻。（绿）】
  莱恩的指尖无意识摩著剑柄，转身望向人类大营。
  今日清晨，莱恩已將重要情报告知凡妮莎，並再三叮嘱她务必转达给自己的祖父一传奇骑士戈特弗里德。
  此刻，军营中央那座最为宽大的帅帐內，凝重的气氛几乎要化为实质。
  帐內端坐的每一位，最低都是威震一方的天空骑士，或是手握重兵的王国伯爵。
  他们鎧甲上沾染著灰尘，却无人有心思擦拭。
  端坐在主位的伊格纳兹·普雷斯顿亲王身穿精金鎧甲，在阳光中流转著威严的光晕。
  作为西维尔国王蒙哥马利钦点的统帅，这位传奇骑士仅仅是静坐不语，就令帐內气压骤降。
  当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眾人时，他们甚至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诸位。”
  伊格纳兹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沉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根据前线斥候的最新情报，这里一一將成为决定王国命运的主战场。“
  他的金甲手套重重按在沙盘中央，震起几粒砂砾。
  帐內响起一片鎧甲摩擦的声响。
  眾人交换著眼神，他们太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一一这意味著这里將会发生最惨烈的廝杀，最残酷的牺牲。
  伊格纳兹缓缓起身，披风上翻涌：“更严峻的是，我们的敌人不止兽人联合帝国。”
  他刻意停顿，让每个字都砸在眾人心头。
  “锡亚兽人王国的战旗，已经出现在敌军侧翼。”
  “什么？！”
  一位不知情的伯爵发出惊讶的声音。
  眾人的呼吸也明显粗重起来。
  原本对抗兽人联合帝国就已倾尽全力，如今再加上锡亚王国的精锐，这简直..：..
  伊格纳兹突然轻笑出声，这反常的反应让眾人一愜。
  只见他取出一枚鐫刻著双头鹰的令牌，在掌心轻轻摩：“王都昨夜带来喜讯一一我们的盟友的援军正在星夜兼程。”
  帐內凝固的空气骤然放鬆。
  紧接著，帐內的议论声顿时如潮水般涌起。
  “当真会有援军？”
  “依我看必是奥德王国！他们的重装骑士团可是兽人的克星。”
  “未必，巴安纳大公国的魔导军团更擅长对付兽人萨满..：”
  “也可能是..：”
  嘈杂的爭论声中，伊格纳兹眉头一皱，手掌重重拍在鎏金扶手上：“肃静！”
  这一声裹挟著传奇骑士的威压，瞬间让沸腾的营帐重归寂静。
  眾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统帅身上，却见他正与右侧的戈特弗里德四目相对。
  阳光透过帐慢，在两位传奇骑土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伊格纳兹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仍记得数个小时前，这位老友神色凝重地闯入他的营帐，带来的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报。
  “诸位。”
  伊格纳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铁砧上敲打而出。
  “根据可靠情报...兽人的第一轮进攻，將在今日黄昏之前发动。”
  伊格纳兹的话音刚落，营帐內又立刻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我看这情报八成可靠。”
  “那还等什么？得赶紧回防线备战啊！”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让伊格纳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位传奇骑士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出危险的节奏，鎧甲下的肌肉逐渐绷紧。
  这些傢伙是怎么回事？
  他每说一句话，下面就七嘴八舌地议论，简直像在集市上討价还价！
  “砰一一！
  隨著一声巨响，木质打造的桌案被伊格纳兹一掌拍得凹陷下去。
  狂暴的灵能从他体內喷涌而出，整座营帐內的空气瞬间凝固，连烛火都被压得低伏下去。
  “都给我闭嘴！”
  这声怒吼裹挟著传奇威压，震得除了营帐內的几位传奇级职业者之外的眾人的佩剑都在鞘中喻喻作响。
  方才还吵吵的眾人顿时若寒蝉，有几个甚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清泉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伊格纳兹，消消火。”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著月白色牧师袍，坐在戈特弗里德左侧的女子正优雅地看著主位上的伊格纳兹。
  她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瓷白的肌肤泛著珍珠般的光泽，唇角还著一抹令人心安的笑意。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一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神圣威压，竟能与伊格纳兹的灵能分庭抗礼。
  显然，这是一位传奇牧师。
  “哼！”
  伊格纳兹重重地哼了一声，但笼罩营帐的压迫感確实减弱了几分。
  他铁青著脸站起身，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立即加固防线，密切监视兽人动向。”
  冰冷的视线扫过眾人。
  “散会！
  八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帐门外时，所有人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我们也该走了。“
  戈特弗里德低沉的声音响起时，他便已经利落地站起身。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骑士雷蒙德，也隨之起身。
  这位以刚毅著称的传奇骑士突然对著传奇女牧师咧嘴一笑，粗獷的脸上露出少见的顽皮神色：“玛格丽特。”
  他刻意拖长了音调，同时竖起大拇指。
  “真管用。”
  营帐內的眾人陆续离席，但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向端坐的玛格丽特行礼。
  玛格丽特始终保持著温和的微笑，纤细的手指间流转著淡淡的圣光。
  当最后一人离开后，她轻轻拂过被伊格纳兹拍裂的桌案，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癒合。
  “真是的...“
  她望著帐外，无奈地摇摇头。
  “这么暴躁，还想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