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她工作忙就不管她隐瞒你什么了？”
  向杉坐在宋清芷某个朋友开的咖啡馆里，对面宋清芷指尖纷飞，显然对向杉这几天的反反复复的纠结形成免疫。
  建议她也给了，比如说拿包养合同威胁她，强制白榆一天花多少钱，再不行把对方上班的公司收购了，可白榆这个人正的发邪，以上办法都没有用武之地，现也只能这样束手无策。
  “我们先不谈这个，”向杉不自然地避开这个问题继续说，“她每天不是做饭就是上班，我告诉她平时叫阿姨来送，白榆总是不答应。”
  宋清芷冲恋爱脑翻个白眼回：“那我猜她觉得在你家住白吃白喝，衣食住行全仰仗你，心里自然觉得亏欠。”
  “那这么说，我们不是半斤八两吗，你到现在也没放下你那网恋的前妻吧。”
  宋清芷沉默。
  向杉感觉到了对方的忧伤，自觉出口多少有点伤人。为了岔开话题，品尝了下这家店的招牌，果然如她所想，富二代还是不要灵机一动创业的好。
  她见宋清芷一直低头捣鼓手机，不禁发问：“你到底在忙什么。”
  “和前妻姐吵架。”
  “你俩不是分手很久了吗。”
  宋清芷见向杉八卦，觉得新奇，把手机丢到一边也不和屏幕对面的人继续纠缠，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向杉向来对别人的感情经历没什么兴趣，有些后悔问宋清芷这个问题，又想到自己麻烦对方近一周的时间来倾听自己的爱情烦恼，遂罢。
  “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她打断宋清芷。
  “怎么可能！”宋清芷反应很大，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害的我这么惨，说自己没有确认关系的陋习，拍拍屁股就走了，我要是还喜欢她岂不是成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哦——”向杉看着对方逐渐涨红的脸意味深长，“你回国是不是因为她？”
  宋清芷沉默。
  “好了你别问了，我有我的节奏。”
  向杉点点头，她相信宋清芷遗传了宋家祖传的恋爱技能。
  “时间不早了，我去接白榆回家。”
  “向大小姐这个金主当的够劳模啊。”
  她见向杉要走，瞥一眼时间，不到六点，打趣道。
  向杉拍拍对方的肩，毫不相让的回呛：“宋大情种还是别逞强的好。”
  宋清芷一时语塞，赶在在向杉出门前开口，声音和门口迎客的铜铃声重迭，约对方这周五晚上带上白榆来小聚。
  “我回去会考虑的。”向杉摆手。
  宋清芷知道对方是要和白榆商量，没再言语，摆摆手告别。
  “你周五有事吗？”
  向杉停在白榆公司路旁，边灭烟边问。
  “应该没有，”白榆思忖道，“如果没有加班的话。”
  “工作这么忙你吃得消吗？”
  白榆隐隐约约听出向杉话里的担忧，就算听不出，根据对方每天一问的频率也能得出她确实不喜欢自己做这份工作的结论。
  “还可以，”白榆说完去系安全带，“如果我表现的不错说不定可以提前转正。”
  一个月就挣不到1w块钱，仨瓜俩枣的，把人当核动力驴使唤，向杉心里怎么算都觉得划不来。
  “你怎么不用我卡里的钱。”
  “我平时也用不着吧。”
  食材偶尔是她买，除此以外她的日常花销都被对方报销掉。
  “你怎么不和，其他的...”向杉在斟酌用语，白榆替她补全。
  “不和其他被包养的人一样大手大脚？”
  她歪着头看开车的向杉。
  “嗯。”向杉撇嘴。
  “你也不和其他的金主一样啊。”
  小说里的金主可不会天天接送金丝雀上下班。
  白榆强压下笑意，回到最初的问题。
  “那，我们周五去干什么？”
  今天是周四，问对方周五的安排应该不算太晚，向杉想。
  “带你和我的朋友吃个饭。”
  什么朋友？
  “可以不去吗？”白榆面露难色，下意识要拒绝。
  “不可以。”向杉义正辞严地拒绝。
  “好吧，如果不加班的话我去。”
  白榆觉得自己的身份应该是见不得光的，不单是因为她的难堪，更是有亘古不变的那个原因在。
  生怕因为自己扰乱目前平静的生活。
  向杉才懒得管白榆内心的小九九，只是见见她身边的朋友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时常不懂白榆莫名其妙的忧虑。
  “你那个，”白榆不太自然，她一时拿不准这个是朋友还是其他什么，“她知道我们的事吗？”
  “知道。”
  白榆后悔自己问的含糊，一时揣测不出这个知道指的是包养关系还是那天向杉说的室友关系。
  对方仿佛察觉到她的迟疑，又补充道：“你放心好了，这位是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
  百分百信任吗？
  白榆心底渐渐弥漫起苦涩，看来这位朋友不简单。
  对此她也只能点点头，将疑惑按下不表。
  还是不要给向杉添麻烦好了。
  要做一个金主身边有眼力见的金丝雀，这是白榆今天给自己立的任务。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在小某书抖某音上面发帖，题目就叫：金主带我见另一位金丝雀我该怎么表现才得体。
  光想想就知道评论区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还是算了。
  好像三宫六院或者是深宫曲里的当家主母一样，非要摆出正宫的姿态才能镇住妾室。
  哦，万一正宫不是她呢。
  想着想着白榆就被自己逗笑了。
  “小榆这么开心看来是最近有好事将近啊。”
  来人正是霍思淼，对方正在茶水间门口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打趣。
  白榆戴上社交的面具，忙打哈哈道：“思淼姐您别笑我了，这周工作正式收尾了我心里高兴呢。”
  “还以为是你最近有情况呢。”
  霍思淼绕过她来到咖啡机前操纵着，眼神瞥向白榆继续说，“上次酒局送你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见的那个女孩不是你女朋友吗？”
  按白榆的身家不像是能结识到这种身份的人，加上公司最近的流言蜚语...霍思淼心底盘算起来。
  遭了，来者不善。
  霍思淼可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性取向，白榆这会儿拿不准对方的来意。
  “上次酒局学姐替我解围，这份人情我在心里记着呢，这会儿出来时间有点久，回头找机会再感谢您，我先回去工作啦。”
  说完火速开溜，压根不给对方反应时间。
  霍思淼端起咖啡，环顾四周，茶水间眼下只有自己一人，最近一直没找到两人独处的机会，这次可算逮到机会试探。
  不过看这白榆答非所问的样子，心想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不可能不懂。
  正常直女听到同性恋通常避之不及，听自己这么说肯定立马澄清。虽然没问出最想知道的答案，至少今天也是套出来点儿什么。
  白榆回到工位后长舒一口气，想到刚才在茶水间霍思淼的盘问，不由得联想起大一时被同乡学姐热情拉入社团的当晚，舍友打趣白榆霍思淼看上她的场面。
  当时白榆是这么说的：“怎么可能，这年头同性恋哪有这么常见。”
  她当然不信邪，在舍友们的起哄下打开对方朋友圈后才知自己一语成谶。
  虽然事后找补说对方怎么可能看上自己，但是心底仍有隐隐不安。
  白榆正托着被多年以后回旋镖正中的脑门，桌上的手机一震。
  是向杉。
  嗯还有一件叫人头疼的事。
  她在心里祈祷今天也一定要加班啊，可天不遂人愿。由于部门连续加班半个月，主管大发慈悲地宣布整点下班。
  白榆忿忿不平地按着手机屏幕，回复：今天不加班。
  “刚才交材料的时候被主管骂啦？没事的，至少我们这周不用加班。”旁边工位的同事见白榆怨气冲天，好心的安慰。
  对方是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也不见得比白榆好到哪去。也对，至少这周没有加班，她终于有时间可以去医院一趟。
  向杉秒回一个十分可爱的猫猫表情包，可以窥见对方心情相当不错。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至少社畜和大小姐是不通的。
  这次小聚由宋清芷安排，位置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巷，两个路痴七拐八拐浪费了半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这地方看着很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破旧的小院，要不是瞅见门口的宋清芷，差点以为把车开进别人家去。
  向杉清楚自己车技水平，在这狭小逼仄的巷子附近找停车位免不得剐蹭，白榆自觉承担起这个职责。
  要是连白榆开车也会小磕小碰就更说明自己开不合适了，向杉很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对方。
  “你从哪找的这世外桃源。”
  向杉见到宋清芷上来就是一顿调侃。
  “一朋友开的，他家祖上可是给皇上当过御厨。”
  “你就吹吧，上次那位咖啡店主理人朋友你还说是在美洲进修十年才敢回国开店。”
  “好了好了，你就说那家店环境怎么样，氛围是不是没的挑剔吧，”宋清芷见向杉只身一人，不禁迷糊，“白榆呢？”
  “停车去了，你是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吧。”
  宋清芷经常约着三五好友飙车，自觉以为对方也有这水准。
  那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她不好意思地虚虚揽过向杉的肩，表示抱歉。
  向杉早就习惯宋清芷这品行不端的德行，不疾不徐推开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也不怪罪，完全没注意隐在院口阴影处的白榆。
  宋清芷见一高瘦的身影走来，立马出声招呼：“想必这位就是白榆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向杉经常...”
  向杉没好气地瞪宋清芷一眼，对方完全没有接收到这个信号，见她还要说下去马上出口打断。
  “宋清芷，我还没正式给你介绍吧，这是白榆，”她见白榆站的离两人稍远，伸手拉住对方的手，向她介绍，“白榆，这是宋清芷。”
  看着很眼熟呢...这位情敌...朋友。
  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你好。”白榆挂上礼貌疏离的微笑与对方握手。
  宋清芷大大咧咧惯了，完全没有感觉到白榆的敌意，还以为对方是克制那一卦的，有一丝微妙的气氛也归结于此，故不甚在意。
  “等你们好久，菜都要凉了，我和你们说这个地方很难约，要不是我俩认识...”
  从外面确实联想不到屋子里面这么温馨热闹，不失烟火气。
  宋清芷在前面侃侃而谈，向杉在白榆耳畔低语，环境嘈杂，她也没怎么听清，大概就是宋清芷人不错，只是言语有些浮夸。
  是吗，我看不只是言语吧。白榆腹诽道。
  她面上不显情绪，落座后只是一味给向杉夹菜。
  同时滴水不漏接住宋清芷的问题。
  直到向杉面前的盘子堆成一座小山，她终于看不下去了，按住白榆正欲抬起的胳膊。
  “我去趟卫生间。”宋清芷察觉情况不妙开溜，给两人独处环境。
  向杉等门在身后关闭，片刻后开口：“你今天怎么了？”
  白榆避开向杉灼灼目光。
  “我平时不也是这样吗？”
  “我怎么感觉，”她捏住对方下巴，逼迫白榆和她对视，“你对宋清芷有种无缘无故的敌意啊。”
  这么护着对方吗，白榆垂下眼眸，敛起神色。
  向杉捕捉到白榆一闪而过的情绪，脑袋转的飞快，立马就想明白问题所在。
  怪自己没说清楚。
  于是向杉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捏捏对方的脸颊后询问：“白榆，你上次喝多是不是断片了。”
  “没有吧。”
  “你们见过，上次酒局你被什么思淼姐送回来的时候。”
  白榆终于想起这个片段。
  搞半天误会了对方，原来不是情敌，真的是朋友。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下次直接告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