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差点被摔死……
作者:糯糯桃子      更新:2025-08-09 07:58      字数:1971
  很快,山坡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吭哧声和金属撞击硬物的钝响。
  陈兴平选了一棵碗口粗的硬柞木。
  他放下斧头,先往冻得发僵的手心里哈了几口白气,用力搓了搓,然后才握紧斧柄。
  他双腿微微分开,重心下沉,腰背的肌肉瞬间绷紧,积蓄的力量顺著胳膊传递到斧头。
  “嘿!”一声低吼,斧头带著全身的力气,撕裂冰冷的空气,狠狠地劈在树干上!
  “鐺!”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斧刃像是砍在了生铁上,巨大的反震力顺著木柄猛衝上来,震得陈兴平双臂发麻,虎口瞬间裂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树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发白的印子,连树皮都没能完全砍开。
  “操!”旁边不远处传来一声粗野的咒骂,是孙老头,他甩著震得发麻的手,对著自己选的那棵树破口大骂,“日他先人的冻木头!比铁还硬!这他妈要砍到猴年马月去!”
  大傢伙都没想到,这树竟然这么难砍!
  村里虽然有锯子。
  可是只有三把,剩下的人还是只能拿著斧头砍树。
  所以大傢伙就忍不住抱怨。
  “不行啊!根本砍不动!”
  “斧子卷刃了!”
  “锯子也拉不动!跟焊死了一样!”
  “这他妈是玩命还是送命啊!”
  有人泄气地一屁股坐在雪窝子里,呼哧呼哧喘著粗气,白雾喷得老高。
  “都他妈起来!”钱向东的声音在风雪里吼著,带著一种色厉內荏的焦躁,“磨洋工呢?砍!给老子砍!用牙啃也得啃下来!”
  二癩子离陈兴平不远,他眼珠子转了转,没往粗树干上使劲,反而盯上了一棵被大雪压弯了腰,看著快不行的小树。
  他抡起斧子,嘿呦嘿呦几下,那小树“咔嚓”一声脆响,倒在了雪地里。
  二癩子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就听“哗啦”一声,旁边一棵大树被风颳断的枯枝,兜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他“哎哟”一声怪叫,连滚带爬地躲开,枯枝带著积雪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溅起的雪沫子糊了他一脸。
  “活该!”有人幸灾乐祸地低笑。
  陈兴平没理会这些。
  他叫著旁边的邓通几人,“行了,別跟著抱怨了,快干活儿吧,早点干完早点回去。”
  “行!不就是砍树吗?这有啥难的,砍就是了!”张长弓拿起斧头就开始砍起来!
  大傢伙也只能爬起来,跟著一块儿干。
  抱怨两句也没啥用。
  还不是只能干活!
  快到晌午时,山坡上才稀稀拉拉地放倒了几棵粗细不一的树。
  “歇会儿!啃口乾粮!”钱向东哑著嗓子喊,他自己也累得靠在一棵树上直喘。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拢,找背风的地方坐下。
  拿出冻得硬邦邦的杂合麵饼子,费力地啃著。
  有人拿出队里发的小锡壶,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抿一口烧刀子,烈酒下肚,脸上才勉强恢復一点血色,隨即又被寒风颳走。
  “赵老蔫呢?”老孙头啃著饼子,突然问了一句。
  “刚才好像去坡下头放水了?”有人不確定地回答。
  “赵老蔫?老蔫!”老孙头站起来,朝坡下喊了两声。
  没人回答。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冒起。
  邓通第一个丟下乾粮,抓起斧头就往坡下快步走去。
  钱向东和老孙头几个也赶紧跟上。
  坡下积雪更深。
  突然,邓通脚步一顿,指著不远处一片被压倒的雪窝子:“那儿!”
  几人深一脚浅脚地衝过去。只见赵老蔫半个身子栽在一个被积雪掩盖的浅沟里,脸朝下趴著,一动不动。
  他身边有一小片被染成暗红色的雪。
  “老蔫!”钱向东声音都变了调。
  陈兴平跟著邓通一块跳下去,蹲下身,小心地把赵老蔫翻过来。
  赵老蔫脸色灰败,额头上一个血糊糊的大口子,血还在往外渗,已经冻成了暗红的冰溜子,糊在他眉毛和眼睛上。
  他袄的肩头也撕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
  “老蔫!醒醒!赵老蔫!”陈兴平拍著他的脸,触手冰凉。
  好半天,赵老蔫才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眼神涣散,嘴唇哆嗦著:“太滑了……一脚踩空……树……树杈子……”
  “人还活著!快!搭把手!”陈兴平吼道。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赵老蔫从雪沟里拖出来。
  老孙头撕下自己袄里子还算乾净的一块布,用力按在赵老蔫额头的伤口上止血。
  钱向东急得直搓手:“这……这可咋整?得赶紧弄下山!”
  “我送他下去!”张长弓主动站出来,“我脚程快!”
  陈兴平看了看赵老蔫的状態,又看了看钱向东焦灼的脸,沉声道:“长弓,你扶著他一边,我扶另一边,稳当点。钱叔,山上不能停。”
  钱向东看著陈兴平,又看看满脸是血、人事不省的赵老蔫,重重地嘆了口气,挥挥手:“快去快回!小心点!”
  邓通和张长弓几人架起几乎没什么意识的赵老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挪。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赵老蔫的身体死沉,雪又深,下坡更是危险。
  等他们把赵老蔫送到山脚,交给闻讯赶来的村里人抬回去,再重新爬回砍树的山坡时,日头已经明显偏西了。
  山坡上,砍伐的进度近乎停滯。
  被放倒的树木稀稀拉拉地躺在雪地里,屈指可数。
  被砍伐的树干上,只有些深浅不一的豁口,离放倒还差得远。
  大傢伙儿沉默地挥著斧子,拉著锯,动作早已没了上午那点虚张声势的狠劲,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机械重复。
  斧头砍在冻木上的声音,闷闷的,透著无力。
  钱向东叉著腰,站在一片狼藉的雪地里,看著那少得可怜的成果,脸黑得像锅底。
  他嘴唇哆嗦著,想骂人,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最终只化成一声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低吼:“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