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时叶晨遇见韩企那次，地点正是在黄沙尸海这种生人勿近的凶地。
  若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传承完整，身怀两大神通，光是那一层层潮水般涌来的骷髏兵，就足以將他撕成碎片。
  那是一场真正的生死磨礪，一步踏错就是尸骨无存。
  眼下，叶晨才將当时与韩企初见的场景，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他言语平淡，却难掩那场危机四伏的真实险象。而对於自己后来將韩企带回来的部分，则是略作隱去，没有详说。
  魂灭残魂听完，並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
  毕竟以他那活了千年的阅歷，经歷无数天骄崛起与衰败的大能，又怎会轻易为一点波澜所动？
  “这次，还真的多谢主宰了。”
  魂灭缓缓点头，语气中带著一丝罕见的和缓，“若將来真能將他培养起来，也算是替这片天地补足了一份有力的支撑。”
  他说著，眼神中闪过些许欣慰的光。可话锋一转，语气又沉了几分，“只不过，以我如今的状態，想要恢復过来，少说也得几百年时间。”
  这一点他並未夸张，甚至可以说过於保守。
  几百年尚不足以令他彻底復原，重塑魂体和肉身，所需的资源之浩大，足以倾尽一个中型宗门的底蕴。
  而这还不包括他本身灵魂的修復。
  如今他不过残魂苟存，没有实体，连操纵天地元气都变得勉强。
  若非依附於绝谷门的护宗大阵之中，恐怕早已彻底消散於世。
  更別说想要恢復巔峰时的战力，那更是难上加难。
  如今的他，就像一个观战者，无法真正插手太多，只能静观叶晨一步步走上属於自己的巔峰。
  “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叶晨点了点头，深知恢復之路何其漫长。
  更何况魂灭当年的地位非凡，堪称那一纪元的顶级存在，如今要从虚无中重生，绝非易事。
  “说回正题，不知主宰接下来有何打算？或者说，有什么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
  魂灭忽然看向叶晨，目光里有著主动靠拢的姿態。
  他口中的“我们”，自然不止他一人，而是將整个绝谷门也一併囊括了进去。
  他很清楚，叶晨不是普通人物，那两大神通和隨身的远古神识，已然说明了一切。
  如今投桃报李，为未来埋下伏笔，或许將来就是一场涅槃重生的关键契机。
  “打算当然是有的，只是目前都还在我掌控之中。”
  叶晨略一思索，微笑回应，“到时候若真有需要，还望绝谷门能照拂韩企他们一二。”
  听他提起韩企，魂灭微微頷首，语气郑重起来：“主宰若真动身，眼下这时机怕还不到最佳。外面局势诡譎莫测，诸多大势尚未明朗，你若贸然出世，恐生变数。绝谷门虽然远不及那些顶尖道统，但在中州一域，还足以替你扫清些障碍、震慑宵小。”
  “远的不说，至少在中州，无人敢与你为敌。”
  这一番话虽不张扬，却颇有气势。
  魂灭说得平静，却是实打实的底气所在。
  只要他还未彻底陨灭，那些老一辈的大能便不会轻易动手。
  “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此事终究还是要我自己去处理。”叶晨拱手推辞，神色平静但语气坚决，“不想连累你们。”
  说著，他转头看了一眼韩企，目光柔和了几分，又望向殿外天星二人的方向：“等我这边忙完，自会回来接他们离开，他们三个，就拜託前辈照应一段时间。”
  “如此，也罢。”
  魂灭嘆了口气，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强求。
  说完，叶晨抬手，激活了隨身的远程传送神通。
  下一刻，一道璀璨金光將他包裹，眨眼之间，整个人就消失在了殿中。
  此次传送的目的地，自然是他早就预定好的黑水湖。
  而那里，也正是那艘神秘巨船与少女所在的地方。
  目送叶晨离开，魂灭站在原地，神情复杂，低声喃喃：“远距离传送……哪怕是我当年巔峰时，也未必能做到这般从容。”
  说罢，他缓缓闭上眼，似乎也在感慨这新一代的风采。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
  当金光彻底褪去，叶晨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一处山脉之中。
  虽是第二次前来此地，但叶晨对这里依旧陌生，不知名，不识路，只觉得这片山林灵气充沛，生机却异样寂静。
  原因也不难猜，距离黑水湖太近，寻常妖兽不敢靠近。
  他开启通天眸，四周细致扫视了一圈，发现赤练宗的人竟然一个不见，留下的只有一排排空荡荡的房屋，仿佛一夜之间全数撤离。
  而当初那位请他救人的老者，也不见了踪影。
  这让叶晨稍微皱眉，毕竟对方口口声声请求，如今却毫无影踪，多少显得古怪。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辨明方向后，迅速朝著黑水湖边缘掠去。
  以他如今的修为，不过几个呼吸，便已来到那片熟悉又诡异的湖畔。
  那湖水漆黑如墨，波澜不兴，若非知情者，很难相信这其中隱藏著通天之秘。
  忽然，湖中心泛起层层涟漪，犹如沸水般翻滚，一道道光华自水底升腾而起。
  只见那艘庞大的古船，再次浮出水面。
  巨大的船身泛著神秘光泽，缓缓浮在半空之中，无声滑行。
  “空间穿梭？”
  叶晨一眼便看出这艘船的不同，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船头处，那名穿著粉衣的少女赫然站立，手中抱著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正一脸怒气地“惩罚”它。
  “再敢乱跑，我就把你燉了！”
  少女狠狠道，手上却不见半分狠劲。
  兔子哆哆嗦嗦，嘴里发出细细的求饶声，却不敢挣扎。
  叶晨一眼认出，那正是自己上次在天星手里救下的小妖兔。
  “这兔子……也是衝著黑水湖来的？”
  他心中念头一转，悄然靠近，想观察那艘巨船的来歷。
  但不等他多靠近，少女已然警觉。
  她目光一寒，抬手激发船上灵宝。
  一道蓝光骤然照来，速度之快，几乎令叶晨反应不及。
  眼见就要命中，他心中一凛，正要闪避，蓝光却在临身之际诡异地偏离，擦身而过，轰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焦痕。
  “好险……”
  叶晨低声咕噥，心头暗惊。
  看来这少女不简单，至少，她手中的那件灵宝极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