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李老师，幸苦啦，我们就先走了。”
  和两位编剧老师打了声招呼，安茜跟著华逸尘离开工作室。
  电梯门前，华逸尘按了按“▽”按钮，等著电梯。
  安茜单肩挎著白色小背包，行至他身旁道：“减去服装的8000，还剩68000，两个化妆的预算姑且也算个8000，那就还剩60000，场记和场务还不知多少费用。”
  电梯门打开，华逸尘走了进去，“等摄影棚的蔡老板消息吧，以当下时代的物价不会多少钱。”
  安茜点了点头，走进电梯。
  有摄影棚业务的老板或企业，基本都跟影视杂务组也有业务往来，私底下都有qq群。
  每当有剧组租借摄影棚，都会跟摄影棚户主联繫场记、场务等人员前来剧组打杂工。
  杂务组也分打档次，分进过大剧组和只进过小剧组的，报价就有所区別。
  她今天联繫过那个蔡老板，让蔡老板帮忙雇一组搞杂务的，具体报价只有等蔡老板的电话。
  蔡老板要抽成当中介费，就要和杂务组私聊，报价无法提前告知他们，这也是这行的隱性规则。
  “走了。”
  大厦门口，华逸尘挥了挥手，准备走往回家的路。
  “你去哪？”
  安茜叫住他，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透露出一丝生气的意味。
  华逸尘停住脚步，怔了怔脸色后醒悟过来，“对哦，你今天生日，去你家吃饭。”
  今天8月25號，安茜的成年生日。
  上午的时候安茜就提过，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应聘了一整天的人，忙来忙去给忘了。
  “生日快乐。”华逸尘说了句祝贺的话，来掩饰內心的小尷尬。
  “谢谢嘍，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句好话。”安茜道了声谢，语气里儘是对华逸尘的无奈。
  在路边叫了台计程车，两人来到了北电附近。
  北电校门斜对面，有一排商户楼型，一楼是开店的，上面楼层既可开店也可住人。
  紧贴一条巷道旁的建筑二楼，“莉莉舞蹈培训”六个字的招牌很显眼。
  这里也只有一家舞蹈班，华逸尘一看就知道这是安妈妈的培训场所。
  “莉莉舞蹈培训，很有標誌性。”华逸尘跟著安茜走进巷道。
  安茜无力吐槽般地说道：“一开始我妈想叫茜茜培训的，简直是要把我社死，我坚决不同意，然后就变成了莉莉。”
  她接著无奈道，“我给你讲，我妈在取名字上的天赋基本为0，不然当初也不会叫我刘茜美子这种难听死了的名字。”
  华逸尘感受到一份趣味性，隨著安茜左转上楼，跟在后头问道：“招的学生多吗？”
  “不多。”安茜摇了摇头，“年后我来首都初考那段时间才开的，目前才收了6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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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费怎么样？”华逸尘转弯上楼。
  “一个学生2万。”安茜道。
  华逸尘惊讶道：“这么贵？”
  安茜扭头看他一眼，“艺考培训班，一个周期半年，半年2万不贵了好吧，首都那些出名的培训班哪个不是四万五万一个周期的。”
  她继续上楼，“也就是我妈的班才开，不然以她的舞蹈能力，怎么著也得五万一个学生那种档次。”
  华逸尘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艺考培训班，怪不得收费那么贵。
  听了安茜的话，他又好奇地问道：“你妈妈舞蹈水平那么厉害？”
  “何止厉害，那是超级厉害好吗！”安茜在二楼转过身来，开始炫耀她的妈妈，“武汉歌剧院最出名的作品，有《楚韵》、《山水谣》和《筑城记》。
  其中的《楚韵》，就有我妈妈参与编排，属於是自编自蹈。
  1994年，我妈妈的《楚韵》，代表武汉歌剧院秒杀全国所有省市剧院作品，获得了“五个一工程奖”和“华表奖”两个国家级奖项。
  同年，我妈妈成功晋升为国家一级舞蹈演员。
  当年的报纸都说了，我妈妈的舞蹈才能不输杨丽萍。
  你就说厉害不厉害吧？”
  华逸尘有所震惊，安妈妈这样的成就，他属实是没有想到。
  他不懂舞蹈，但知道那两个奖项的含金量。
  舞蹈华表奖，相当於国內电影界最权威的那个华表奖，这个奖项含金量很足。
  但是，这个奖在“五个一工程奖”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个“五个一工程奖”，是国家大院直接置办的奖项，牛逼程度可想而知。
  “牛。”华逸尘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吧。”安茜炫耀完毕，很神气地摇头晃脑了几下。
  当她转过身后，却又嘆了口气道：“要不是为了我，我妈妈现在的成就很难想像会有多高，说不定早就进了国家剧院或文工团，起码也是个处级文职干部。”
  华逸尘踏上台阶至二楼，点了点头道：“国家一级演员入文化类职位，科级往上，处级没跑。”
  “是啊。”安茜感慨道，“要是再早重生四年就好了，早点改掉演员梦想，我妈妈也就不会放弃所有带我去美利坚为我铺路。
  现在她放弃了所有，我又改了导演，只盼著她自己轻鬆快乐点，这互相矛盾的选择，我一直都不知道是否正確。”
  安茜转向一道玻璃门，抬手指了指道：“看，这就是我妈妈的舞蹈班，墙上掛著的奖项都是她以前的殊荣。”
  华逸尘循著她手指望去，玻璃门內空间有阳光照射，阴影之中用框装潢起来的奖项掛满了墙面，记录著安妈妈曾经拥有过的辉煌，以及年轻时候的流金岁月。
  他问道：“你妈妈现在开心吗？”
  安茜沉默著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她说，搞个舞蹈班自由自在的也轻鬆，为这个行业培养些人才也不失趣味，守护著我慢慢长大也是后半生所愿，总之我能感受到，她现在是身心愉快的。”
  “那不就得了。”华逸尘转身上楼，边走边说道，“你自己在简讯里也说过，人生开开心心就好，这辈子也要比上辈子开心。
  你上辈子被你妈妈带进圈子里，虽然我不了解你们，但网暴方面我还是听说过的，想来你们母女俩有很多年是不开心的。
  现在你妈妈因你的选择而改变，你妈妈也身心愉快。”
  华逸尘在台阶上转身，说道：“那你的选择很符合你的追求预期，所以你选择做导演是正確的，何必纠结？”
  安茜抬头与台阶上的华逸尘相望，从楼道鏤空纹墙体进来的太阳光束洒在华逸尘的身上，让她觉得华逸尘突然就从玩世不恭的戏謔状態，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著暖意的温雅君子。
  华逸尘的这番话，也很是打动她的心。
  安茜柔美脸色，说道：“华逸尘，要说你有情商呢，你总是气我，要说你没情商呢，我觉得你又特会安慰人，你这个人就很复杂你知道吗？”
  “我妈妈说了，复杂的男人最有魅力。”华逸尘眼角微扬。
  安茜喜形於色，被华逸尘这话成功逗笑。
  她忽然觉得，华逸尘这人好神奇。
  可以气死你，也可以安慰你，还可以逗你。
  在她看来，这华逸尘倒也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