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魔军攻城
作者:螃蟹慢爬      更新:2025-10-30 02:38      字数:7345
  第693章 魔军攻城
  院中眾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撞门声和嘶吼惊得齐齐一怔,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几名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身上。
  “什么人?!”
  一名身材魁梧的武者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横臂阻拦,厉声喝道:
  “站住!大半夜的私闯民宅,想干什么?!”
  今夜乃是计划逃离的关键时刻,眾人皆不愿节外生枝,是以这武者虽惊不乱,试图先以言语喝止,弄清缘由。
  然而。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狂躁的嘶吼和毫不留情的扑击!
  那几名状若疯魔的百姓对呵斥充耳不闻,眼中只有对鲜活血肉的贪婪,挥舞著利爪,张口便朝著武者的手臂、脖颈等裸露处咬来!
  “不对劲!”
  悲空老僧瞳孔一缩,他阅歷丰富,瞬间察觉出这些“百姓”的异常远超寻常疯癲:
  “他们已失人性,被邪物所控!动手制住他们,小心別被伤到!”
  得到指令,武者们不再犹豫。
  能在除魔大会中立足的,皆是江湖好手,身手敏捷,內力不俗。
  霎时间,小院內劲风呼啸,拳掌腿影翻飞。
  “砰!砰!砰!”
  几声闷响,那几名疯魔的百姓如同破布口袋般被轻易击飞,重重砸落在院墙根下,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寻常人受此重击,即便不死也早已昏迷不起。
  “快走!趁乱离开!”
  悲空低喝一声,一马当先,朝著院门疾步而去。
  眾人心系逃离大计,也无心纠缠,纷纷跟上。
  然而,就在一名武者经过刚才被他掌力震飞的“尸体”旁时,异变再生!
  “呃啊——!”
  那武者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只见原本应该瘫软在地的“尸体”竟猛地弹起,如同附骨之疽般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张口狠狠咬下!
  剧痛传来,武者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小臂上连衣带肉被撕扯下一大块,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袖。
  “混帐东西!”
  武者又惊又怒,眼中杀机毕露:
  “当真不怕死吗?!”
  盛怒之下,他再无保留,体內真气狂涌,双掌连环拍出,掌风凌厉刚猛,结结实实地印在那几个再度扑来的疯魔者胸膛之上。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密集响起。
  这一次,他下了死手,疯魔者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
  如此重伤,莫说是人,便是猛兽也绝无生机可言。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目睹者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头顶!
  那些胸膛塌陷、按理说早已该死透的“人”,竟然又一次,用著一种极其扭曲、违反常理的姿势,手脚並用地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他们歪斜著脑袋,塌陷的胸腔阻碍了呼吸,发出“嗬嗬”的破风声,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著活人,一瘸一拐,执著无比地再次逼近!
  仿佛那足以致命的创伤,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的阻碍。
  他们感受不到疼痛,无视了致命的伤势,唯一的本能,便是吞噬眼前的一切血肉!
  “嘶……”
  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景象太过诡异骇人。
  “阿弥陀佛……”
  悲空面色凝重如铁,沉声喝道:
  “不必与这些非人之物纠缠,速离此地,方为上策!”
  说完,他率先踏出已然破损的院门。
  其余武者强压下心中的惊悸,急忙紧隨其后。
  然而。
  当他们真正踏足门外街道,看清眼前景象时,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放大。
  眼前,已非他们熟悉的瑶水城街道,而是一片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长街之上,火光零星,映照出无数疯狂奔逃的身影。
  哭喊声、尖叫声、绝望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撕扯著夜空。
  而更令人胆寒的是那些追逐者——大量双目赤红、面容扭曲、行为与院內那些疯魔者一般无二的“人”,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疯狂地扑向那些逃窜的百姓。
  一旦被追上,立刻便被数名疯魔者扑倒在地,疯狂的撕咬啃噬隨之而来。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骨骼被咬碎的脆响、受害者临死前短促而绝望的呜咽……种种声音混杂,衝击著每个人的耳膜。
  残破的肢体隨意丟弃在街面,內臟肠肚流淌而出,暗红色的鲜血几乎浸透了每一块石板,匯聚成涓涓细流,空气中瀰漫著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不仅仅是这一条街道,目光所及之处,邻近的街巷,乃至更远处,皆是如此混乱恐怖的景象!
  整座瑶水城,仿佛在顷刻间坠入了血海之中!
  “这……这里是地狱吗?”
  一名年轻武者脸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眼前这惨绝人寰的景象,超出了他过往所有的认知。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悲空,此刻也被深深震撼,手持佛珠,不住地低声诵念经文,试图平復內心的波澜。
  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就在眾人心神激盪之际——
  “吼——!”
  一声充满兽性的嘶吼,突然从除魔大会的人群中爆发!
  只见之前那位被咬伤手臂的武者,此刻双目竟也迅速爬满了血丝,脸上青筋暴起,表情变得与街上的疯魔者一般狰狞!
  他猛地张开嘴,露出森白带血的牙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向了身旁毫无防备的一名同伴!
  “呃……嗬嗬……”
  那名被袭击的武者喉咙被瞬间咬断,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中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而咬人的武者则如同野兽般,趴在同伴身上,疯狂地啃噬著他的脖颈,温热的血液溅了他满头满脸。
  这突如其来的內乱,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他……他也疯了!”
  “是伤口!他被咬伤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有人惊骇地指向那武者仍在淌血的胳膊。
  悲空目光锐利,瞬间锁定那伤口周围泛起的诡异黑色,沉痛道:
  “果然是通过撕咬传播邪毒!”
  “诸位小心,切莫被这些疯魔者所伤,否则便会步其后尘!”
  一股寒意瞬间席捲了所有人。
  他们终於明白,为何街上的疯魔者似乎越来越多!
  这恐怖的“疯病”,竟能如同瘟疫般蔓延!
  悲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悲悯与厉色:
  “既已非人,沉沦苦海,贫僧便助你早登极乐,解脱这般痛苦吧!”
  话音未落,悲空已然隔空一掌拍出!
  雄浑刚猛的佛门掌力破空而去,精准地印在那名已然疯魔的武者头颅之上。
  “嘭!”
  一声闷响,头颅如同西瓜般碎裂开来,红白之物四溅。
  然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飞溅的浆液之中,一条细若髮丝、猩红如血的线状虫子,竟在疯狂地扭动挣扎!
  它虽细小,却力大异常,在粘稠的脑浆中蜿蜒,试图钻入地面。
  “哼!果然是蛊虫作祟!”
  悲空冷哼一声,踏步上前,僧鞋毫不留情地重重踩下,將那诡异邪祟的虫子碾为齏粉!
  看到这熟悉而又令人作呕的猩红蛊虫,眾人不由得回想起前些日子遇到的悲一和尚,他的大脑亦是早被蛊虫寄生。
  如今,同样的恐怖竟在身边重演,而且是以如此迅猛、如此大规模的方式爆发!
  悲空面色阴沉如水,目光扫过这座陷入疯狂与血腥的城市,声音沉重:
  “这些蛊虫,目標並非我等。”
  “恐怕是那戊墟魔君,在正式攻城之前,用以製造混乱恐怖、瓦解守军意志的歹毒手段!”
  眾人闻言,心胆俱寒。
  早就听闻戊墟魔君残忍暴虐,屠城灭寨如同家常便饭,却没想到其手段竟狠辣诡譎至此!
  不惜以全城百姓为代价,施展如此灭绝人性的邪术,当真是一代梟雄,视人命如草芥!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武者们中间蔓延开来:
  “该死!魔军真要趁乱攻城了!我们现在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没错!城外现在定然已被魔军包围,我们此时突围,必然被当成瑶水守军格杀勿论!”
  “那怎么办?难道留在这里等死?等魔军破城,依照那魔君的性子,定然会屠城!我们一样是死路一条啊!”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
  就在眾人惊慌失措,爭论不休之际,街上那些游荡的疯魔者,似乎被此处的活人气息和血腥味所吸引,纷纷转过头,赤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著嗜血的光芒。
  隨即,它们发出兴奋的嘶吼,如同潮水般朝著除魔大会眾人汹涌扑来!
  面对这些主要由普通百姓转化的疯魔者,武者们虽惊不乱。
  它们虽不畏疼痛,力大疯狂,但毕竟缺乏章法和內力,对武林高手而言,威胁有限。
  刀光剑影闪烁间,冲在最前面的疯魔者立刻被斩倒一片。
  然而,悲空却眉头紧锁,他望向街道尽头,只见更多的疯魔者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
  而街道上能够正常奔跑呼號的人,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阿弥陀佛……少造杀孽,更何况……也杀之不尽。”
  悲空长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感:
  “先退回院中,依託地势固守,再从长计议!”
  眾人闻言,也知形势严峻,且战且退,迅速退回了那座残破的小院,並用残存的木料和院內杂物死死抵住摇摇欲坠的大门。
  “砰!砰!砰!”
  门外,疯狂的撞击声如同擂鼓般不绝於耳,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令人心惊的是,围墙之外也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攀爬声和重迭的嘶吼。
  很快,便有疯魔者踩著同伴的身体,不断堆码起来,最终翻过墙头,摔落院內,然后毫不停滯地爬起扑来!
  “小心墙头!”
  “別让他们咬到!杀!”
  悲空果断下令,此刻已容不得半点仁慈。
  武者们各施手段,刀气纵横,剑光闪烁,掌风呼啸。
  那些翻墙而入的疯魔者,顷刻间便被凌厉的攻击撕碎、劈倒,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院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重。
  就在眾人全力应对仿佛杀之不尽的疯魔者时。
  一名武者偶然回头,却惊愕地发现——
  “快看!大贤良师……他,他在做什么?!”
  眾人闻声,不由自主地分神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梁进已然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臥室房门。
  他依旧穿著那身朴素的南州便服,步履看似缓慢,却带著一种奇异的从容。
  他径直来到院角几名被打断双腿,只能在地上爬行嘶吼的疯魔者面前,蹲下身来。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梁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普通的木质水碗。
  碗中盛著清澈的泉水,但水面上,却漂浮著一些燃烧殆尽后留下的、细微的黑色灰烬。
  他一手稳稳按住一名疯狂挣扎的疯魔者的头颅,另一手熟练地將碗中混合著灰烬的水,强行灌入其口中。
  “大贤良师他……是在用符水?”
  有武者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
  世人都知太平道大贤良师擅长以符水治病。
  但这等手段,在绝大多数江湖人乃至普通人眼中,更多被视为一种笼络人心、神秘其说的手段,与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並无本质区別。
  只是他做得更大、更成功而已。
  此刻,亲眼见到梁进竟真的试图用这“符水”来对付这明显是蛊虫引发的、诡异恐怖的疯魔症,眾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荒谬之感。
  真当这碗漂浮著纸灰的水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连这等邪祟蛊虫也能驱除?这未免也太……
  然而,他们心中的质疑还未完全升起,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咳咳咳!呕——”
  那些被灌下符水的疯魔者,猛地剧烈咳嗽起来,隨即开始乾呕。
  紧接著,他们的鼻孔之中,开始流淌出粘稠的、带著腥臭味的暗黄色液体。
  仔细看去,那粘液之中,赫然夹杂著数条细若髮丝、已然僵直不动的猩红色蛊虫!
  隨著蛊虫的排出,疯魔者眼中那骇人的赤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与困惑。
  他们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也鬆弛下来,愣愣地看著周围,仿佛大梦初醒。
  “我……我这是在哪?”
  “我的腿……好痛!怎么回事?”
  “我的嘴……怎么有血?牙好像也鬆了……”
  “可是……身体里面,感觉好暖和,好舒服……伤口的疼,好像也在减轻?”
  ……
  这些刚刚恢復神智的百姓,显然对之前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只余下身体上的伤痛和满心的迷茫。
  而站在一旁的除魔大会眾人,此刻已是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真的有用?!
  大贤良师的符水,並非虚言?!
  它不仅能够治病,竟然真的能够驱除这等诡异邪恶的蛊虫?!
  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莫非这位大贤良师,当真如传说中那般,已臻道法通玄、近乎仙神之境?!
  梁进並未理会眾人的震惊,他依次为另外几名疯魔者灌下符水,看著他们同样排出死虫,恢復清明,心中已然有数。
  他轻轻摸了摸乖巧蹲坐在肩头的玉面火猴,那猴子“吱”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回应。
  下一刻,梁进身形微动,眾人只觉眼前一,再定睛看时,他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般,悄无声息地屹立在屋顶最高处,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居高临下,纵览全城。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梁进,眼底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波澜。
  整座瑶水城,此刻已彻底被混乱与血腥笼罩。
  火光零星闪烁,映照出无数疯狂追逐撕咬的身影,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鬼域。
  不仅仅是平民,甚至连一些巡逻的士兵也陷入了混乱,有的在抵抗,有的则同样变成了疯魔的一员。
  “蛊虫版的……生化危机?”
  梁进低声自语,语气中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些疯魔者的行为模式,像极了他前世记忆中电影上的某种灾难场景。
  “看来这一切,果然是戊墟魔君的手笔。”
  他眼中寒光一闪。
  白日里那场遭遇,对方果然不仅仅是来示威那么简单。
  只是没想到,其手段竟如此酷烈歹毒,视一城生灵为芻狗。
  当然,具体执行者可能是巫灵,但这份罪业,终究要算在身为主谋的戊墟魔君的头上。
  他抬起手,掌心之中,再次凝聚出一碗符水。
  內力微吐,碗中的符水在內力精妙的包裹与控制下,悬浮而起,在他面前形成一个不住流转的透明水球。
  水球表面,那些黑色的灰烬均匀分布,隱隱泛著微不可察的毫光。
  隨后,梁进手腕轻轻一抖。
  “嘭!”
  水球应声爆开,化作一片极其细密的水雾,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的內力牵引下,精准地朝著下方街道上聚集得最密集的一群疯魔者笼罩而去。
  水雾无声无息地瀰漫,仿佛拥有灵性,精准地钻入了每一个疯魔者的口鼻之中。
  奇蹟再次上演!
  只见那群原本狂躁无比的疯魔者,动作骤然僵住,隨即如同被抽去骨头般,纷纷软倒在地。
  紧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和呕吐声,粘稠的液体混合著死去的蛊虫从他们口鼻中不断排出……
  不多时,这些倒地的“疯魔者”陆续挣扎著坐起,眼神恢復了清明,脸上带著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惊恐,相互张望,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何事。
  “效果確实显著。”
  梁进微微頷首,验证了心中所想。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街区,投向了城池中心,那株巍峨耸立、即使在夜色中也轮廓分明的参天巨树。
  “若是能得瑶水国王室或高层配合,组织人手,再辅以我的符水,救治全城百姓,平息这场祸乱,並非不可能。”
  他心中思忖。
  视线所及,那巨树之上,似乎並未受到混乱的波及,依旧保持著秩序。
  隱约可见不少疯魔者正试图攀爬那粗壮的树干,而树上的守卫则依託地利,用弓箭、滚木等进行著有效的反击。
  但很快,梁进便微微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行救治便是。”
  “若去找那些王国高层,难保不会上演一出『农夫与蛇』的戏码。”
  他对自己此刻的身份有著清醒的认知——太平道大贤良师。
  在这自有信仰、且排斥外来宗教的瑶水国,他若以符水大规模救治百姓,在那些掌权者眼中,恐怕绝非单纯的善举,而是藉此收买人心、传播教义、动摇其统治根基的威胁。
  一旦让他们感觉到权力受到挑战,即便自己对他们有恩,也难保对方不会恩將仇报,反过来对自己下手。
  稍加推演,这种可能性便极高。
  “系统任务救治十万人已然完成,下一个便是救治百万人……这目標,何其艰难。”
  梁进心中微微摇头:
  “整个大乾王朝,人口恐怕也不过数千万。”
  “想要救治百万,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只能徐徐图之。”
  “但眼下,这瑶水城中,便是一个机会。”
  他目光扫过下方混乱的城池:
  “城中人口数万,受蛊虫控制的疯魔者占据相当一部分,我能救治的,虽非全部,但若能藉此夜救下万人,亦是莫大功德,足以向前迈进一大步。”
  心念既定,梁进不再犹豫。
  他戴上【巳面】,身形一动,便如一道青烟般从屋顶飘然而起,融入浓厚的夜色与骤然捲起的夜风之中。
  他身形在空中掠过,如同暗夜中的幽灵。
  所过之处,一碗碗符水在他精妙內力操控下,不断化为氤氳水雾,如同甘霖般洒向下方的街道、院落,精准地笼罩那些追逐撕咬的疯魔者。
  这场景,竟有几分像是前世飞机喷洒农药灭虫,高效而迅捷。
  一条条混乱的街道,在梁进掠过之后,迅速变得“安静”下来。
  疯狂的嘶吼被痛苦的咳嗽和茫然的哭泣所取代,肆虐的“瘟疫”在符水的神效下被强行遏制。
  原本如同炼狱般的瑶水城,竟因他一人之力,显露出了混乱平息的跡象!
  ……
  明月清辉,静静洒落,仿佛与下方的血腥混乱隔绝在两个世界。
  巨树之巔,那座依託主干修建、华丽宛如月宫神殿般的建筑前,是一片极为开阔的观景平台。
  站於此地,整个瑶水城的景象可尽收眼底。
  此刻,瑶水国中身份尊贵的贵族长老,以及闻讯前来支援的南州各部族首领,皆齐聚於此。
  但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威严,被一种深深的惶恐与不安所取代。
  儘管站得极高,但城中那不绝於耳、如同浪潮般涌来的悽厉惨叫、绝望哭嚎,依旧清晰地穿透夜空,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折磨著他们的神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城中会乱成这样?那些百姓……他们还是人吗?”
  “魔军还未正式进攻,我们自己就先崩溃了!这城……还如何守?!”
  “天神庇佑……但愿戊墟魔君的大军,此刻不要趁乱来袭啊!否则,內外交困,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
  眾人议论纷纷,声音嘈杂,充满了末日將至的恐慌。
  然而,在一阵无措的骚动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带著敬畏与期盼,投向了平台最边缘,那道凭栏而立的绝美身影。
  那是一位女子。
  她身著一袭莹白如月华的长袍,袍服质地非凡,在月光下流淌著柔和的光泽,不染尘埃。
  如瀑的乌黑长髮被精心盘起,挽成一个高雅的髮髻,露出那段犹如象牙般洁白细腻的修长玉颈。髮髻之上,並非繁复的金银珠翠,仅繫著一条纤细的银链,链坠是一颗龙眼大小、光泽温润澄净的明珠,宛如將一轮微缩的明月戴在了头上。
  她身姿挺拔而优雅,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身后的神殿、头顶的明月融为了一体。
  其手中握著一根通体碧绿、流光溢彩的翡翠权杖,杖身雕刻著古老的图腾,杖头镶嵌著一颗更大的、散发著朦朧光晕的宝珠。
  这权杖,象徵著瑶水国至高无上的神权与王权。
  谁掌握它,谁便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与信仰的化身。
  仅仅是一个背影,便流露出一股圣洁、高贵、不容褻瀆的气质,仿佛九天玄女临凡,令在场所有身份尊贵之人,皆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有人在城中出手,救治百姓。”
  女子並未回头,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磬轻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奇异地抚平了一丝现场的躁动。
  眾人闻言,纷纷挤到栏杆边,极力向下望去。
  然而,在他们眼中,下方只有一片黑暗与零星火光,以及如同螻蚁般混乱奔跑的黑点,根本无法分辨出任何“救治”的跡象。
  女子似乎感知到什么,螓首微抬,那双深邃如星夜、清澈如秋水的眼眸,穿透夜幕,望向了城池远方的黑暗夜空。
  她声音依旧平淡,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魔军,也到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这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的话语——
  “呜哇——呜呜哇哇哇!!!!”
  下一刻,无数夜鴞悽厉尖锐的啼叫声,毫无徵兆地划破夜空!
  那声音是如此密集,如此浩大,仿佛整片天空都被无数展开的鴞翼所覆盖,投下死亡的阴影!
  紧接著!
  “咚!!咚咚咚——咣咣咣!!!”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铜鼓声,如同蛮荒巨兽的心跳,从远方轰然传来,一声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鼓声嘈杂而原始,充满了野性的压迫感与赤裸裸的威嚇!
  听到这標誌性的夜鴞啼叫与铜鼓轰鸣,平台上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们知道,这是戊墟魔君麾下,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鴞军”出动的前兆!
  敌人,果然选择了这个最混乱、最脆弱的时刻,发起了致命的攻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