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锻铁炮与佛朗机炮
  “老六，你没必要害怕，这大陆上可多的是二十岁出头的国王、首相和元帅，你当个校长又怎么了？大学也不过只是个学校罢了，你当校长又不需要教学，负责替我管好这座学校以及师生们就行了，你过去不也干得挺好的么？”
  经过林恩耐心地劝导与鼓励，老六蒂莫终于下定决心，接下了校长的重担。
  不过他依旧有些神情恍惚，如同脚踩云端，走在路上还差点撞到了林恩。
  二十多岁就当上大学校长，这听起来似乎相当不可思议？
  但在封建贵族时代，这种事压根就称不上离奇，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
  古代东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贵族门阀时代，当时在选官用官的制度上施行所谓的‘九品中正制’，几乎就是看家世门第来评定官员品阶。
  门第高贵者，刚出生就是三品二品高官，他们人生的起点是寒门士子奋斗一生也无法企及的终点。
  狄厄瓦斯大陆如今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无论南境还是北境，在选官用官时通常都以家室为主能力为辅。
  公爵的长子生下来就是半个公爵，国王宫廷里的高级官职也大多是按血缘来分配，北境与南境的历史上都不乏年纪轻轻的王国首相或者王室元帅。
  人家二十多岁都能当首相和元帅了，老六蒂莫在同样的年龄当个大学校长很过分吗？
  这可太正常了！
  且正如林恩所言，这个校长又不用实际教学，管好学校的日常运转即可。
  从身份上看，老六蒂莫是林恩一手带出来的好兄弟，亲信中的亲信，当个校长无可厚非，放在如今的北境也不会引发什么非议。
  知情者只会说：“哦，蒂莫先生啊，那可是领主大人最信赖的部下，本应像扬以及约瑟夫那样统领一个军团，如今只当个校长那可真是屈才了。”
  现在的狄厄瓦斯大陆靠的就是关系和血缘，光有能力没这两样东西真的很难出头。
  这也是为何林恩从底层提拔的那些官吏会对他死心塌地，因为他真的改变了很多个人与家庭的命运。
  况且老六的能力真不差。
  在经过几年的历练后，他的能力评价已经从一星涨到了三星，管理一所初创大学绰绰有余。
  对于林恩而言，这所大学目前的政治作用远高于教育作用，平日里也不会招收太多学生。
  作为一个王国，没有一所自己的大学无疑是不合格的，毕竟这玩意象征着文治武功中的‘文治’。
  北境王国自然也有自己的本土大学，那就是琥珀港大学。
  可那所学校目前位于奥托三世的势力范围，且拥有深厚的宗教背景，其王牌专业也是与宗教密切相关的神学。
  而林恩所创立的新大学将彻底摒弃神学，并以法学、医学与数学为核心。
  参考南境与北境的几所知名大学，其专业设立通常为‘七基础三核心’。
  所谓七基础，就是语法、修辞、逻辑、算数、几何、天文与音乐。
  这是每一名大学生都必须修习的基础课程，前三门主要培养语言与思辨能力，后四门则囊括自然与数理基础。
  将这些课程全部修完，一般就能拥有大学毕业文凭。
  在七门基础学科之上的，乃是神学、法学与医学这三大高等学科，能完成三门中的任意一门，保底已经是硕士学历了。
  而在琥珀港大学这种神学氛围浓厚的大学，其神学科甚至要到博士阶段才有资格毕业，一旦学成就是高贵的博士生。
  譬如已经人首分离的前三河城主教罗特吉，他就拥有神学博士的头衔，并靠着头衔加持在教会中平步青云，一路顺风顺水地做到了地区主教。
  神学这东西，林恩是真看不上，每新占一块领地，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没收教会与修道院的领地与人口，顺便铲除盘根错节的宗教网络。
  这些破烂玩意仗着所谓‘神’的意志，却尽干些敛财抗命的勾当，严重侵占了领主的权利，必须要出重拳！
  剔除掉神学后，林恩计划用数学取而代之，也就是用数学、法学和医学来组成‘上三科’。
  他虽然对数学的认知较为粗浅，可他很清楚数学对其他学科的推动作用，就譬如与火炮息息相关的弹道学。
  且数学是理工科的基础，打好了这个地基，这所新大学将来必然能孕育出大量先进的人才与学科。
  林恩一边与蒂莫漫步在初冬的校园里，一边细细描绘自己对于新大学的种种构想。
  “老师这方面你也无需操心，等我正式加冕并逐步征服王冠领地，能担任大学老师的人才只多不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大学的框架搭建起来，细节以后再慢慢填充，至于现在的官吏学校，则并入大学成为一个单独的政治学院。”
  末了，林恩又主动为蒂莫解决了师资方面的难题。
  其实这会就已经有不少年龄偏高的人才主动投奔他，有几人还真在琥珀港大学有过教学经历。
  这些知识分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政治洁癖，不愿意接受一名南境国王的统治，但又无力反抗，那自然就只能应润尽润了。
  且各地被取缔的教会与修道院学校也不乏人才，这些学校都设立了各种基础学科，并非只有神学方面的人才。
  将这两方面的师资力量整合起来，搭建出一所大学的大致框架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办学经费，林恩的宫廷可以负担一部分，剩下的就由学生来承担。
  这年头的高等教育可是烧钱得很，光学费就是五枚金盾往上，这还不包括比学费更为昂贵的各种珍贵教材，就连富裕点的骑士家庭都供养不起一名大学生。
  林恩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不要去害怕非议或者困难，先把大学建起来再说，一切难题日后都能慢慢解决。
  在此期间，蒂莫脸上的畏惧与迟疑逐渐消退，他思忖再三后试探性地问道：
  “大哥，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建设这所新大学，至于大学的名字，不如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吧，林恩大学，如何？”
  “林恩大学？”林恩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要觉得行那就行。”
  “能用大哥的名字来命名，可是这所新大学的无上光荣，我想，这所大学将来的学生都会以大学的名字为荣。”
  蒂莫已经完全想清楚了，为何大哥坚持让他来当大学的首任校长，主要目的就是为这所新大学定下基调。
  这所大学可是在领主大人的倾力支持下才得以创建，领主大人的恩情实在是还不完，所培养的人才要确保为领主所用，在忠诚度上要挑不出毛病。
  敲定好了创立大学的相关事宜后，次日林恩继续沿白河逆流北上，马不停蹄抵达了赤溪县，并参观了锻铁炮的首次集体试射。
  赤溪县北边的火炮试射场里炮声不断，埃里克领导的锻造部一口气造出了十几门锻铁炮，全都拉出来参加试射。
  埃里克陪同林恩观摩试射，当他看到场地上那十几门外形各不相同的火炮时，他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大人，在我看来，这种锻铁炮最大的弊端，就是不像铸造火炮那样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哪怕是同一个工匠锻造出来的两门火炮，都会存在肉眼可见的差别，幸好用的炮芯是同一个规格，炮弹还勉强能够通用。”
  埃里克虽然并不了解‘标准化’这种先进概念，但作为一名高级铁匠，他却能无师自通地知道这种概念的好处。
  像是南境最为先进的板甲衣，这种甲胄用多层钢铁甲片堆迭而成。
  虽然其防御性能距离林恩发明出来的板甲有不小差距，可板甲衣的很多零件都能通用，一件甲出现了破损，短时间内就能修好，这种优点在大规模战争中能起到不小作用。
  而一体锻造成型的板甲则完全不行，破损后只能返工交给铁匠锻打修复。
  以青铜铸造的臼炮也拥有相同的优点，由于使用了同样规格的模具，其外观几乎相同，可以使用同规格的炮弹，其底架也完全通用。
  军中完全可以常备一批炮架的零件，一旦有火炮的炮架出现破损，立刻就能更换，这样就不会拖累行军速度。
  锻铁炮由于使用了更为廉价的原料，其成本肯定远比青铜臼炮要低，可是这玩意全靠铁匠一锤一锤敲出来，不同的成品难免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细微差别。
  对此林恩并不在意，摆摆手道：“只要能确保炮弹能够通用就行，这种锻铁炮主要装备在战舰上，无需担心行军方面的问题。”
  “战舰上？这的确能避免不少麻烦.”埃里克一边说着，一边想象将锻铁炮搬上战舰的场景。
  轰隆轰隆轰隆
  与此同时，炮兵们已经为锻铁炮装好了弹药，并进行了第一轮试射，巨大的轰鸣声惊起了森林中的大片寒鸦。
  这轮试射的成果还算差强人意，大约有四成的锻铁炮顶住了火药燃烧时产生的膛压，成功发射出铸铁炮弹。
  另外六成的锻铁炮则出现了炸膛或者类似现象，总之就是发射失败，遍地都是飞溅的铁片，场面极其难看。
  好在炮兵们都穿了甲胄，用的引线也足够长，并在点火后迅速撤退，这才没造成人员伤亡。
  埃里克却是吓得汗流浃背，忙不迭地请罪道：“大人，这.这完全是我的责任，请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制造出一批高质量的锻铁炮！”
  在这次集体试射之前，他其实已经进行过几批小范围的试射，效果还算喜人，却没想今天竟然在领主大人面前丢了大脸。
  林恩却是笑着安抚道：“这不怪你，毕竟是铁匠们锻造出来的第一批成品，经验不足，出现瑕疵很正常。”
  锻铁炮这东西最大的问题，就是很考验铁匠的熟练度。
  说实话，四成的成功率甚至都超过林恩的预期了。
  他很清楚，这应该是有部分火炮在初期试射中被膛压给撑坏了，到今天的试射终于彻底炸膛。
  这事怪不到埃里克头上，反而要怪林恩的‘急功近利’，毕竟是他将重任托付给了锻造部。
  虽然参与锻铁炮制作的工匠都很老练，甚至都能手工锤出板甲来，可在火炮锻造领域他们依然是新兵蛋子，不出纰漏才有问题。
  不过这种缺点也很容易克服，只要工匠们将熟练度提上去，锻铁炮的炸膛概率将会飞速下降。
  毕竟这种火炮的药室可是用坚韧的熟铁层层锻打而成，其内部结构与百炼钢相差无几，能承受的膛压不会比青铜铸炮差多少。
  在后续多轮的试射中，幸存的四成锻铁炮大多圆满顶住了膛压，只是其射程有点惨不忍睹，最远也就能打个两三百米，比最早一批的青铜臼炮都要差。
  这就是锻铁炮的另一大缺点，气密性不足会严重影响射程。
  这个问题基本无解，是锻铁炮的结构性问题，不是提升工匠熟练度就能解决的。
  不过锻铁炮在内河水战上已经足够用了，等到明年想必能给奥托的水军一个超大惊喜。
  试射结束后，林恩又来到铁匠工坊中巡视。
  他站在似乎不知疲倦的大型水车旁，目光望向水车下方的水流，问道：“冬季就快来了，水车一旦停工，是否会影响锻铁炮的制作速度？”
  “这点大人可以放心，我们已经用水力锻锤提前制作好了大批熟铁条，即便是最严寒的时刻，也不会影响到锻铁炮的制作。”谈及此事，埃里克总算是恢复了一点信心。
  他当然知道冬季的严寒会冻结水车，并提早做好了相关准备。
  水力锻锤的停工，并不会影响铁匠们远超常人的雄壮胳膊。
  对于这些高级铁匠们而言，水力锻锤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替代了过去将铁锭锻打成形的重复劳动。
  最后的精密锻打，依然需要他们挥动陪伴终生的铁锤。
  在看到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熟铁条后，林恩赞不绝口：“埃里克，你干的很好，我将锻造部交给你来管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随后他转头看向埃里克，在他的视线里，埃里克的各项属性均有提升，尤其是统帅与内政能力都有大幅增长，其评价也悄然涨到了四颗星。
  这位来自南境的铁匠不仅拥有高超的锻造技艺，其管理才能也在林恩的提拔下逐渐闪光。
  不过埃里克不太经夸，常年遭到炭火炙烤的老脸竟然还能泛红。
  “对了，我这还有一种速射火炮的设计图纸，你拿去让铁匠们试着锻造一下。”
  等参观完了工坊，林恩将一张羊皮纸郑重地交给了埃里克。
  这位老铁匠低头看去，只见图纸上赫然画着一门造型奇特的火炮。
  这门火炮的炮室竟然是可以拆卸与更换的，旁边赫然写着这种火炮的名字——鹰炮。
  说鹰炮或许有很多人会比较陌生。
  在正常的时空下，这种火炮还有另一个赫赫有名的称呼，那就是佛朗机炮。
  早期的佛朗机炮是一种典型的后装锻铁炮，其主体炮管也就是母炮由多块铁条拼接而成，可拆卸的子炮则通常由铁或者铜铸造而成。
  这种炮最大的特点，就是射速超快，能做到一两分钟就发射一发，而且其制造难度并不算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