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神圣凯莎的理念
  【……重新连接……重新连接……连接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恆。
  天使彦猛然惊醒！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豁然睁开，神体內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瞬间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態。
  她下意识地翻身，摆出了一个完美防御与反击姿態，手中烈焰之剑燃起熊熊圣火。
  然而……
  预想中的雷霆追击並未到来。
  四周不再是蓝星地面，而是回到了冥王星轨道之外的宇宙真空。
  她低头看了眼自身的情况。
  华丽鎏金银甲光洁如新，没有丝毫破损，更没有任何污垢与血渍。
  她……仍旧“坐”在那片虚空之上，仿佛从未动过。
  远方，饕餮大军的舰队仍处於混乱之中。
  被给她留下极深印象的道袍身影，提著光剑肆意屠杀，所过之处，爆炸与死亡如影隨形。
  一切，都和她“昏迷”前，一模一样。
  记忆中，在蓝星所发生的那场血腥而惨烈的激战，仿佛若梦。
  可是……
  当天使彦闭上双眼，那头穷凶极恶的史前大白鯊，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
  仿佛將他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杀意，是如此的真实！
  让她下意识为之一颤。
  “彦……”
  一道神圣而空灵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清泉，直接在她的脑海响起，抚平了她再起波澜的心绪。
  天使彦急忙收敛心神，挺直了腰背。
  “女王殿下！”
  “嗯。”
  神圣凯莎的声音，带著一丝疑惑，“我刚才查到天刃七號的算力被大量占用，紧跟著你与天刃七號的连接便断了一瞬。是遇到什么情况了么？”
  似乎就连已知宇宙的诸神之王，都想不明白，以天使彦如今第三代神体的配置，再加天刃七號的算力支持，在赤乌恆星系，到底还能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会被人强行中断连接。
  “……”
  天使彦沉吟了好一会儿。
  她並不是想要隱瞒自己战败的事实，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向女王，描述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切。
  半晌后，她才纠结开口道：“我遇到了……一个人。”
  “已知数据中，没有关於他的任何存在记录。看他的外表和装束，很像是烈阳星的人，所使用的力量，也明显是来自於恆星的能量。”
  “我尝试读取他的暗数据。然后，我的意识或是……真的被他拉入了一个未知空间。”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苦涩。
  “我与他战斗，然后败了……”
  “败得很惨，很彻底……就算再给我一万次重来的机会，我也计算不出任何一丝获胜的可能性。”
  “哦？”
  遥远的梅洛天庭，神圣凯莎充满了智慧的空灵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没想到啊，我们高傲的雷鸣战神，居然也会有低头服输的一天？”
  她一边调笑著彦，一边优雅地伸出手指，在身前的虚空中轻轻一点。
  天使彦刚才短暂“失联”期间的全部信息，都以数据的形式，流入了她的知识宝库。
  虽然她早就可以这样做，而不用多此一举地开口去问询彦。
  但她却並不喜欢这样做。
  与沉迷科研的挚友天基王鹤熙不同。
  神圣凯莎便一直都坚信著一件事！
  科技，是为了让智慧生命能够更好地生活而存在的。
  如果一项科技，已经无法为这个宇宙的人们，带来便利和幸福……
  那么，就停止它！
  所以，在天使文明的法典之中，有著一系列严格的限制。
  许多拥有著巨大潜力的科研方向，都被她明令设为了“禁止研究”的领域。
  她的亲妹妹凉冰，正是因为不同意这一点，甚至公开向全宇宙宣传所谓的墮落与自由，大肆宣传被严禁的禁忌知识，最终才与她彻底翻脸，从而墮落成了恶魔女王莫甘娜。
  无论已知宇宙中的其他文明，是否承认凯莎所制定的正义秩序。
  有一件事却是可以確定的。
  在曾经辉煌鼎盛的神河文明，被最终虚空所吞噬后。
  由凯莎执政的这数万年来，即便一直存在著天使与恶魔的旷日持久的大战。
  但对於宇宙中的其他文明而言，这仍旧是整个已知宇宙中，最为和平一段时期。
  虽然，战爭从未真正停止。
  但战爭与战爭，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天使文明所建立的正义秩序，切实限制了战爭的烈度。
  而作为代价，整个已知宇宙的秩序与未来，也如同实质一般，沉甸甸地全都压在了神圣凯莎一个人的肩头。
  她很快便读取完了彦的全部数据。
  有了彦的提醒，她刻意地將墨鈺的存在，从数据中给屏蔽了。
  虽然这导致了主要人物缺失，但她依旧能通过周遭环境的变化，以及彦自身的数据反馈，大致推算出墨鈺的行为。
  “呵，確实被打得挺惨的。”
  凯莎再度一声轻笑，给予了她的点评，“他的战斗技巧，比你高了好几个层级。不过……他的战斗意志，並不算高。”
  “？”
  天使彦疑惑地歪了歪她那颗漂亮的小脑袋。
  记忆中，那个捨弃了所有防御、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宛若疯魔般的凶恶大白鯊。
  你跟我说，他的战斗意志不算高？！
  如果这话，不是从她最敬爱的凯莎女王口中说出来的，她现在直接就要开始嘴嘲了。
  然而，这话偏偏就是女王说的，她能怎么办？当然是您说啥就是啥嘍。
  “不服气？”凯莎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那点小情绪，笑著问道。
  “他下手可见没半点迟疑，招招都是杀招。”彦低著头小声逼逼。
  凯莎笑著將她昏迷后的数据给了她。
  彦看完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她重新回想著记忆中的那场战斗。
  从最开始纯粹的刚猛巨力，到之后能够影响她精神的阴柔能量，再到之后充满了无尽杀意的如同恶鯊般的拳法。
  每一招，都是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
  那个男人……他……他是在拿她，当成一个测试不同武器性能的肉靶子！
  他在实验，那些不同的力量，在一位第三代神体的天使身上，会造成怎样不同的结果！
  彦狠狠地咬了咬牙，感到了一种，比单纯的战败，还要更加憋屈的……极致羞辱！
  她终於理解了女王所说的话。
  那傢伙战斗意志確实不高……
  因为，她所以为的惨烈的战斗。
  在对方眼中，大概只是一场用来收集数据的实验而已。
  “女王！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甘地问道，“与他战斗的那种感觉，与我之前所遇到过的、所有已知的对手，都完全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凯莎却平静地，给出了一个让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这个答案，彦无法接受。
  她皱著眉，急切问道：“难道，连女王您，都无法读取他的数据吗？”
  “我並没有尝试去读取他的数据。”
  “为什么？！”彦更加不解了。
  凯莎平静而充满智慧的声音，缓缓响起：“从你传回来的数据中，我可以大致地確认，他並不想与我们天使为敌。”
  “而且，他本身的行为模式……在我的正义秩序判断標准中，可以算是一个『正义』的人。”
  “这样一个强大、神秘，而又立场偏向於『正义』的未知者，既然他没有违反正义秩序，並且，从他对你的反击来看，他对自己的『暗数据』隱私极为重视……”
  “那我为什么非要去强行读取，与他交恶呢？”
  “……”
  天使彦无言以对。
  自她出生起，天使文明便是已知宇宙的诸神之王，是秩序的制定者与维护者。
  她早已习惯了，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姿態，去守护、去审判其他文明。
  “可……这样的话，我们难道就这么放任他不管么？”彦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不行。”
  凯莎摇了摇头，空灵声音依旧平静，“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饕餮千舰，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內，轻易地战败你，他的战力已经可以视为一尊主神。”
  “而他所展现出的，明显有异於已知宇宙的力量，也足以说明，在他的背后，必然存在著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未知文明。”
  “无论是敌是友，既然他已经降临在了这个宇宙，並且选择了主动干预。”
  “那么，我们就有必要去了解他们，甚至试著去接触他们。”
  天使彦闻言，这才舒展了眉头。
  这才符合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但紧接著，她又犯了难：“可是，女王，我们无法读取他的数据，又该如何去了解他呢？”
  “呵……”
  凯莎轻笑一声，语气中带著一丝疲惫，“在你装备『洞察之眼』以前，你是如何去了解一个人的？”
  “我一直都在跟你们说，科技给予了我们无与伦比的便利，但你们绝不能对它產生成癮性的过度依赖。”
  女王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
  “彦，『战士』这个职业，在你七千多年的人生中占比太大了。”
  “这或许对你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藉助这个机会真正地成长起来，或许在未来，你能代我执掌正义秩序。”
  凯莎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意兴阑珊。
  “啊？我……我吗？”
  天使彦指著自己，瞪大了眼：“下一任女王，按照计算，不应该是费雷泽的艾妮熙德么？”
  “你啊你……七千多岁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我刚说完，不要过度迷信科技和计算……”凯莎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累。
  新一代的天使，都是在她的羽翼庇护之下成长起来的。
  她们是最好的战士，是已知宇宙最锋利的剑。
  但她们之中，却缺少了一个能够真正扛起正义秩序的王者。
  天使彦自知失言，尷尬地挠了挠头：“那个……女王，您认为，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比较好？”
  “你就不能自己动动你那颗漂亮小脑袋吗？不能除了战斗外真就什么都不想吧？”凯莎没好气地嗔怪了一句。
  “去蓝星吧，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伴隨著这最后一道充满了无奈与溺爱的提点落下，神圣凯莎便切断了与她的连结。
  天使彦略微鬆了口气，与女王对话，总是让她感到压力山大。
  “未来的王储么？”
  她眯著眼，扭头眺望了眼冥王星外空仍未停息的战斗。
  “切……”
  彦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比起当什么女王，还是作为一个战士，更適合我啊！”
  她转过身，不再停留，背后圣洁的羽翼一振！
  化作一道流光，折返向著她本该降临的蔚蓝星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