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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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变量法 更新:2025-10-30 00:48 字数:4581
第364章 迁都
百废待兴。
继肃反年號诸事,整个四月,圣人又办了几件不大不小,但不得不办的事。
四月初五,詔下《制易汴梁內外各殿各门名》。
更大內正衙崇元殿曰圣歷。
东衙元德殿不变,常居金祥殿曰祥符,万岁殿曰天授,金乌门曰弘阳……
朱温自谓以金得道,必须清除他在汴梁的金德痕跡。
同日,在天仙元君的推荐下,圣人在丽泽院和一帮军头、文官问对,隨后下《改京都詔》。
宣武军被废。汴州升格为开封府,建名东京。
安史以来,圣唐多数时间维持著五京。即上京京兆府、东京河南府,北京太原府、南京江陵府,西京凤翔府。长、洛是首都,前者叫京畿,后者叫都畿,余者是陪都。成都短任过南京,洛阳也改过中京,长安则在上京、西京、中京当中反覆横跳,挺乱的。
除了宣布东京將从洛阳变到汴梁,还取消了南北两京。
相应的,洛阳改为中京。长安仍为西京。若无意外,今后朝廷就在汴梁常驻了——至少圣人这朝。这是要利用此处的地理、人员和农耕优势。四通八达,快速出击,以此经略天下。
中原有著长久的精锐之师歷史,在中国歷代对外征战中都是主力之一。国朝征討南詔、吐蕃、交州、蔡寇、河北的战爭中,河南兵也是主力。所谓“徐寇虽殄,河南几空”,寡妇比邻为村,孤女从各处前线领著父亲弟弟的遗体千里返乡的例子,在这片土地上比比皆是。
乾符前,汴人是对得起大唐的,但李氏君臣对不起汴人。
东京迁汴,朝廷常驻,显然將会带给此间在政治和经济上的地位。
这让降兵、百姓、士人感到振奋,至少没仇的,瀰漫的阴诡氛围也消散了一些。
的確有许多人对此不满,不愿迁都。但圣人不会让步。又不是不回了。若能早些平定全国,提前回就是了。有时想回去看看,也不远。
你知道的,朕一直很喜欢长安。
当然,汴梁还得修,毕竟它要承担的是长安和大明宫的体量。光是李皇帝有名號的妃子、道姑就有几百个,寺人、宫女也是几千。
四月初六,詔下《赦逃亡背役髡黥之人》。
朱氏父子连年征战,军法严酷,逃兵不断,为了遏制,汴军几乎个个刺面,於是逃兵溃兵更多。后世到朱温刚篡位那会,后梁的徵兵工作都很难了,搞得朱温没法,只得大赦,废了诸多军法。
再想想现在遍布中原的乱兵,固然不全都是逃兵,但绝对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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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全部赦免。
变相通知你——朱氏已亡,你自由了。
想回家的回家,想当兵的赴汴梁,等待挑选任用。
这些人对李家对朝廷或许不爽,不感冒,但对朱氏肯定更不爽,筛一筛好生带两年,也能用。
四月初七,詔下:
《河南河北江淮齐鲁採访百家贤者、猛士、孝良德行詔》
《委马步教练司、礼部选人》
初八,詔下《委太常寺等详议东京明堂、社稷、圆丘、神社制度》。
字面意思,先把神道相应的东西复製到汴梁。
这一天也是吴王订婚的日子。
在圣人“先给他挑个良配结了婚再说”的指示下,有司很快就找到一些大臣谈话。諫议大夫独孤贞听到风声,有心钻营,对宗正袒露心声,说膝下二女独孤云怎么怎么,是个良媒。宗正本意,回了长安见了人再说。没想到这次过来,独孤云就把家人带上的。
宗正见了人,很美,一番访谈,品德也没什么马脚,便上报。只想赶紧给吴王找个女人的圣人听了,没甚说的,只是淑妃有些闷闷不乐,觉得独孤贞官低,还是个没啥用的文官。但得知独孤贞祖上阔过,爷爷独孤郁是元和宰相权德舆的女婿,也就同意了。
於是便纳采问名六步走。
可见过独孤贞父女后,圣人也有点闷闷不乐。
未来的儿媳妇独孤云確实很美丽,娇羞中带著活泼。
他有些后悔了,应该见过独孤云再做决定的。
独孤贞啊独孤贞,你家中有如此绝色,为什么不送到我的后宫?
“我操你妈,我操你妈!”圣人狠狠抽打著淑妃。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头皮册封独孤云为吴王妃了。
好在,另一则喜讯驱散了杂念。
四月十一,梁王、朔方军节度使、常胜军节度使率军抵达汴梁。
经过一番鏖战,九曲城地区已被武熊所部拿下。俘得九曲城主和虏兵数千,人口数万,牲口財货若干。另外,在征討这方天地期间,武熊还徵发、任命了数万吐谷浑、党项僕从军,男女皆有,本著圣人说的人口就是財富,眾人一商量,一起带了回来。
因此在路上艰难蠕动。
年初圣人就收到了捷报,上个月他们才走到关中。
这么多杂种一下入关,朝廷还跑去了汴梁,怎么安置就很棘手。在长安令、左冯翊等人的协调下,牲口送到沙苑蓄养。人被几个郡分到各县,指派县尉暂且看管。僕从军里的男女被选出来,带著大包小包的財货,从大军赴汴。
扎猪也是这个时候回的。除了本军,他只有几千战俘和补充的两千多蕃兵,以及肃州龙部的千余部族军,因此等武熊安顿好,两军便合流而来。
闻梁王、两节度凯旋,圣人携赵妃亲至郊外迎接。
“臣等惶恐!”將校们一窝蜂单膝跪地:“臣等恭贺大圣,恭贺圣唐,大盗已死!”
“风尘僕僕的,都累了。”圣人看看这个,拍拍那个,笑道:“多话也不说了,都带兵下去安顿。过两日,战报等我看完了,赏赐、论功就下来。”
“喏!”
“娘!”待將领们领兵退下安顿,梁王一个飞扑骑到赵如心身上,眼泪汪汪:“儿子险些就死在蛮荒了!几次得病,烧得嘴发紫,两眼冒金星,眼前全是你,呜呜呜……”
“下来。”赵如心也有些动容,流泪道:“像什么话。”
武熊一阵尷尬:“大圣,殿下,臣有罪……”
圣人拉住他:“沙场在外,这都是正常的。”
见李政阳在眾目下赖在自己身上,赵如心狠狠心,將他扯下来,双手拎在面前:“感觉怎么样?”
“额……”梁王稍作思考,嘆气道:“难评。”
“又瘦又黑又脏,像个小乞丐。”打量了儿子好一会,赵如心温柔的笑容间带著关切,伸手將其搂在身下,静静体会对方的温度。
“俺们在那边,打到氂牛就吃氂牛,捉到驴子就吃驴肉………能不乞丐么。俺算好的了!一直混在武熊身边。好多將士没死在杂种手里,反倒是病死了,累死了………”
梁王喋喋不休的说著。
“怕不怕?”波光流转,赵如心的眼神在他身上转悠著。
“武熊怕了俺都没怕过。”梁王拍拍胸口,显示自己的强壮。说著,在地上蹦跳、翻滚、抓打起来,得意洋洋:“俺这武功,三百个將校的合力!”
“別逗我笑。”赵如心捂著嘴,道:“一会回去和我,和你大舅比试比试。”
“好!”
“去拜见你父亲吧。”赵妃鬆开手,將他朝在一边和扎猪等人敘话的圣人推了推。
趁著空暇,梁王也谨慎地观察著老子。
还是以前的憔悴样子。
看表情,心情不错,对西陆的军事行动和自己,应该是满意的。
“依然这么精神抖擞,难得。”这时,圣人转了过来。
“这几个月,儿子確是感悟颇多。”知道他想了解什么的梁王顺心说道。
“知易行难,知行合一,即为人杰。”圣人勉励道:“感悟什么的,就不必说了,你此番归来,还是给了我惊喜。道理,记得去用就好。”
“我在宫城外给你备了宅子,戎马许久,先好好歇息。多来后宫见你娘,自打你走,她是茶饭不思,也陪你妹妹玩耍,你娘给你兄弟俩生了个妹妹。”圣人笑眯眯地说道:“另外,我已决定,加你光禄大夫,领开封尹、军部突厥军使。”
“谢大圣。”梁王依礼谢恩,起身后,悄声问道:“但,是否太重?师傅什么封赏?仗都是师傅和將军们打的,儿只是在军中混。大哥什么封赏?儿是六子………”
心思著实细腻,圣人洒然一笑,同样和他低声回答:“有这份心很好,我自有安排,你坦然受了就是。”
“大哥並无过错,家和才能万事兴。如果这会影响到大哥,儿子不要。”
圣人怎么也没想到此子小小年纪就深沉至此。
有些被顶嘴的恼怒,更欣慰。若这不是装的,天下交到此子手中,我死可瞑目矣。
看到父亲沉默,梁王还想说什么,圣人却失了谈兴,摆摆手:“和你娘上车吧,同乘回宫。”
梁王恭顺地应道:“喏。”
他是想谋位,但他要的皇位,绝不是也绝不会沾满了兄妹的血。
世代苦难,必须到他为止。
“西边怎么样。”圣人与武熊等人漫步。
“臣去过于闐了,王后待臣甚密。”杜狐说道:“尉迟王说,元旦遣使朝覲,与长安重通来往。于闐的日子不太好过,异端势力虎视眈眈,国內都希望中国儘快恢復西域驻军。”
“这却是难了,三五年没辙。但三五年內,于闐也不至於危亡吧。”圣人问。
“那倒不至於。他们北边还有回鶻一部为盟友。”杜狐答道。
“沙州之事,颇有风采。”圣人在人群中找到崔玄,夸奖了一番,道:“回援潼关时,我在金城接到你奏书,你说你已与张守心、宋惠贤等人在归途,怎么不见?”
“本来说一起的,但他们是要举族入朝,有诸多事安排,日子一拖再拖。”扎猪解释道:“臣等不及,便先走了。大概这两月,也就到了吧。”
圣人看看几人:“敦煌侯都封下去了,人不来怎么办?”
时接崔报,为示诚意拉拢人心,朝廷即詔,进爵张守心敦煌侯,收了宋惠贤等几个豪强女子做妃子、女官。
“大圣放心,军威犹在,他们不敢出尔反尔。”扎猪信誓旦旦:“归义军本就弱,张承奉之死,足够震慑那边很久。”
圣人嘆了口气:“这廝自作孽。唉,守心有数,张氏血脉得已延续,幸甚。”
“九曲城,臣委派了一个酋长暂代事务。”武熊匯报导:“只等派遣流官。不过那边土地贫瘠,不適合种地,拿来当马场最好。这里往南与蜀接壤,可为跳板。”
“再说。”圣人望著汴梁城墙,自顾自道:“现在顾不上巴蜀。汴州虽入,还有陕、虢、宋、潁、陈、许、滑、蔡、申、光、徐、宿、泗、濠、亳、兗、鄆、曹、濮、海、沂、密、濠二十三州,还不知道有多少仗要打。”
“收拾他们就像秋风扫落叶。”武熊不屑道:“俺们是先南下,还是北上?还是东进,西转?”
略作沉吟,圣人说:“杨守亮此人,我十多年前便知晓他,小具才勇,有些野心,如今被我们和河中三面包围,只要朝廷不出事,他除了不入朝,不会乱来。”
“臣附议,可以先不管他。”杜狐插嘴道。
“忠武军首鼠两端,恰恰暴露了他们的胆怯。”圣人拍马前行,道:“我料也会来朝。义成军配合吴王攻打汴梁,归心是有的,也可以放放。我的想法是,若葛袁二人不从,就领著义成军、忠武军、青州军先平了兗鄆两镇和宋州牛存节。”
“这帮余孽肯定会抱团。”武熊接话很乾脆:“真是不识时务,他们的父亲、主子朱温都被扬了,还不死心。休整个月,就动手吧。”
“不行。”圣人眉一横,道:“我们初来乍到,地理不熟。並且中原征伐,极重水运,我们现在连船都没几艘,走路走到徐州去打么?”
“俺们马军强盛,用不著船。”
闻言,圣人当即怒斥了一声:“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武熊表情一滯。
“琐事也还多,先在汴梁稳稳脚跟。”圣人轻鬆道:“你们也放放假嘛,哈哈。自打到汴梁,受降若干。年余战斗,各军建制损失不齐。你们归来,又带了这么多部族军,加上吴王和我各自带回来的……军势可谓混乱。俟抚恤完,你们几个大將军便负责牵头整顿。”
“喏。”武熊代表道。
“还有,我计划增七个步兵军、五个骑兵军,报些编制、军號来选用。”
“哦?”诸將喜上眉梢。扩军好啊,都將变都头。十二个军光军使,就有二十四个位置。
“军额多少?”扎猪问了一句。
“步军暂定每军五千人。骑军,每军四千骑,八千马。”
差不多扩军五万。
本不想扩。但每每审视军队,胡人已经和汉人对半。除了这方面考虑,也是诸如吐蕃、党项等等不堪大用。和中原这帮杀材硬碰硬,一碰就碎是大概率的事。
诸將等了一会,见圣人没有继续指示,便道:“臣等领旨。”
“行赏出来了,委屈武大將军,先做个洛侯。”圣人笑道:“汝女武阿言与梁王,我观两个小儿女甚篤,在外可別给阿言乱应婚事。”
“这还委屈!臣谢隆恩。”武熊大感意外:“愧不敢当啊。”
“当得,当得。”
“能走到今天,死也值了。”武熊长嘆。
“卿等的行赏,朝廷是同步发下,不一一具言了。”圣人环顾一圈。
“臣等拜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