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姨父已经节制天下兵马了,现在西域
作者:落花时节不见君      更新:2025-10-28 01:56      字数:7263
  第429章 姨父已经节制天下兵马了,现在西域兵马也要掌控吗?
  建业吴王宫內,薰香裊裊。
  刘永手持著一封来自洛阳的密报,在殿中踱步不止。
  这位以富庶著称的诸侯王,此刻眉宇间却深锁著忧虑。
  他屏退左右,只留张温一人。
  张温是吴国的新任国相,是顶替诸葛瑾的存在。
  並且张温是江南四大姓之一,同时也是前吴国的重臣。
  所以朝廷安排张温来当新任吴国国相,也是求稳,出於安抚江南之地而做出的决定。
  “张相。”
  刘永將密报置於案上,声音低沉。
  “朝廷决意伐蜀,檄文不日即达。”
  “孤……该当如何?”
  言外之意,刘永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至少对国家而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藩王,该不该置身於世外。
  张温整了整衣冠,从容应道:
  “大王所虑,可是是否出兵助朝廷一臂之力?”
  “正是。”
  刘永嘆道,“孤为诸侯,按理当为陛下分忧。”
  “然则……此番兴兵,非同小可。”
  “蜀地险远,易守难攻,胜负难料。”
  “若倾力相助,恐损我江东元气。”
  “若作壁上观,又恐父皇见责。”
  “进退维谷,实难决断。”
  张温略一沉吟,目光炯炯:
  “大王,容臣直言。”
  “今天下诸王,以吴国最为强盛,此乃福,亦为祸之始也。”
  “前番大王营建新宫,规模宏丽。”
  “陛下虽未直接下詔责罚,然中枢已有微词。”
  “此时正当陛下用人之际,若吴国能率先响应,主动请缨。”
  “非但可消弭前嫌,更可向天下昭示大王之忠孝两全。”
  “此乃转危为安,化被动为主动之良机也!”
  刘永闻言,脚步稍停,若有所思:
  “卿言……不无道理。”
  “然则,出兵几何?由谁统领?”
  “若大军远征,建业空虚,又当如何?”
  “大王圣明。”
  张温近前一步,“臣以为,兵力贵精不贵多。”
  “可起兵两万,皆选我江东善战之水师与步卒。”
  “如此,既显我吴国之力,又不至动摇国本。”
  “统兵之人,大王可亲自掛帅,以示重视。”
  “至於建业防务,老臣愿代王监国。”
  “臣等必竭力辅佐,可保无虞。”
  刘永踱至窗前,望著宫外滚滚长江,沉默良久。
  江风拂面,带来阵阵潮气。
  他终於转身,眼中已无犹豫之色:
  “善!就依卿言。”
  “孤当亲率吴越健儿,西进助战,以表孤对朝廷之赤诚。”
  计议已定,吴国这台战爭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不过旬日,两万精锐已集结完毕。
  舟舰相连,旌旗蔽空。
  临行前,刘永特命宰杀三牲。
  祭告天地祖先,誓师出发。
  吴国水师乘著东南风,逆流而上。
  但见艨艟斗舰,首尾相接,溯江而行,气势如虹。
  这一日,
  探马来报,前方已是荆州地界。
  黄忠所部正在江陵一带等候会师。
  刘永立於楼船帅旗之下,对陈宵笑道:
  “久闻黄汉升老將军年过耄耋,犹能开三石之弓,有万夫不当之勇。”
  “今日一会,足慰平生。”
  陈宵拱手:
  “黄老將军乃沙场宿將,大王与之会师。”
  “当以礼相待,共商破敌之策。”
  不久,
  两岸山势渐开,江面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水寨连绵,荆州军旗迎风招展。
  一艘快船驶近,船头立一员老將。
  白髮银髯,身披玄甲。
  虽年迈却精神矍鑠,正是黄忠。
  “吴王亲至,黄忠有失远迎!”
  黄忠在船上拱手,声若洪钟。
  刘永亦走到船头,还礼道:
  “老將军威名,如雷贯耳。”
  “孤奉朝廷之命,特率江东儿郎,前来听候调遣。”
  两军会合,声势大震。
  当晚,
  刘永在帅帐设宴,为黄忠接风。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转到战事上。
  黄忠抚须道:
  “蜀军据守巴东,倚仗地势,易守难攻。”
  “不知吴王有何高见?”
  刘永放下酒杯,正色道:
  “孤在江东时,曾细研巴东地图。”
  “其地多山险水急,然有一处名为『夔门』者,乃入蜀咽喉。”
  “若我军水陆並进,佯攻多处。”
  “而集中精锐猛攻夔门,或可破之。”
  “吴王所见,与老夫不谋而合。”
  黄忠眼中精光一闪。
  “然曹休用兵谨慎,必在夔门设下重兵。”
  “强攻之下,恐伤亡惨重。”
  陈宵执竹杖指向地图东南:
  “据探马来报,曹魏由曹休镇守秭归,扼住我军西进咽喉。”
  “此人为曹操族子,以亲见任,然非智勇之將也。”
  “性情骄矜,好大喜功,可以计谋破之。”
  黄忠抚须沉吟:
  “若强攻秭归,恐迁延时日。”
  “今诸葛孔明大军出祁山,將攻汉中。”
  “若待北路军先破阳平关,则灭蜀首功尽归他人矣。”
  刘永闻言拍案:
  “老將军所言极是!我等效忠朝廷,更当爭先破敌。”
  “岂能让北人独占鰲头?”
  话音未落,帐下忽有一人朗声道:
  “末將愿献诈降之计,为大王赚开秭归城门!”
  眾人视之,乃宜都太守周魴也。
  只见他解下冠冕,伏地请命:
  “曹休素重虚名,若闻某举郡来降,必不设防。”
  “某愿断髮为誓,亲往敌营,诱其出城受降。”
  “届时大王可伏精兵於道,一举擒之。”
  黄忠疾步上前,紧执周魴之手,激动道:
  “子鱼此计若成,当为入蜀第一功也!”
  “然曹休虽愚,其麾下必有谋士,此去凶险异常。”
  周魴慨然道:
  “昔要离断臂刺庆忌,豫让漆身吞炭。”
  “今为大军开路,魴何惜此贱躯?”
  刘永大喜过望:
  “壮哉周子鱼!若得成功,孤当表奏天子,封侯赐爵。”
  隨即又蹙眉道:
  “然诈降需有由头,卿当如何取信於曹休?”
  周魴成竹在胸:
  “近闻朝廷使者巡视各郡,曾责臣督粮不力。”
  “大王可佯装震怒,当眾削臣官职,臣便趁夜『叛逃』。”
  “再遣心腹散播流言,称宜都粮草堆积,守军离心。”
  “曹休贪功,必深信不疑。”
  陈宵补充道:
  “还可偽造往来书信,故意令魏军截获。”
  “信中可暗指周將军与江东旧部密谋反正,如此更添可信。”
  计议已定,次日全军依计行事。
  刘永当眾怒斥周魴貽误军机,夺其太守印綬。
  当夜周魴携家眷“潜逃”,沿途散尽財物,故作狼狈状。
  不过三日,宜都太守叛逃的消息已传遍江岸。
  ……
  话分两头,
  夷州,湿热的海风裹挟著瘴癘之气,吹拂著这座草创的王城。
  孙权立於简陋的望海台上,斑白的鬚髮在风中凌乱。
  目光却死死盯著西北方向——那是故土中土所在。
  “大王,急报!”
  近侍呈上密函。
  孙权展信速览,枯瘦的手掌微微颤抖,眼中却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好!好!刘永这小子竟率兵西征了。”
  “吴地空虚,此乃天赐良机!”
  他即刻击鼓聚將。
  昔日江东的文武旧臣,如今虽衣衫略显敝旧,却依旧整齐列於殿中。
  孙权將密报传阅眾人,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朝廷伐蜀,刘永西进,吴越之地守备空虚。”
  “孤欲整军反攻中土,诸君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殿內顿时譁然。
  老臣吕范率先出列,颤巍巍跪倒在地:
  “大王不可!夷州地瘠民贫,仓廩空虚,壮丁不足万人。”
  “纵使侥倖登陆,又如何守得住打下的城池?”
  “届时进退失据,恐有……覆灭之危啊!”
  周瑜次子周胤亦附和道:
  “……吕公所言极是。”
  “我军跨海远征,补给艰难。”
  “而朝廷虽主力西进,然江淮一带仍有驻军。”
  “若其水师断我归路,则我等皆成瓮中之鱉。”
  孙权拂袖怒道:
  “难道要孤老死在这蛮荒之地?待刘备扫平曹魏,九州一统。”
  “我等便永无归期矣!”
  “届时子孙后代,皆成化外野人!”
  殿內一时沉寂。
  一直沉默的宗室老將孙静忽然开口:
  “大王,强攻既不可为,或可智取。”
  他趋前低语,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夷州土人善操舟楫,可组织他们偽装海贼。”
  “袭扰沿海郡县,掳掠人口工匠。”
  “如今朝廷西征,无暇东顾,必不会为边鄙小患大动干戈。”
  “如此既可充实我方,又不至过早暴露。”
  部分將领闻言色变。
  老臣骆统厉声反对道:
  “不可!我等虽避居海外,终究出身礼仪之邦。”
  “岂能效盗匪行径?”
  “若行此等事,与蛮夷何异!”
  孙权踱步至殿门,望著远处土人部落的裊裊炊烟,良久方道:
  公绪之言,孤岂不知?”
  “……然事急从权。”
  “夷州土人未开化,不堪大用。”
  “而中原子民,通农工,晓文墨,知礼法。”
  “掳其贤者,非为害之。”
  “实欲借其才以教化本地,稳固根基。”
  “此乃不得已而为之也。”
  仅靠孙权带来的那点老弱病残,就想教化整个夷州的土人,无异於痴心妄想。
  何况两族之间,还有文化差异的衝突。
  不是每一名夷州土人,都愿意接纳中土文化的。
  而孙权如果强行洗文化,又会造成夷州的內耗。
  所以为了在夷州立住脚跟,孙权一直採取的是怀柔政策。
  但这就导致夷州汉化极慢。
  至少需要一两代人才可能洗得乾净。
  既然如此,倒不如去掳掠些中土人口来。
  他转身环视眾臣,目光锐利:
  “昔年太王迁岐,亦曾与戎狄杂处。”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孤意已决!眾卿不必再议。”
  儘管仍有反对之声,孙权还是下令组建舰队。
  以周胤为將,徵调土人勇士八百,配以江东旧部一千二百人。
  凑足两千之数。
  舰船多是改造的土人独木舟与旧时残存的楼船。
  虽显杂乱,在海上却机动灵活。
  临行前,孙权亲自到海边送行,执周胤手叮嘱道:
  “公瑾若在,必知孤心。”
  “此行切记:多掳工匠农户,少伤人命。”
  “避实击虚,速去速回。”
  “若遇官兵,不可恋战。”
  周胤跪受王命:
  “臣定不辱命!必为大王带回復兴之火种!”
  海风裹挟著咸腥气息掠过夷州水寨。
  校场上,
  数百名赤膊军士肃立,他们的目光聚焦在高台上的將领周胤身上。
  “吴地富庶,人口繁盛,”
  周胤声音沉鬱,手中马鞭轻拍著掌心。
  “吾等奉孙將军之命,今夜出征,为夷州添丁增口。”
  台下无人作声。
  这些来自夷州各部落的汉子,对海那边的土地既熟悉又陌生。
  他们知道,那是一片广袤肥沃的土地。
  而他们世代居住的夷州,虽四面环山、草木不死,却始终地广人稀。
  周胤缓缓走下高台,在一名年轻士兵面前停住脚步。
  “汝,何名?”
  “回將军,小人阿山,来自山夷部落。”
  青年挺直胸膛,声音却微微发颤。
  “山夷……”
  周胤微微頷首,“汝等先祖,亦来自海那边。”
  “今夜,不过是接回本属於我们的东西。”
  他转身面向全军,声音陡然提高:
  “中土之人视我等为蛮夷,今日便让他们见识,谁才是这茫茫大海的主人!”
  是夜,月黑风高。
  五十余艘舰船悄然离港,如群鯊般扑向沉睡的江南海岸。
  海浪拍打著礁石,仿佛在诉说著这场註定充满爭议的远征。
  而在夷州王宫內,孙权彻夜未眠。
  面前摊开的中土地图上,已被硃笔圈出数个沿海要地。
  他喃喃自语:
  “非孤不仁,实乃……故土难离啊。”
  窗外,
  月黑风高,惊涛拍岸。
  浪涛拍打著吴国海岸的礁石。
  沿岸村落早已陷入沉睡,只有零星几点渔火在夜色中摇曳。
  周胤站在船头,目光如刀。
  他身后的艨艟战舰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滑向岸边。
  这些战船体型细长,以生牛皮覆盖船身,行进速度极快。
  “登陆。”
  他简短下令。
  两千名夷州士兵如潮水般涌上岸边。
  他们分成数队,迅速向村落包抄。
  “破门!”
  周胤低喝。
  第一批木门被撞开的巨响划破夜空,紧接著是惊叫声、哭喊声。
  士兵们强行闯入民宅,將惊恐的居民从被窝中拖出。
  “绑了!速速带返船上!”
  周胤在混乱中高呼。
  一个老翁踉蹌著扑到周胤面前:
  “將军!求您放过我家孙儿吧!我们只是寻常渔民啊!”
  周胤面无表情地挥手:
  “带走。”
  突然,村外传来马蹄声。
  一点、两点,很快连成一片。
  “官兵来了!”
  哨兵飞奔来报。
  周胤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官军反应如此迅速。
  “结阵!弓箭手准备!”
  夷州士兵迅速组成防御阵型。
  在朦朧的月光下,可以看见远处尘土飞扬,数十名骑兵正疾驰而来。
  “放箭!”
  箭雨呼啸而出,冲在前面的几骑应声倒地。
  官军攻势稍挫,但后续部队仍在不断涌来。
  “撤退!交替掩护!”
  周胤果断下令。
  夷州士兵且战且退,將掳获的百十名百姓推上小船,再转运至大船。
  箭矢不断从他们头顶飞过,有几名士兵中箭倒地,很快被同伴拖走。
  周胤最后一个登船。
  他站在船尾,望著岸上越来越多的火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下一处。”
  吴郡,相国府。
  张温被晨钟惊醒,披衣起身。
  书房內,几名地方官员已等候多时。
  “相国,昨夜沿海三村遭袭,百余名百姓被掳。”
  会稽太守快步上前,声音急促。
  “据倖存者称,来袭者操夷州口音。”
  张温眉头微皱,接过军报扫了一眼:
  “夷州海寇?何时变得如此猖獗?”
  “相国,此事非同小可,”
  太守低声道,“贼人战术嫻熟,进退有度,不似寻常海寇。”
  张温踱至窗前,沉思片刻:
  “传令,加强沿岸防务,各郡县组织乡勇,协助官兵巡防。”
  “是否应上报朝廷,请旨增援?”
  张温摇头:
  “区区海寇,何劳圣虑?剿灭即可。”
  “况这点小事都要惊动朝廷,岂不更加显得吾辈无能乎?”
  他转身回到案前,提笔书写手令:
  “命沿海各郡,严加戒备。”
  “遇海寇,格杀勿论。”
  夷州水寨。
  孙权背对帐门,望著墙上那幅简陋的海图。
  他年过四旬,面容粗獷。
  眼中却有著与这片土地不相称的锐利。
  “三日,三千人,”
  他喃喃自语,“够了。”
  帐帘掀起,
  周胤大步走入,甲冑上还沾著海水的咸腥。
  “大王,末將復命。”
  孙权转身,目光锐利如鹰:
  “吴地有何动静?”
  “张温已加强沿岸防务,吴地难以下手。”
  “末將转掠越地,收穫颇丰。”
  孙权微微頷首,示意周胤继续。
  “我军利用船速,夜袭昼伏。”
  “吴军战船虽眾,却不及我等灵活。”
  周胤语气中带著几分自豪。
  “我军船队凭藉船尾舵之利,风向不顺亦能自如控制方向。”
  “此確为吴军所不及也。”
  “损失如何?”
  “伤亡不足百人,战损十比一。”
  孙权踱步至帐外,望著海边密密麻麻的战船。
  这些船包括体型细长、速度极快的艨艟。
  它们以生牛皮覆盖船身。
  船头有坚硬的尖刺形状突出物,用於衝撞敌船。
  此外,舰队中还有主要用於指挥的斗舰,船上建有带箭孔的女墙。
  “传令,”
  孙权突然开口,“即日起,停止一切行动。”
  周胤愕然:
  “將军!如今士气正盛,何不——”
  “见好就收,”
  孙权打断他,“掳掠三千人,汉人或可视为疥癣之疾。”
  “若再继续,必引起洛阳朝廷重视。”
  “届时起大军征討,我夷州小国,弹指可灭也。”
  他转身凝视周胤:
  “……我等目今所求,不过繁衍生息。”
  “非是现在便要与汉国爭雄。”
  周胤低头不语,双手紧握成拳。
  “整顿船队,安抚俘虏,”
  孙权语气稍缓,“令其屯田开荒,融入各部。”
  海上,最后一批夷州战船缓缓驶入水寨。
  被掳来的吴越百姓惊恐地望著这片陌生的土地:
  四面环山,山顶有白色的石头。
  据说是古越王射箭的靶子。
  男男女女皆剪短髮,穿耳洞,与他们熟悉的吴地风俗大不相同。
  一个年轻女子紧紧抱著哭泣的孩子,望著海的那边,泪水无声滑落。
  在岸上高处,
  孙权与周胤並肩而立,望著归来的船队。
  “將军,汉人会报復吗?”
  周胤低声问。
  孙权目光深邃:
  “……迟早的事。”
  “但夷州与吴地,隔绝障海,水土气毒。”
  “汉军远征,必生疾病。”
  “彼等欲图我,亦非易事。”
  对於汉军而言,来一趟夷州,还不够他的油钱。
  所以孙权就是赌汉人,不会为了一时意气,来做这赔本买卖。
  毕竟现在朝中仍是那位大人当政。
  只有那位大人还在,夷州短时间之內就是不可能被打。
  因为这位大人是本世纪最强的政治动物,他是绝对的政治机器,精於算计。
  怎可能做赔本生意?
  我穷,所以我有理。
  孙权坚信,夷州一天不开化,便一天不会被汉军收拾。
  所以这段时间,也是夷州宝贵的发育时间。
  他停顿片刻,又道:
  “况且,东海外越与大陆越人本为同根,血脉相连。”
  “这片海域的纷爭,不会就此结束。”
  远处,
  海天相接处,阴云正在积聚。
  ……
  洛阳,宫中瀰漫著浓重的药味。
  刘备臥於龙榻之上,面色枯黄,越王刘理正小心翼翼地侍奉在侧。
  “父皇,该进药了。”
  刘理捧起玉碗,轻声说道。
  刘备勉强撑起身子,啜了一口汤药,忽问道:
  “近日朝中可有要事?”
  刘理恭敬回稟:
  “儿臣方才得报,陇西羌人归附,献良马千匹。”
  “丞相已遣使抚慰,赐以锦帛。”
  “唔……”
  刘备微微頷首,“你兄长在朝中监国,可还顺遂?”
  “兄长仁厚勤勉,朝政井井有条,父皇不必忧心。”
  刘备轻咳两声,声音虚弱:
  “阿斗仁厚有余,然经验尚浅。”
  “你这做弟弟的,当多去朝中辅佐才是。”
  刘理急忙跪伏在地:
  “父皇病体未愈,儿臣理当朝夕侍奉。”
  “况兄长聪慧,又有姨父在旁辅佐,必不致有失。”
  “恳请父皇准儿臣尽此孝道。”
  刘备目光柔和,伸手轻抚刘理头顶:
  “难得汝有此孝心。”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宦官通报:
  “大司马大將军李翊、太子殿下求见。”
  只见李翊身著朝服,步履沉稳,身后跟著略显侷促的太子刘禪。
  刘理急忙起身,向李翊深施一礼:
  “甥儿拜见姨父。”
  李翊微微頷首,目光却径直投向刘备:
  “陛下,老臣有要事启奏。”
  隨即转向刘理,“越王可否暂避?”
  刘理看向刘备,眼中带著几分恳求。
  刘备虚弱地摆手:
  “爱卿何必见外,理儿亦是朕骨肉,但说无妨。”
  李翊双目微闔,静立不语,殿內气氛顿时凝滯。
  良久,
  刘备轻嘆一声,向刘理挥了挥手。
  刘理只得躬身退出,在转身的剎那,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现在可以说了?”刘备问道。
  李翊这才睁开双眼:
  “启奏陛下,丝绸之路重开在即,西域都护府需择贤能任之。”
  “臣举荐燕国人徐邈。”
  “徐邈?”刘备沉吟道。
  “……此人曾任譙国相、平阳太守,治绩卓著。”
  “更难得的是精通多国语言,懂得西域事务,祖堪当此任。”
  刘备微微頷首:
  “既是爱卿举荐,想必才能出眾。”
  “便依卿所奏。”
  话锋又一转,“然此事並非急务,爱卿何必定要支开理儿?”
  李翊正色道:
  “……陛下明鑑。”
  “朝政大事,唯天子与储君可议。”
  “越王虽为皇子,然已就藩在外,不宜预闻机密。”
  刘备长嘆一声,目光在刘禪脸上停留片刻:
  “理儿、阿斗,皆是汝亲內甥。”
  “爱卿又何必厚此薄彼?”
  “陛下,”
  李翊神色肃穆,“非是老臣心存偏私。”
  “储君乃国本,藩王参政则易生祸端。”
  “此祖宗法度,不可轻废也。”
  刘备凝视李翊良久,终是疲惫地闭上双眼:
  “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殿外,
  刘理立於廊下,见李翊与刘禪走出,急忙上前:
  “姨父……”
  李翊却恍若未闻,径直离去。
  刘禪犹豫片刻,向刘理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匆匆跟上。
  夕阳西下,將刘理的身影拉得细长。
  他望著二人远去的方向,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夜幕降临,越王府中,刘理独坐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著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殿下。”
  心腹侍卫悄声入內。
  “说吧。”
  “探得消息,徐邈三日后即將赴任西域。”
  “据悉,徐邈曾是安平太守。”
  “安平太守?在河北?便是李翊的旧部?”
  “……不错,李子玉扶持自己的门生故吏去西域。”
  “此举,恐意在掌控西域兵权。”
  刘理冷笑一声:
  “姨父这是要彻底断绝本王过问朝政的可能啊。”
  “是否要……”
  “不必。”
  刘理抬手制止,“父皇病重,此时不宜妄动。”
  “不过……”
  他顿了顿,“既然他们不让本王参与朝政,那本王就好好尽一尽孝道。”
  次日清晨,刘理再次入宫侍疾。
  他亲手为刘备擦拭身体。
  更换药敷,无微不至。
  “理儿,”刘备忽然开口,“昨日之事,莫要放在心上。”
  刘理手中动作微微一滯,隨即笑道:
  “……父皇多虑了。”
  “儿臣深知姨父一心为国,绝无怨懟之心。”
  刘备凝视幼子良久,轻嘆道:
  “你能如此想,朕心甚慰。”
  这时,刘理忽然跪地叩首:
  “儿臣唯有一愿,恳请父皇成全。”
  “说吧。”
  “儿臣愿辞去越王封號,只做寻常皇子。”
  “日日侍奉父皇榻前。”
  刘备闻言,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良久不能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