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烟时间
  “你走，事不成不要回头，失败了就直接大声喊那个幻觉的名字。”斯特拉图斯毫不犹豫立刻对红以嘉说道。
  红以嘉重重一点头，迈开脚步跑开，隨著周围迷宫地形突然一个变换直接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紧接著，又是一道脚步声出现在迴廊之中。
  白色长髮的男子在法罗斯和斯特拉图斯二者眼前变得笔直且宽敞的大道尽头逐渐显露身影。
  埃利亚多狄刻保持著数百米的距离缓缓站定：“老师，甦醒至今多日，都未能寻到你，著实是我失职。”
  “你失职的地方可不只是在这么一点！”斯特拉图斯毫不留情地骂道。
  法罗斯微微错愕。他大概能猜到斯特拉图斯的身份，但是关於斯特拉图斯和埃利亚多狄刻更深一层的关係，这个放现在是真的几乎无人知晓的秘辛了。
  大家顶多知道不灭灯塔是当初原初灯塔点亮时第一批诞生的灯塔掌灯人之一。
  可从来没有消息指出过埃利亚多狄刻居然还是斯特拉图斯的弟子！
  “我並不认为自己在大都一事上有所失职。你投身灯塔的时候留下的话语，这么多年来一直縈绕在我耳边——『为了大都』。”
  “那你还记得后半句吗？”斯塔拉图斯道，“『为了人。』”
  “人的定义在多重世界中实在是太复杂了。但是只要有大都，这个世界上就永远都会有人，以我的理解来看，我依旧不认为自己有所失职。”埃利亚多狄刻平静地说道。
  斯特拉图斯轻轻摇头：“有人，才有大都。”
  “看来弟子和师父出现分歧了。我明白，在漫长的时间中我也培养了许多位掌灯人弟子希望能作为我可靠的助手，我也了解了教导弟子的难处。好在我培育出了托勒密。”埃利亚多狄刻似是感慨。
  说著，他又看向法罗斯：“我记得对全体掌灯人的指令已经下达才是，法罗斯，你近些日子连续失职已经有辱我对你期望了。”
  对此，法罗斯却不卑不亢地回道：“正如同你与师父出现了分歧且依旧坚定自我道路一样，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我如今对你的回应。”
  “很好，哪怕意见不合，但我其实一直对你们这样的后人，以及老师这样的先人，报以十足的尊敬。”
  埃利亚多狄刻並不恼火，掌灯人之间哪怕是吵架都显得相当斯文。
  但当埃利亚多狄刻抬起手中提灯的时候，单纯的打嘴仗就到此为止了。
  法罗斯也慎重地抬起了自己的提灯，斯特拉图斯身上白光开始闪烁。
  “【流光】。”埃利亚多狄刻的身躯瞬间被宛若实质般的白色包裹，径直向著眼前的二者衝去。
  法罗斯迅速展开心象，大量白色坚冰浮现。
  砰！哗啦！
  但仅一个接触，刚浮现没一会儿的冰晶全部破碎，声音不绝於耳，法罗斯撞破了迴廊的墙壁，在无限变化蜿蜒的迴廊中被打成了三维弹球。
  两道光在迴廊中快速对撞数次，斯特拉图斯也迅速落入下风难以支撑。
  “老师，没有身躯、没有提灯只余下纯白因子能量的你甚至无法做到完全的心象展开。而我沉淀多年的岁月，已然是將你的全盛期都一併超越，现在的你实在是羸弱不堪。”埃利亚多狄刻说道。
  斯特拉图斯没有回话，突然转向在迴廊中找到气喘吁吁的法罗斯。
  这个下场法罗斯並不意外，要是自己真能轻易对抗不灭灯塔，那对方这活得最久的掌灯人的积累也著实是个笑话了。
  一个照面就几乎被秒杀，若不是斯特拉图斯承担了主要的压力，他正面吃下刚刚的衝击也差不多已经该死了。
  他满头大汗地站起身，现在姑且还能动。
  当抬起头看到斯特拉图斯向著他飞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提灯。
  斯特拉图斯直接窜入了他的提灯之中，借用了他的身体。
  法罗斯身上的纯白因子瞬间被填充了庞大的能量，让法罗斯的背后出现了翅膀的虚影，手中提灯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埃利亚多狄刻慢悠悠地赶到。
  “这下有身体和灯了。”斯特拉图斯用法罗斯的身体举起灯，说道。
  二话不说，开创了新时代的掌灯人与影响了整个新时代的掌灯人，师父与弟子战在了一起。
  ……
  红以嘉迅速法罗斯的光点指引，穿过复杂变化的迴廊迷宫之后，终於找到了一个收藏室的房间。
  当她踏入其中，光点消散，红以嘉没有耽搁立刻在里面开始搜寻起第一盏提灯的所在。
  收藏室中，陈列著无数藏品。哪怕是急匆匆的一瞥，也能感受到这其中保存著大都的厚重。
  这里就像是不为人知的一处大都歷史博物馆。在大都那本就不擅长被人记忆的歷史中，却是有人將这些古老的物件全部保存了下来，甚至有时常进来打理。
  是那个不灭灯塔做的吗？
  红以嘉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就在一个小房间內找到了单独陈列的一盏提灯。
  这盏提灯已经破碎，只留下一个扭曲的空壳，静静地躺在中央的展示柜中。
  咽了口唾沫，红以嘉小心翼翼得接近。
  她来到了展示柜的近前，旋即一愣——她刚刚是不是看到这盏提灯亮了一下？
  忽然，密密麻麻的白色在红以嘉的跟前闪烁而出，扭动的光点勾勒出字符的模样。
  【迷茫之子……展示你的决心……】
  是这盏提灯在说话吗？
  想著，红以嘉缓缓抬起手，轻轻触碰眼前的白色字体。
  霎那间，大量嘈杂的声响宛若一把锥刺狠狠刺入红以嘉的大脑，让她本能地叫出声。
  这些是记忆。
  白色衝击过程中，外界的全部画面、场景、死者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要直接將她的思维摧毁。
  饶是她的胸口升起一股暖意帮她缓解了些许，她也依旧几乎要发疯，感觉有无数双手正在搅弄她的脑子！
  好疼……好难受……
  眼泪难以遏制地从眼眶中流出，胃酸翻涌哪怕最近都没吃什么东西也將肠胃中的东西儘可能地吐出。
  如果她要拿到这盏提灯，那她便要在这些画面中承担些什么。
  一介养尊处优的小女孩，何德何能承受这一切。
  仅仅是为了回应家人，帮上家人的忙这种轻飘飘的心思，如何承担这一切！？
  嘭！
  红以嘉的一条手臂仿佛受到一阵衝击直接化作了基本白色粒子消散。身躯的疼痛没有丝毫地削减，甚至在脑海中打转的大都苦楚影响下更加深邃。
  “呃啊……！”红以嘉嗓子沙哑地发出叫喊，刚刚消散的手臂竟是重新凝聚了回来，新凝聚的手臂上笼罩著一层白色的光膜，甚至携带著修长的白羽。
  觉醒，已经开始。
  想要帮到家人的忙，回应家人的爱，这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坚定的思想了？
  红以嘉的身躯摇摇晃晃，伸手想要去触碰那盏提灯。但是依旧有些困难，她的身躯和灵魂都在接受考验，被残暴地撕裂开来，没有倒下已然是奇蹟几乎已经无法再接近。
  忽地，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把她摇晃的身躯扶稳。
  “郑反……”她直接喊出了身后那只手的名字。
  “我把你的『勇气』还给你。”郑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儿时的勇气，脆弱却又纯粹，也是人最易缺失遗忘的拼图。”
  嘭！
  又是一道衝击这次直接打散了红以嘉大半个躯干，但是在郑反的推举之下，她迅速站稳，重新凝聚的半边躯干背后连带著洁白的翅膀从血肉中生长而出。
  这盏提灯本就是某位存在为大都的这种时候所留下的后手。
  如今白色內部衝击，红以嘉这个拥有高浓度纯白因子並得到过斯特拉图斯填充的璞玉一旦靠近，瞬间激发了提灯的机制。
  它將红以嘉的身躯一点点打碎，褪去凡躯，才能拥有承担大都的力量。
  隨著红以嘉不断向前，郑反在她身后的手缓缓鬆开。
  默默注视著红以嘉走出了最后的几步。
  当一切痛苦消散、脑中清明的时候，红以嘉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將牛千流所给予的密码输入，眼前被不灭灯塔施加严密保护措施的提灯得到了解放，静静地躺在她的跟前。
  红以嘉剧烈喘息著，还未完全从刚刚堪称噩梦般的经歷中回过神。
  【洗礼已毕，点亮灯火，你將无法回头……】
  文字最后勾勒，然后消散。
  红以嘉向著提灯伸出了手。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郑反並不在那里。
  刚刚在背后推了她一把的郑反，到底是真实还是错觉，如今她也彻底分不清楚。
  ……
  新金铁锅號上，套著金属外壳的郑反正在演奏著，突然回头和正好看著她的多莉丝对视。
  二者心有灵犀地点过头后，郑反从金属外壳中悄悄退出，只余下这具外壳还在配合著修道院乐队的演奏。
  而多莉丝则是转头道：“换曲。”
  《结束修道院》的任务告一段落，安抚就到这里，接下来，该引导下一阶段了。
  郑反径直从新金铁锅號上一跃而下。
  简半仙原本正在一旁观望，突然感受到周围的旋律风格骤然一变，忽然急促的节奏，时而穿插沉重的鼓点。
  仿佛带起听眾的心臟不断遭受著震撼。
  和刚刚那首曲子不一样，这首曲子不再是安抚白色因子以及大都旋律的了。反而更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咻！
  一个小小的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向简半仙，速度並没有很快，却相当诡异，直到靠近到百米左右距离时简半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个东西的接近。
  如此诡异的隱蔽性，不过只手可握的大小……
  可爱的黑色蚯蚓涂装，玩具一般的造型……
  而这里面浓缩的，是暴力的结晶。
  指·尖·核·弹。
  修道院乐队的旋律，恰好在这一个时刻踩下重音。
  轰隆！
  中央区上空，火光伴隨著蘑菇云的形成，衝击波席捲地表冲刷下方的千百迴廊以及周边建筑，光与热连白色因子都可以摧毁！
  “这是……什么情况！？哪里来的敌袭？”有光之种艰难地问道，无数人看著天上的爆炸，不论什么存在都被唤起了对纯粹暴力的恐惧。
  “警告！大都各个位置的空中全部检测到高能反应！敌袭！敌袭！”
  ……
  郑反倒悬著从空中落下，肆意地大笑著。
  在可爱的指尖核弹的簇拥下，笑得像个玩玩具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