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恶龙整活（5.8k）
  夏黎可不相信露西亚这龙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别一会儿一通操作下来，一点魔力都没有弄到手，然后嘤嘤嘤躺在他怀里说什么‘人家就是菜菜’、‘人家就是不行嘛’吧？
  ——好像这样也挺不错。
  夏黎目前的想法是，先让秦川的生活安稳下来。
  这哥们暂时还受不了什么刺激，想从他这里搞魔力，还是用尽量温和的方式比较好。
  等他这边稳定了，心情再怎么死气沉沉的，当遇到日常生活中那些琐事的时候，还是会有喜怒哀乐。
  毕竟，人活着就是靠情绪来支撑的。
  实在不行，带秦川去个鬼屋、亦或者是给他看看搞笑短视频也行。
  再不济就去刷贴吧，里面包有段子能让人血压飙升。
  至于露西亚这里……
  小龙娘愿意尝试就让她尝试吧，夏黎很乐意配合她。
  临近深夜。
  夏黎估算着那家家庭餐厅也差不多下班了，他掐着时间点，打了个电话把秦川叫出来。
  秦川那边刚被老板安排好住处，才收拾好床铺，夏黎一个电话就把他摇过去了。
  据秦川所说，餐馆的员工宿舍就在夏黎旁边的小区。
  那里有一套小三室的老房子，房子曾经是老板娘结婚前的财产，后来搬家没有卖出去，就干脆用来做餐馆的员工宿舍了。
  住所的环境还不错，比阴暗的招待所宽敞多了，秦川说自己的室友都是一些上了年龄的大叔大妈，还算很好相处。
  “打扰了……”
  这还是秦川头一次来夏黎家里。
  他推开那扇发锈的铁皮大门，老旧的房门传来一串吱呀的声响。
  这门和秦川宿舍是同款。
  再一看室内环境，陈旧的沙发、老式的木桌茶几。
  夏黎家窄小而又温馨，墙角和桌上堆满了书本杂物，放在茶几上的小鱼缸里没有鱼，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果和饼干。
  这里和大多数普通家庭差不多，有油烟饭菜的香味，四处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完全没有秦川以前对着手机幻想过的，‘作者’该有的灿烂又奢靡的生活。
  他跟自己很像。
  至少，两人的生活环境是大同小异的。
  秦川这颗自卑的心稍微有了些勇气。
  “来，里面坐。”
  夏黎热情接待客人，家里有备用鞋套，他递给了秦川一双。
  秦川没用过这种东西，以前他住在农村的家进屋都不脱鞋的，在那个黑暗的异世界更是没有这种讲究。
  见他表情局促，夏黎又教他使用方法，秦川琢磨了一会儿才套在鞋上，进屋之后往客厅里瞅了瞅。
  “龙姐呢？”他问。
  “……”夏黎噎了一下，“怎么你也叫龙姐……”
  “我看无奇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也跟着他这么称呼。”秦川回答。
  总不能叫嫂子吧。
  嫂子得是称兄道弟之后，对自己兄弟老婆的称呼方式。
  秦川不认为自己就有资格和夏黎称兄道弟了。
  “龙姐就龙姐吧，”夏黎对此并不介意。
  “这龙年龄加起来比我们都大，叫声姐也合情合理。”
  夏黎话音刚落，阳台上传来一串叮当咣啷的声音，似乎是在对他这句话感到不满。
  大肆讨论女孩子的年龄问题，可是很容易引发家庭矛盾的。
  夏黎有些心虚的补充说。
  “……龙姐这会儿有事，马上就回来了，你在客厅坐一会儿吧。”
  “好。”
  秦川闪过一瞬间的疑惑。
  夏黎和龙姐应该是住一屋的，怎么龙姐还没到家？
  不过他也不多问什么，拘谨的在沙发角落坐下。
  夏黎把电视机打开，将遥控器交给秦川，他自己则是把手机拿出来在那儿滑。
  “你要看啥自己选台，我很少看电视。”
  “好，”秦川又应了一声，有些好奇的把身子侧过去看夏黎的手机。
  夏黎的手机界面是b呼，这界面秦川眼熟的很。
  曾经多少个夜晚他像个网络喷子一般，在网上和各种读者大杠特杠，还要一个劲的对别人介绍自己的世界观。
  这么做倒不是一种诉苦方式，纯粹是给自己拥堵的情绪找一个宣泄口。
  往往那些读者都受不了他这长篇大论，各自骂他两句，他反而觉得畅快。
  现在……线下见面了，秦川反倒是腼腆起来了。
  真·线上社牛，线下社恐。
  网上我重拳出击，现实我唯唯诺诺。
  看着夏黎熟练的操控后台，把评论区巡查一圈，然后打开了编辑软件开始敲字。
  秦川看了一会儿，暗搓搓的从嘴里冒出来两个字。
  “催更。”
  “不儿……”
  夏黎惊了一下，回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他。
  “还真有人到作者家里催更的啊？？”
  “哈哈……”
  秦川觉得夏黎这反应有点好玩，忍不住笑出声。
  夏黎的表情也从惊讶变成了讪笑。
  “算了，给你看现场版的。”
  夏黎不介意他看着，手上敲字的速度飞快。
  现在书里的故事进行到了人类王国的权谋之争，以及局势对银龙露西亚的影响。这里面大部分剧情都是夏黎听露西亚讲的内容来改编的，算半编半真。
  秦川对这种局势变换的剧情没什么情绪，他是个设定党，只想看艾泽大陆上的那些种族动物。
  “剧情太慢了，你直接给我看大纲吧。”秦川看了两眼就说道。
  “那不行。”夏黎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没有大纲。”
  “……”
  “骗你的，其实有，但是这玩意是作者的命根子，泄露出去就相当于这本书都废了。”
  “好吧。”
  秦川也不强求，看书要慢慢看，这样才有代入感。
  他不慌不忙地看着夏黎打字。
  忽然，视线一暗。
  “啪！”
  似乎是有什么开关按动的声音……或者说，是跳闸了？
  秦川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夏黎。
  “停电了？”
  夏黎已经关了手机，客厅里唯一的光源仅剩下电视机里播放的画面。
  秦川顿时反应过来，如果停电的话，电视机不应该还亮着才对。
  再一看，电视机里原本播放的体育频道变成了电影频道，里面的电影正好在播放某部鬼片。
  秦川看过这鬼片。
  一位赤着脚、穿着白色连衣裙、披散长发的女人，一点点从电视里爬出来。
  贞子！
  这么想着，一道黑色的影子身姿矫健地从秦川面前一闪而过。
  大黑耗子？？
  他猛地站起。
  身经百战的身体对这种场面做出了对策。
  瞅了一眼桌上摆满的零食和书本，秦川最后拿起一本书，裹成棍状，蓄势待发。
  “哎……”
  夏黎想阻止，但想想还是先忍住了。
  “嘻……嘻嘻……”
  一位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电视机前。
  她背光而站，电视机里播放着诡异的画面，背景音除了少女尖锐的笑声以外，还有仿若无数颗雪般的噪音。
  少女披头散发，白色的长裙拖到了地面，乍一看，仿佛真的是刚才的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了一般。
  她缓缓抬起头，背光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是能看见一条莫约有五斤重的鱼被她双手抱在怀里。
  鱼在挣扎，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鱼尾巴拍在少女纤细的胳膊上，少女被拍得痒痒，忍不住伸手挠挠。
  秦川：“…………”
  淡定地放下手里裹成棍的书本，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夏黎。
  接踵而来的沉默声震耳欲聋。
  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
  少女抱着鱼，脚边站着一只头戴蝙蝠侠面具的黑猫，夏黎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唯有那条因为窒息而不断挣扎的鱼，成了视线里唯一动弹的东西。
  大概两分钟过去。
  露西亚的手都举酸了。
  无奇更是被这面具档得难受，开始用爪子扒拉。
  “怎么没有魔力啊！”
  最终，抱着大草鱼的恶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秦川也跟着开口。
  “这怎么会有魔力啊！！”
  “为什么你没有吓一跳啊！”
  露西亚把鱼放下，脸上的表情相当委屈。
  这可是她尽心布置的场景，还有电视机里的画面，也是提前用手机下载好的投屏。
  甚至还把无奇抓过来，充当了临时演员……
  至于为什么要‘抱着鱼’，完全是因为她想制造血腥恐怖的画面。
  家里唯一能流血的，就只有这条被夏黎买回家养着的大草鱼。
  本来是想把鱼开膛破肚的，但是露西亚对这种有鳞物种天生同情，所以没舍得把鱼杀掉。
  虽然抱着一条大活鱼啪嗒嗒的出来吓人，确实有些喜感……
  虽然但是。
  气氛都烘托到这种地步了，是个人都应该吓一大跳吧？！
  露西亚都想好了，这一副精心布置的陷阱，起码能让自己储存一长排的龙鳞！
  结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简直太让龙丢面子了！
  “我就说没用吧。”
  夏黎忍住没笑。他不好评价。
  在聪明的女龙子提出这种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要翻车。
  果不出所料，还是翻车了。
  不过，跟她一起闹闹也挺好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没吓到他。”
  露西亚想不明白，愁着个龙脑子，相当颓然的蹲在地上冥思苦想。
  她在脑海里模拟了很多遍，每一遍都觉得很成功，怎么实际操作下来就不尽龙意呢？
  “……”
  秦川有点儿不想打击龙姐，安慰说。
  “其实还挺吓人的……”
  “明明就没有被吓到……”露西亚捶地。
  夏黎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但是见露西亚真的很失望的样子，他忍着笑意，走过去抱抱傻龙。
  “哎，你吓他干什么。你不许吓他，你吓我。”
  “你也不好吓！”
  露西亚瘪着漏气的小脸，嘴里不断嘟哝着，委屈得很。
  夏黎拍拍她的背部，给她顺顺气，温声细语说。
  “我好吓的。”
  “我刚刚就应该拿两把菜刀在手里，这样比抱着鱼更吓人！”
  露西亚气不过，这下不仅魔力没有了，连龙脸还丢大了。
  她起初就是想去拿菜刀的，但夏黎说这样很危险，不给她拿。
  一定是没有菜刀的原因，跟龙没有关系！
  “哈哈哈……”
  “你还笑，你不许笑！”
  夏黎实在是压不住了，直接破功笑出声来。
  由于憋得太久，他笑得一阵抽搐，干脆把脸埋进露西亚柔软身子前蹭一蹭。
  露西亚本来还在生气呢，被夏黎这么蹭蹭，小脸白一阵红一阵。
  “你你，你起开……”
  推了推夏黎的脑袋，发现推不动，这下露西亚感觉更加丢龙了。
  旁边两双眼睛看着呢，夏黎就是个赖皮虫，说好了不能在有人的时候这样那样的。
  “哈哈哈哈……”
  夏黎感觉自己快笑岔气过去了。
  露西亚越是用气呼呼的表情瞪他，他越是忍不住要笑。
  笑得将脑袋扬起，夏黎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秦川的身上。
  秦川站在边上，这一幕他安静地看在眼里。
  在这一瞬间，漆黑的客厅里，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在秦川的胸膛下面亮了一下。
  “嗯？”
  “喵？？”
  目睹这一幕的夏黎和无奇双双愣住。
  不是，这是什么情绪？
  『我知道这个喵，这个叫‘嫉妒’！！』
  夏黎目光看向说话的无奇。
  无奇又改口说。
  『当然，你也可以叫这种情绪是‘羡慕’。』
  秦川摸了摸胸口，他也有些拿不准为什么石之心会在这个时候发光。
  只是看着夏黎和龙姐打闹的时候，他也想起了自己在异世界的友人。
  如果他也和对方这样吵吵闹闹的话，他也会像这样放声大笑吧……
  只是，友人可能再也无法与他想见了。
  所以，思念到此的时候，一种带着些许悲伤的感情让他产生了触动。
  “‘这是，羡慕’？”
  一道毫无感情、仿佛是ai说话的中性声音响起。
  发出声音的东西是无奇的手表。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打字，他就能用语音播放的功能将想说的话表达出来。
  这种方式用在夏黎身上没必要，但是无奇和龙姐、秦川两人面对面交流的时候，就是他们唯一的沟通方式。
  秦川摇头，回答无奇。
  “不是那种感觉……我刚刚只觉得有点悲伤。”
  “不会只有‘悲伤’这种情绪才能转化成魔力吧？”夏黎接问道。
  “那真的就是抖……唔唔。”
  露西亚下意思的做出分析，结果突然想起来夏黎警告过她不许这么说，于是后半句直接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们地球人商量对策，露西亚一个小龙人插不上话，于是哒哒跑去打开客厅的灯，在回到夏黎身旁坐着的时候，顺手将果盘里的两片小饼干抓过来，拆了包装纸塞嘴里。
  恶龙吧唧吧唧啃着食物，抬头看看两人一猫，又往夏黎身旁挤挤。
  秦川思考片刻后，才说道。
  “不好说……但是在异世界，其他感情是能发挥作用的，可是回到地球之后，好像只有感到悲伤的时候石之心才会有所反应。”
  “新的限制？”
  夏黎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既然石之心在地球还有效果，那就证明只是被削弱而已，而不是多了什么规则限制。
  如果是规则限制的话，那也太复杂了，地球上不应该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很有可能是因为，你回来地球之后只感到过‘悲伤’这种情绪……”夏黎分析道。
  秦川点头，觉得有可能。
  他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开心过了。
  刚才笑夏黎的时候，他只是觉得五分尴尬五分好玩，并没有什么发自内心的真切感。
  “咔滋咔滋、”
  坐在夏黎身旁的露西亚跟个仓鼠一样啃着零食。
  见两人一猫的商量半天没有结果，露西亚有些心痒痒的提议说。
  “要不要看看刚才有多少魔力？”
  恶龙对待外面的人和事，都挺‘没心没肺’的。
  她对夏黎以外的人并不在意，可能偶尔会觉得留守儿童可怜、偶尔会看见老婆婆背着比她肩膀还宽的菜篓而感叹。
  但这些都是受到社会的影响之后才有的思考方式，就露西亚弱肉强食的成长环境来说，她绝对是个利己主义。
  所以说她总是‘没心没肺’，也很合理。
  “喵。”
  『我也想看看。』
  龙姐一提议，捧哏无奇第一个赞成。
  夏黎看了一眼秦川的意思，秦川点头，表示可以。
  “我能使用的能力，是干涉事物的命运……
  我能将因果中的各种可能性展现出来，比如你桌上放置的打火机，它有0.001%的可能性发生漏气爆炸，我可以直接将这0.001%的可能性实现……”
  秦川说着，已经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朝着打火机虚空抓握，嘴里正要说话，被夏黎直接拽住。
  “等等，你这要把我家烧了啊！”
  “不，我只是让它漏油而已……”
  “别，漏油也别。你的魔力我拿来大有用处！”
  夏黎可不想把好不容易触发的魔力拿来搞这种无聊的实验。
  他还有更重要的实验要做。
  遏制住了秦川的铺张浪费行为，夏黎动身前往阳台取剑。
  退魔剑被他拔出来的瞬间，幽蓝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脸上。
  一人一猫一龙，纷纷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这三可都是有一段关于这把退魔剑的心理阴影的。
  “……”夏黎无语的看着这一幕。
  其中最害怕的还是露西亚，她怂巴巴的把绵羊抱枕抓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前，只露出一双可怜楚楚的眼睛。
  “你跟着怕什么。”夏黎胡乱揉一把龙头。
  别的外人就算了，这小龙四舍五入都是退魔剑的女主人了，她怕啥怕。
  “你能不能试着把你体内的魔力引导出来？”夏黎举着剑问秦川。
  秦川寻思了一会儿。
  “引导？”
  “对，不要以攻击的方式释放出来，而是让它以一种泄露的方式……”夏黎照着之前使用无奇的金铃铛的思路说。
  “然后试着把这种魔力传递给我，我来想办法转换。”
  夏黎将自己退魔剑能转化魔力的功能告诉了秦川。
  这种类似于格式转换的能力，让秦川纳闷。
  权能再高的神器，直接夸异世界转变别的世界的魔力……说起来也太魔幻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跟着夏黎说的方法一点点引导。
  秦川憋了半会儿都毫无反应，胸口的石之心更是死气沉沉的。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夏黎觉得要遭。
  莫不是……两个世界的魔力相差太大，实在是无法兼容？
  回头再看看露西亚那双充满着期待的目光，夏黎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步。
  男人之间也不许避讳什么，夏黎直接把手放在了秦川的胸口上。
  刚放上去，秦川胸口下，波澜不惊的那块石头居然出现了反应。
  隐隐白光从石头的裂缝中浮现出来，夏黎脸上一喜，他又感觉到了上次接近秦川时才有的那种陌生的、未知的魔力。
  这种魔力区别于艾泽大陆上的力量，它更复杂、更阴冷一些。
  夏黎试着牵动魔力的流向，引导它们流向自己的手臂。
  光芒居然真的会随着他的心意而动，沿着手臂一点点汇入他右手的掌心，随后再穿透剑柄，凝聚到退魔剑上。
  本就属于附魔状态的退魔剑，更是光芒大作，仿佛下一秒就直接能使用这一股魔力斩出惊天动地的一剑。
  成了！
  夏黎收获意外的惊喜。
  原本看秦川一脸苦逼样，他觉得这种操作实现起来应该会很难。
  结果没想到，自己只要略微出手，就完成了魔力的转换！
  “……”
  夏黎面前的秦川沉默了。
  他有一种雷神托尔的战锤被队长拔起来了的无力感。
  不是。
  为什么镶入他胸口二十多年、和他出生入死、穿越了无数次生死轮回的石之心——
  会在夏黎的手里出现反应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