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你说一菲现在会在哪？”
  羽墨跟在南风身后，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问道。
  南风低头看了看手机地图说道：“她刚才不是说要去给以前的宠物们去买纸钱，我们就找找这附近卖纸钱的店。”
  他说着就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我们朝那边走。”
  两人按手机地图来到了最近的香烛店，果然在大老远就看见了一菲扛着两个麻袋虎虎生风地从里面走出来，店老板笑容满面在店门口送客。
  来往群众眼看一菲这个架势心里都犯起了迷糊，有的直接拿起了手机查起了日历。
  现在是十二月份没错啊，怎么就有人过起了清明。
  羽墨悄悄躲在南风身后探出脑袋张望：“一菲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两麻袋她要烧到什么时候去？”
  “可能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一直都算是个心结吧。”南风淡淡地说道。
  羽墨戳了戳南风：“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上去帮忙吗？”
  “你觉得一菲这么要强的人，会愿意在这个时候遇见我们吗？”
  羽墨想了想，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们还是跟在她后面吧。”
  南风点了点头：“走吧，她要是再走远一点我们就追不上了。”
  南风和羽墨默默跟在一菲身后，看着她往公寓的方向走。
  公寓附近的绿化相当不错，两人就躲在黑暗而浓密的树荫下默默跟踪着整条街上最亮眼的一菲。
  一菲一手提着一个麻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她将手里的麻袋当成两把萱花斧一个劲地挥舞，仿佛要把面前的空气给剁成肉馅。
  她走到一半，突然身形一顿，随即若有所思地折返了回去。
  好在南风眼疾手快连忙将羽墨拉到一颗大树背面。
  “嘘！”南风轻轻用食指按在羽墨的嘴唇，他闭上眼睛专注地听一菲的脚步声。
  羽墨微微抬头，夜晚昏暗的树荫下只有几缕暖黄色的灯光穿过繁密的树冠落在南风紧闭的双眼上。
  羽墨望着南风过于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心生嫉妒，自己的眼睫毛要是也能长成这样，她连假睫毛都不用买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羽墨伸手朝着南风的眼睛摸去。
  羽墨如葱根一般的手指轻轻划过南风黑绒一样密而光亮的长睫毛，那份细腻又丝滑的触感仿佛是一缕清风在她手指间盘旋。
  南风感觉到了羽墨的触碰，浓如蝶翼的睫毛像蝴蝶似的频频闪动。
  “别闹，一菲要来了。”南风压低声音说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微颤，一如南风此刻频频闪动的鸦睫。
  羽墨再次恶趣味上头，她的嘴唇微微开合。
  “你说，一菲要是看见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她会是什么反应？”
  “那她背着的两大袋纸钱就是给我们准备的了。”南风似乎是想要用玩笑来转移注意力。
  羽墨还想开口，就发现南风堵住她嘴唇的食指微微用力。
  “她来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保持不动，南风一只手拉着羽墨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堵住羽墨的嘴。
  羽墨则是轻轻拨动着南风的如蝶翅轻颤的眼睫。
  一菲满脸郁闷地折返了回来，她低着头走在宁静又有些昏暗的夜路上。
  忽然，一菲的眼角余光扫到了远处树荫下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虽然树荫昏暗又深邃，只不过依照两人的体型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从一菲的视角来看，就是男方一手揽着女方的腰，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而女方也满脸深情地抚摸着男方的眼睛。
  “现在的年轻情侣也太厉害了，在大街上就这么玩？这可是公众场合！”
  一菲细如蚊蝇的嘀咕声让南风听了十分尴尬，听的太清楚就是这点不好。
  你明明很清醒，但是一定要装糊涂。
  就比如羽墨的每一声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在他耳边回荡。
  一菲郁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八卦：“他们现在应该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吧。”
  “按照正常套路发展他们两个是不是该接吻了？”
  南风：(⊙﹏⊙)。
  【不好意思，能听到，而且听得非常清楚。】
  一菲兴奋地搓搓小手自言自语道：“要不……等他们亲完我再走？”
  南风：w(Д)w？
  【你不是要缅怀你的小宠物么，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看情侣接吻？】
  【胡一菲你是真八卦啊！！！】
  听见一菲真的站在原地不动弹，南风顿时骑虎难下。
  早知道这种情况就应该带着羽墨直接离开，而不是想着先在树下躲一躲，等一菲经过再去跟踪她。
  现在这种情况，一菲不走他们两个也走不了，而他们不亲一菲大概率还真不会走！
  【胡一菲你怎么就这么八卦啊！！！】
  南风心里疯狂咆哮。
  羽墨没有南风这样的听力，她还在疑惑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南风还是一动不动。
  她刚想开口，就发现南风捏住自己手腕的手开始用力，羽墨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虽然不知道南风为什么不让自己说话，但是听他的应该不会有错。
  于是时间就在这种沉默且令人尴尬的氛围中一分一秒流逝。
  “他们怎么还不亲啊，不会是看到我了吧？”一菲小声嘀咕，试探性地退了几步。
  眼见这两道模糊的身影没有半点动静，一菲松了口气，继续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我就说，我站这么大老远，他们怎么可能看见我。
  “而且他们要是看见我了，早就该出声了。”
  这么一想一菲就更烦躁了：“那他们怎么还不亲啊！”
  南风：……
  【胡一菲同学，伱到底是多喜欢看人亲嘴啊！！！】
  南风也知道一菲这是要找点感兴趣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这样才会让自己心里没有这么伤心。
  但是请问胡一菲同学，你偷看情侣接吻这个爱好是不是太独特了点？
  【胡一菲：你怎么不说能在大街上亲昵准备接吻的情侣更独特，他们能在公众场合亲，我为什么不能看？】
  听着耳边羽墨的心跳越跳越快，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南风心里就越发紧张。
  在这样一个黑暗且安静的环境，两人还保持着这样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姿势静止不动，确实很容易引人遐想。
  羽墨这时虽然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状况，但她的心思早就不在一菲到底经过了没有。
  【这人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呢。】
  【皮肤也好好，明明也没看见他用什么护肤品啊。】
  羽墨如葱根一般的手指轻轻在南风脸上划过。
  “光摸脸有什么用，就长得这么好看吗？这两人怎么还不亲啊！”一无所知的一菲还在低声抱怨。
  她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一定要看看他们摸脸摸了这么久，到底亲嘴能亲多久。”
  南风眼看再这样下去，没拖个十来分钟一菲根本不会走。
  他咬咬牙，发了狠。
  【你不就是想看亲嘴么？】
  【满足你！】
  南风睁开眼睛，轻轻把头凑近羽墨，在羽墨惊愕的眼神中低声说了句。
  “配合我。”
  羽墨这时候哪里还能听得见南风说的话，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如同一个静止不动的木偶惊愕且不可置信地看着南风的头不断靠近。
  直到他的唇贴在他自己的食指上。
  羽墨松了一口气。
  她是喜欢南风，但喜欢归喜欢，哪个女孩子愿意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被男人啃上一嘴。
  而且这样的南风跟渣男又有什么不一样？
  再帅的渣男那也是渣男！
  虽然失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丢丢的失望，但南风要是真亲了自己她只会更失望。
  “配合我。”南风轻轻说道。
  羽墨根本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南风不会拿这种东西开玩笑。
  于是她踮起脚尖，两只手轻轻揽住南风的脖颈。
  一菲站在远处兴奋地搓手。“亲了亲了，终于亲了。”
  “可算是等到了。”
  南风：……
  【是啊，可算是被你害死了。】
  【/(ㄒoㄒ)/~~】
  羽墨没有南风这样的听力，她听不到一菲的议论。
  但她能听到呼啸的冷风，能听到公路上汽车的轰鸣，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嘈杂人声。
  她忽然回忆起一个场景，那是六个夜晚其中的一个晚上。
  【哈莉奎因小姐，不要去理会外界嘈杂的声音和议论，它们对你的人生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不会有任何帮助。】
  【这些吵闹的声音比小丑的笑声还要无聊，比重复的单音还要枯燥。】
  【想要在这样一个纷扰的世界活着，你就应该拥有在噪音中听到天籁的能力。】
  当时的自己抹干尽眼泪，站起身来傻傻问着他。
  【什么样的声音才算是天籁？】
  【心之所向，就是天籁之音。】
  是的，我听到了天籁。
  在这样嘈杂而又安静的环境里，你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黑暗就像是赐予人类的一层面纱，它隔绝了人与人的视线，这样你就看不见我泛红的脸颊和微笑的嘴角。
  但我知道，你听得到。
  我也想让你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