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齐柠接了高嘉晴公司的数字自动分析系统开发的项目，一上手就被缠住了——需求要对接、节点任务目标要理清、风险要预判，每一样都得她亲自盯。她兴致本就像上发条的陀螺，一扎进工作就什么都顾不上，半个面包分一下午吃的场景经常出现。
  成浪是新人，资历浅，他的岗位职责说明书也说不清哪是他该干的、哪些他不干的。团队里最资深的老同事看他可怜，自己如今也难脱身，索性塞给他一些轻松的活——春节前客户项目的收尾，现在都在流程后头了，量不多。客户那边也没意见，衔接得顺利，成浪才算偶尔能抽个空，下楼买杯咖啡透透气。
  买咖啡看着是私事，其实也藏着机灵——比如顺便帮走不开的同事带份饭。写字楼后头两个路口的小区，有家开了好些年的糕点铺，之前成浪给齐柠带过他家的蛋烘糕。刚出炉时热乎气裹着甜香，配咖啡一绝。回去的时候他绕了点路，在家精致的面包店挑些吐司、贝果这种耐放的，够齐柠对付两叁顿，省得她饿着加班。
  “成浪。”正结咖啡钱，他身后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成浪侧身一看，是韦意。她倚着吧台，指尖夹着支细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自己旁边的空位。
  “来这儿多久了？去年没见过你啊。”成浪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忍不住扫过韦意——比学生时代长开了，少了点青涩，多了些职场人的利落，看着更有味道了。
  “去年就来了，公司安排了叁个月培训。上次咱俩偶遇那回，是我刚回岗。”成浪脸上看着平静，心里莫名跳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在咖啡杯壁上蹭来蹭去。
  “你们公司不算大，倒还挺正规，居然有岗前培训。”韦意吸了口烟，烟雾飘散，掠过她的唇瓣。
  “嗯，培训内容还行，挺实用的。”成浪没心思跟她多聊。这一年来，家里出了事，自己的身份转换，成浪总觉得心里悬着块石头，满是生存的压力。更要紧的是，鼻尖总飘着蛋烘糕的甜香，混着咖啡店里的高档香，两者的冲撞提醒着他，有人在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成浪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韦意吐烟圈的唇上。藏在心里的悸动的心思和浓烈的回忆，想藤蔓一样似快似慢的攀着。他鬼使神差地探过身，从韦意指尖把烟夺了过来，凑到嘴边狠吸了一口——唇釉的水果香混着薄荷烟味，一下子钻进鼻腔，皮肤底下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痒，那是从前对韦意藏不住的渴望。
  “有空再聊吧？老板还等着我送东西。”成浪赶紧压下心里的乱劲儿，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就要走。他动作快，韦意也没表现得太刻意，只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回到公司，蛋烘糕虽没了刚出炉的滚烫，可松软的口感、香甜的味道还在，像给紧绷的神经灌了剂舒缓药。齐柠咬了一口，原本绷得紧紧的肩背慢慢松了下来，眉眼间的疲惫也淡了些。成浪隔着落地玻璃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露出点浅淡的笑意。
  刚把东西放下，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个好久没联系的头像，发来一行字：“好久不见，今晚一起吃个饭？”
  ——
  大学那会花的是爸妈的钱，怎么舒服怎么来；现在成了打工人，哪还讲究那些。成浪应了韦意的约，两人去了写字楼附近小区里的一家小店。店里卖的都是家常小菜，听说老板年轻时跑过不少地方，学了好些地方的做法，味道很实在。冒着热气的菜端上桌，一口下去，一天的累好像都被抚平了。
  吃完饭，韦意拉着他去了附近一家爵士酒吧。今晚没驻场歌手，只有低沉悠长的爵士乐在空气里飘着，让人莫名想把心里的话倒出来。
  “当年那个女孩，暗恋你好久的，我那时候都替你着急……”韦意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些，带着点娇嗔，抬手就往成浪胳膊上捶了一下。
  “我知道，毕业那会她跟我表白了。但我跟你分开的时候，真没跟她怎么样。”成浪笑着回她，还故意揉了揉被捶的胳膊，“不过说实话，那小姑娘是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