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最性感的烈马
作者:
三月麻竹      更新:2025-10-29 20:44      字数:9921
  第677章 ,最性感的烈马
  这样近距离无形对峙着,气氛不但没有松缓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微妙。
  李恒嘴角抽一下,也学他的样子翘起二郎腿,尽量把兴奋的副总藏起来。
  盯了一会,王润文问:“淑恒辞职了?”
  李恒点点头。
  王润文问:“什么时候的事?”
  李恒回答:“端午节。”
  王润文蹙眉:“我记得那天是你生日吧?”
  李恒嗯一声。
  王润文陷入沉思,一两分钟后,又问:“她这次要去你老家?”
  李恒道:“我爸妈在年初就邀请了她。”
  王润文问:“呆多久?”
  李恒道:“可能是一个星期,不过还没确定,得看余老师自己的情况。”
  王润文撇下头发,“带上我如何?”
  李恒:“.…..”
  见他不回复,王润文戏谑问:“怎么,不敢?”
  李恒叹口气,悠悠得开口:“敢不敢,老师不是心知肚明么?何必明着问出来?”
  王润文嘲笑说:“前几天你妈妈在我教书的班级外边站了好一会,一直在偷偷观察我,你不给个说法?”
  李恒道:“我老妈前天晚上还问到你。”
  王润文好奇追问:“问了什么?”
  李恒道:“问我和你的关系?”
  王润文咬了咬充满欲望的妖艳红唇,“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李恒如实道:“说你是我老师。”
  一句“老师”,让刚冒出的聊天小火苗登时熄灭,两人大眼瞪小眼,没了话。
  “咚咚咚…!”
  “润文,开门。”
  见状,王润文微笑着眯了眯眼,起身去开门。
  沈医生打了四个菜三个饭,还买了几瓶啤酒,进门就埋怨:“这鬼天气,晒死个人,今天吃饭的人好多,等了好久。”
  王润文帮着提菜,放茶几上后,又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四个菜都是硬菜肉菜,份量也足,一看就不便宜。
  沈医生洗把脸,走过来朝李恒喊:“李恒,既然吃过饭了,那就喝点酒?”
  沈医生这么说着的时候,英语老师已经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他。
  李恒没推辞,接过啤酒就喝了一大口,是冰的,这闷热的天气正好。
  沈医生问李恒:“王琦老师和孙校长都走了,润文和你说了吧?”
  李恒点了点头。
  沈医生说:“新来的校长是个奇葩,人死板,规矩多,弄起好多老师怨声载道。
  最关键的是,这新校长曾和润文爸爸闹过矛盾,结了仇的那种。如今经常给润文小鞋穿不说,下学期这套房也要被学校收回去了。”
  李恒眉毛蹙一下,转向英语老师:“有这事?”
  王润文说起一段往事:“这是老恩怨了。新校长是我妈的青梅竹马,后来我妈选了我爸,其中蛮多曲折的。”
  李恒问:“既然是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怪罪你?”
  沈医生插话:“新校长不能生育,听说就是早些年拜润文爸爸所赐。所以比较仇视润文吧。”
  李恒愣一下,见英语老师似乎不愿进一步多说,于是识趣地没继续深问。
  他想了想,问:“新校长知道我是王老师的学生吗?”
  沈医生点头又摇头:“你和润文的师生关系,他肯定知道。但人家孑然一生,没有父母,没有妻儿子女,无牵无挂,根本就是一滚刀肉,哪会在乎这些。”
  不等李恒再次开口,王润文打断说:“来,吃饭喝酒,今天不说这些,聊些开心的事。”
  沈医生好心说:“如今李恒好不容…”
  王润文再次打断:“归根到底是我父母年轻时犯的错,终生不能生育,换谁都会心里有气。行了,别说了,不许再提。”
  沈医生偏头望着好友,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生了离开邵市一中的心思?”
  王润文本能地看眼李恒,拿起啤酒瓶和沈医生碰一下,“还不确定,只是有这个想法。你要是舍不得我,跟我一起走呗。”
  果然如此,这一刻,李恒心里的猜疑得到了证实。
  高中英语老师此次喊自己和余老师过来,大概就是为了这事了。
  当然,离开邵市一中,这还只是浮在表层的浅显意思,真正用意得等明天余老师到了,才会摊开来讲。
  思及此,李恒心情有些沉静,有些恍惚,自顾自喝着酒,一时连对面王老师和沈医生在聊些什么都没听进去。
  个把小时后,沈医生走了。
  李恒问高中英语老师:“老师今天下午有课不?”
  王润文说:“明天期末考试,下午是班主任的课,我又不带班。”
  把残根剩饭收拾一番,她反问:“你今天还有没有什么安排?”
  李恒摇头,“没。”
  王润文从杂货间掏出一个包,背上说:“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李恒站起身,随她出了门。
  下到一楼,高中英语老师向沈医生借了一辆自行车给李恒,然后两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往西边走,往城郊骑行。
  骑行一个多小时,两人停在了一座山脚下,李恒抬头远望高耸入云的山峰,感觉很是眼熟,到这时才摸清英语老师的目的。
  原来是给她母亲上香。
  坟在半山腰位置的山谷中,离马路很远,比较偏僻,两人又走了许久才到。
  “都长草了。”来到坟前,王润文这样说叨一句,然后从背包中掏出一把毛草刀递给他。
  岂止长草了,草都有个把人高,旁侧还有牛屎,还有一个野兔子打的土洞。好在洞是朝另一边打的,没有往坟里边去。
  李恒意会,接过刀就默默割起了草。
  见他割草熟练度非常高,像剃头一样把坟扫的放精光,王润文问:“小时候干过农活?”
  “晕,瞧你这话问的,我出身农村能不干农活么,小时候我经常杀完一担牛草回来才去上学的。”李恒道。
  王润文瞅瞅他,用手指尖尖扶扶红框眼镜说:“老实讲,当初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西皮白肉,斯斯文文,要不是很显瘦,我都以为你是富贵家庭出身。”
  李恒道:“那是因为我妈比较宠我,我也比较会偷懒。”
  英语老师问:“宠你?那还清早派你去杀牛草?不是自相矛盾?”
  李恒道:“宠也是相对的嘛,活还是要干的。再一个就是,我二姐比较凶,她每天早上都要去扯猪草,我要是躺床上不动,她就觉得不公平。她要是觉得不公平了,那肯定先揍我一顿…”
  想起那乱糟糟的童年,三天被打两顿,李恒唏嘘不已,往事不堪回首诶。
  王润文听得好笑,问:“我远远见过你二姐几次,感觉很漂亮一人,没想到会经常揍你。那你现在和你二姐关系如何?”
  李恒回答:“应了那句话,打是亲骂是爱,如今还算好吧。”
  等到他把杂草割干净,王润文从背包中掏出三根香和一盒火柴,厚厚一沓钱纸,捡一把草放在坟堆前、跪上面说:“妈,我来看你了。你老是在梦里说缺钱,今天我给你带来了…”
  念叨着,她拿起一小迭钱纸,用火柴点燃放坟头,接着分无数次把厚厚一沓纸钱投入火堆中。
  一次性投入的钱纸不敢过多,怕火势失控,怕引发山火,只能等火苗小了才继续添纸钱。
  李恒也没闲着,把三根香点着,插土里,然后坐在边上等,同时留意火星子。
  英语老师很久没来了,似乎有许多话要和亲妈说,这样自言自语了十多分钟,她才终止说体己话,随即右手探进背包,摸出一副卦。
  李恒问:“老师你还会打卦?”
  英语老师没理他,嘴里快速吐出一串他没听清的词汇,然后把卦抛向空中。
  落下时,一面朝天,一面扑地,一阴一阳是圣卦。
  也俗称宝卦,吉祥卦。
  盯着卦,刚还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英语老师有些发呆,呆呆地瞧着圣卦。
  良久,她抬起头,向李恒招手:“来,李恒你过来,行三个礼。”
  李恒懵逼,下意识腹诽:这是你亲人的坟,关老子屁事啊。
  但他却表现的非常平静,走过去,朝着坟头恭恭敬敬行了三个礼。
  王润文静静地注视着他,等他行完礼,才伸手把地上的卦捡回来,接着看下手表说:“时间还早,咱们等香烧完了再走。”
  她是怕起山风,怕香生祸,所以想等香燃尽了再离开。
  李恒表示理解。
  毕竟这也算得上是深山老林了,除了不远处有人放牛放羊外,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地上的枯枝落叶还是比较厚的,确实容易失火。
  放牛的是一个老头,坐在一块巨石上吹笛子,笛声悠扬,为这座山谷平添了几分活力。
  王润文觉得笛声很好听,问他:“你和他比如何?”
  李恒翻个白眼:“你没看到报纸上怎么评价我的?传奇音乐大师。”
  王润文甩下头发,微笑说:“我又没亲耳听你吹过。”
  李恒乐呵呵道:“倒也是,无知者无畏,那我就原谅你喽。不过这老人家确实很有几把刷子的,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王润文说:“人家以前是梨园子弟,如今退休了,在老家过起了田园生活。”
  李恒诧异,望向300米开外的老者,问:“老师认识他?”
  王润文说:“嗯,当然认识。对方和我妈妈还沾亲带故来着,应该是没出五代的族人,小时候跟妈妈回外婆家的时候,经常听人提起。”
  李恒问:“那你不去打个招呼?”
  王润文说:“不方便。何况人家也不一定认得我。”
  为什么不方便,王润文没明说,但李恒却听懂了,于是没再提这话茬。
  李恒问:“老师外婆家离这里远不远?”
  王润文说:“就在山脚下。”
  李恒回过头:“不去看看?”
  王润文呵呵一声,伸手朝右后方指了指:“外公外婆的坟都在那边,两舅舅的坟也在那边,都不在了。”
  听闻,李恒好想问一句:既然都到这了,你怎么不去祭拜一下?
  但这话到底是没说出口,他不敢说百分百了解眼前这位,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比较了解的。老师不过去,自然有她的考量。
  别看三根香很细,却足足燃了24分钟才灭。
  王润文细致确认一遍香和纸钱没有隐患后,提着包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诶。”
  李恒应声,跟在后面,沿着蜿蜒山路往下走去。
  半路上,两人还发现了一片肥沃的野芹菜,还拔了一些野葱,英语老师喜出望外说:“野葱炒腊肉,小时候最爱这一口,你手艺好,回家你做,我帮你打下手。”
  李恒闻了闻葱,“再搞点,这玩意看起来多,一下锅就缩水严重,这些还不够填碗底的。”
  王润文认可这话,学他的样,用棍子继续撬野葱。
  搞野菜了四五十分钟,下山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快落山了。
  两人不敢耽搁,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往城里赶路。
  紧赶慢赶回到一中,李恒瞧眼手表,7:28
  再有半小时天就黑了。
  进到家里,王润文削了一个苹果,切一边给他:“有些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李恒摆摆手,对苹果不太感冒,天生吃不了太粉的东西。
  呃,也不能说天生,毕竟粉色的肉坨坨还是喜爱啜的啦啦啦…
  晚餐比较简单,一个腊肉野葱,一个野芹菜,还有一个酸辣鸡杂,三大碗往桌上一摆,两人又喝起了酒。
  李恒感慨道:“老师你这个酒虫,把我都给影响了,竟然餐餐喝酒。”
  王润文微笑说:“我不像你,有那么多女人陪着,我平素就靠喝酒解闷了。”
  李恒拿起啤酒瓶,跟她碰一下:“啥也不说了,干杯。”
  王润文斜眼问:“吹瓶?”
  李恒受不住那带有小鄙视的眼神,“吹瓶就吹瓶,我怕谁来着?来,咱们比比,看谁更快?”
  诡计得逞,王润文面色的笑容更开了,黑色长发垂落,仰头一口气喝完。
  李恒也爽利,也一口喝完。
  王润文说:“比你快6秒。”
  李恒把空瓶放下,输的心服口服:“技不如人。”
  就像她自己说的,英语老师很喜欢吃野葱腊肉,一大碗被她吃了一半有多。
  见她吃了十多块肉,李恒忍不住问:“吃这么多肉,老师也不怕胖?”
  王润文不悦:“你哪只狗眼看我胖了?”
  李恒连忙道:“预防,预防。”
  王润文盯着他瞪了好一会,忽地,她左脚甩掉凉鞋,匀称嫩白的左腿搁他腿上,然后收回目光,慢条斯理继续扒拉饭菜。
  面对老师这猝不及防的一招,李恒瞬间傻眼,凌乱地看着她,整个人都不会了。
  半晌,他不自在问:“还能让我好生吃饭么?”
  王润文也没看他,只是笑,“它不争气,能怪谁?”
  听到这不负责任的话,李恒无言以对,捉着她的腿,放了下去,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可能是受刚才影响,毕竟也是隔着裤子触碰到了,两人接下来都没怎么交谈,安心吃菜喝酒。
  三瓶啤酒过后,王润文把筷子搁桌上,夸赞道:“好久没吃这么舒服了,我要是淑恒,天天把你绑在厨房做菜。”
  李恒道:“你这格局,永远都成不了余老师。”
  “哦?”
  王润文阴阳怪气哦一声,扭过头来:“什么叫永远成不了余老师?淑恒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李恒筷子点点:“大度,包容,贴心。”
  王润文啧啧两声,讥讽说:“啧啧,还不就是允许你在外面养女人?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李恒想也没想,不爽地反问一句:“要是你,你能允许我在外面养女人?”
  此话一出,他愣住了。
  王润文也愣住了。
  面面相觑小半天,王润文突然伸了个懒腰,把她胸前那对人间极品完美地暴露在他眼皮底下。
  前面才被她的腿刺激过,现在又来这么一下,李恒血液里猛地升起一股热流。
  真他娘的,这是赤果果的炫耀啊!
  见他眼珠子溜圆,见他目光都直了,王润文有些小得意,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离开了餐桌。
  她从一角落位置找出一块瑜伽垫,铺在客厅中央的空地方,就那样旁若无人地练了起来。
  半遮半掩的白衬衫下,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前凸后翘,身姿丰腴。
  她的身材曲线完美到令人惊叹,如同烈火一样炽热而美丽。
  李恒目光在她那傲人隆起的胸部停留好会,稍后下移,掠过她紧致的腹部和浑圆而翘起的臀部,此时此刻,似乎英语老师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出强烈的性吸引力,他顿时被刺激得血脉偾张,暗暗吸了好几口气。
  不经意间,王润文回眸瞥了他一眼,眉角藏着一丝得意,然后玩味地问:“老师前段时间腰被扭了一下,你会按摩吗?”
  李恒喝口啤酒,压制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哑着嗓子问:“老师什么时候开始练习瑜伽的?”
  王润文问:“大学期间和淑恒就有练,中间停了一段时间,去年又捡起来了,你觉得我练的怎么样?”
  李恒看着桌上的菜:“挺好。”
  王润文追问:“挺好是多好?你口水什么时候流出来?”
  李恒无语,凶狠地瞪她一眼:“再啰嗦,我就把你抱卧室去了。”
  王润文揶揄笑一下,随后整个人趴在瑜伽垫上,说:“腰有些不舒服,过来帮我按一会。”
  李恒道:“我饭还没吃完。”
  王润文说:“先消化一下,等会我继续陪你喝酒。”
  李恒歪头,盯着她定定地看了好一阵。
  突然,他动了,放下筷子,放下啤酒瓶,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见他真的过来,王润文想立马爬起来,不让他按摩。
  不过就在她犹豫之际,李恒已经蹲下了身子,双手已经放到了她腰腹:“哪里不舒服?”
  当那双大手放到她腰腹的刹那,王润文身子一僵,变得梆硬,瞳孔也猛地一缩,她强忍着情绪说:“就是那里。”
  李恒用力,双手在她要背轻轻揉搓。
  王润文一开始还能坚持,但分把两分钟过后,她呼吸渐渐加速,眼睛迷离,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两倍不止。
  某一刻,李恒掀开她的白衬衫,把手放在她后背肌肤上,稍微加大按摩力度,问:“现在感觉如何?适应不?”
  王润文此时哪里还敢说话?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头趴在瑜伽垫上,心猿意马地感受着他手心的热度。
  如此许久许久,当某只手不小心碰到了裤头时,她如惊弓之鸟一样弹起来,右手抓着李恒的手,翻身看着他。
  李恒一动不动,与她对视。
  漫长地半分钟左右,王润文不知怎么的,竟然松开了她的手,再次趴回瑜伽垫上,瓮声瓮气说:“可以再用力一点。”
  李恒食指勾了勾脊背中央的股线。
  同预想的一样,她身子像跳舞一样微微抽搐了好几下。
  见状,李恒打算收回手:“按累了,今天就到这吧。”
  王润文鬼使神差捉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却也不让他离开。
  李恒怔了怔,再次深吸几口气,然后低声说:“老师,我还没吃饱。”
  一声“老师”,像一记重锤砸在了王润文心口,她缓缓松开了捉在手心的手,随后整个人软倒在瑜伽垫上,其姿势活生生像一只没有骨头的软体虫。
  李恒来到餐桌前,想着继续喝酒。
  可是才喝几口,却总觉得不对劲,感觉这酒没之前好喝了,心烦气躁之下,他拎着酒瓶出了屋,去了外面走廊上。
  此时外面通道上没有人,那些老师估计都上课去了,李恒就算身体出现了异样,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而出丑。
  他这一走,屋内的王润文松了好大一口气,等了会,没等到那男人进来,她终是翻过了身子,面部朝天,望着天板发呆。
  就在刚才,她有了强烈的生理反应,想要更进一步。
  那种欲罢不能的刺激中掺杂羞耻感,令她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久久无法回神。
  5分钟过去,李恒没回来。
  10分钟过去,他仍旧没回屋。
  20分钟过去,李恒下了楼,出现在了教学楼背后的假山中。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王润文慢慢恢复了一丝理智,爬起来,先是去了趟洗漱间,接着走进书房,关上房门。
  她来到书桌跟前,坐下,从抽屉中找出纸笔,把钢笔拧开,把带有“邵市一中”抬头字样的稿子摊开,沉吟片刻,终是落笔写下三个字:辞职信。
  晚上9点半,晚自习第三节课结束,伴随下课铃声一响,一中校园登时变得无比嘈杂。
  顷刻间,刚刚还无比空旷的校园到处挤满了学生,男男女女,快乐地交谈着,充斥着青春气息。
  李恒是个怕麻烦的人,怕被人认出来,干脆绕道小路回了筒子楼。
  回了英语老师家。
  有些意外,王老师竟然不在家。
  倒是在茶几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今晚我和沈医生去了市区老房子睡,晚上不回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丢下自己?
  还是跑路了?
  李恒脑海中闪过两个截然不同的念头,然后把纸条迭拢,撕碎,扔进了垃圾篓。
  桌上凌乱不堪的碗筷已然不见,李恒把整个屋子再转一圈,稍后从背包中找出干净衣服,进了洗漱间。
  晚上10点过,客厅座机电话响了。
  李恒没搭理。
  第二个电话又响了。
  正在阳台上仰望星空的李恒不得已进屋,拿起听筒放到耳边。
  他没有先开口,想看看对方是谁?
  他不想让英语老师名声受损。
  没想到那头传来余淑恒的声音,“李恒?”
  李恒晕菜,出声询问:“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余淑恒清雅一笑:“很简单。润文一般会先打招呼,说“你好”、”哪位”之类的话;只有你心虚,才故意不开口。”
  李恒一屁股坐沙发上,“你不是明早要赶飞机么,怎么还没睡?”
  余淑恒扔掉手里的书,打趣说:“一想到我未来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同一屋檐下,我睡不着。”
  李恒道:“王老师不在这里,去了市区老房子。”
  原本还开着玩笑的余淑恒,一听到这话,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思索一会问:“她勾引你了?”
  李恒道:“没有。”
  余淑恒问:“你差点着了她的道?”
  李恒道:“她是老师。”
  听闻,余淑恒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脏又回归了原位,不依不饶问:“跟我说说,她是怎么勾引你的?”
  李恒矢口否认:“真没有,你不相信我?”
  余淑恒问:“哦?小男人,我该怎么信你?宋妤,周诗禾?还是麦穗,肖涵?还是…”
  李恒打断她的话,“你现在还是黄大闺女。”
  一句话绝杀!
  余淑恒沉默了,几分钟后说:“你早些休息,明天来邵水桥接我。”
  说完,她果断结束了通话。
  李恒瞧瞧手里的听筒,真是玻璃心哪。
  这一晚,李恒没什么睡意,基本在读书看报,同时思索下一步小说的去向?
  继续深耕国内的传统文学?
  还是跳出去,写科幻奇幻满世界圈钱?
  思考了大半夜,他决定和余老师商量商量,看看她在国外有什么好的路数没?
  由于社会体制、人种和文化的巨大差异,有时候就算他照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也有可能淹没在尘埃里。
  而这时候,人脉和关系网就显现出了巨大作用。
  熬着熬着,下半夜他终于眯了过去。
  次日,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9点过。
  他是被王润文叫醒的。
  李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偏头问:“老师,今天不是期末考试吗,你没去监考?”
  王润文说:“我分在阅卷组,不用监考。”
  李恒问:“那你可以休息两天?”
  王润文说:“休息一天。明天上午英语考完,就要开始阅卷。”
  说着,她蓦然一把掀开了薄薄被褥,然后下一秒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再下一秒,她扶了扶眼镜,不徐不疾坐在床头,微笑打量着他。
  李恒从她手中夺过被子,盖在身上,嘀咕:“小心长鸡眼。”
  王润文右手往后撩下头发说:“起床,我带你去吃米粉。最近新开了一家店,味道很不错。”
  李恒道:“你不走,我怎么穿衣服?”
  王润文背过身子,“速度!”
  李恒没撤,细细碎碎光速穿衣穿鞋。
  王润文冷不丁问:“你和淑恒到哪一步了?”
  李恒道:“老师心里不是有数么,还何必问。”
  闻言,王润文心里有了答案,随后满意地离开了卧室。
  下楼,出校门,往市区方向走50米左右,两人进了一家粉面店。
  “老板,两碗牛肉粉,加辣,加鸡蛋。”王润文说。
  “好嘞!请稍等。”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一身收拾得特别干净,给人一种她做出来的粉面绝对卫生的第一印象。
  两人刚寻一个位置坐下,就遇到了熟人,一男一女,对方也是一中老师。
  男老师低头看了看李恒,又看了看,临了问英语老师:“润文老师,这是、这是我们班上那位大作家?”
  王润文笑咪咪说:“是他。”
  被人识破,李恒没再逗他,摘下墨镜笑着喊:“罗老师,覃老师。”
  罗老师是他高中的地理老师,满身总是粉笔灰,不怎么修边幅,据传一天要恰三包烟,路过他身边时总是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至于覃老师,则是罗老师夫人,也教英语的,不过没教过他。
  罗老师本想去隔壁桌的,这下也不走了,拉着妻子就地坐了下来。
  罗老师问他:“你这么牛皮的人,不是应该很忙?怎么有空跑一中来了?”
  李恒道:“刚放假,来母校看看老师们。”
  罗老师才不信他的话:“你这鬼扯,是来看润文的吧。”
  王润文在高中三年很照顾李恒,这是全校老师都知道的事情。
  为此,还有流言蛮语传出,说两人在偷偷师生恋。
  当然,后来证实这事情是谣言,被澄清了,是刘业江因为嫉妒羡慕恨,在背后捣的鬼。
  刘业江也因此被李恒和缺心眼打进了医院,伤口缝了十多针。
  李恒没否认,热情地跟几位老师话起了家常。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新校长身上。
  覃老师貌似对新校长特别不满,言语间充满了怨念,甚至还出现了不好听的脏话。
  比如,那个阉人。
  比如,那绝户。
  如果说一个人对新校长不满,那情有可原;如果很多老师对新校长不满,那就绝对有问题了。
  在他的印象里,覃老师不是这么刻薄的人,但今天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往下听,才知道,原来是新校长前不久在教师会议上宣布了一个事:说学校财政紧张,以前承诺的高考奖励没有了。
  一句话,新官上印三把火,新校长直接否定了老校长关于上一届高考的奖励。
  李恒问:“覃老师,你损失了多少钱?”
  王润文插嘴:“覃老师作为班主任,上一届带的理科重点班,出了两个清华,一个北大,复旦、人大、武大等名校学生加起来也有十七八个。且学校一共才考上4个清华北大,就有3个在她班,但现在这些奖励都没有了。”
  难怪!
  这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难怪人家那么不爽。
  以这年头的邵市风气,人家还只是口头骂几句,若是搁脾气火爆的男老师,估计背后套麻袋敲闷棍的事情也完全做得出来好伐。
  李恒问:“轻飘飘就否定了人家三年的教学成果,学校就没人投诉他?”
  罗老师叼根烟:“多了去了,但投诉不管用,人家后台硬得很。”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覃老师再次大肆非议新校长时,新校长来了。
  新校长阴的很,站在覃老师背后,背着双手听着。
  由于李恒四人都是背对门口的,第一时间没发现,后来还是老板娘提醒喊:“吴校长,你吃点什么?”
  谈话嘎然而止,覃老师扭头看过去,登时面色发白。
  新校长没长胡子,面色白净,保养的很好,根本看不出像个快50岁的人,“小覃,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罗老师忽地发飙了,嗖地站起身,指着他额头,破口大骂:“死太监!滚一边去!”
  这一声大喊,店内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王润文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有小道消息说,这人看上了覃老师。”
  李恒错愕:“不是阉了?”
  王润文撇撇嘴:“确实没了,但谁晓得他哪根神经搭的不对?”
  新校长恼羞成怒地走了,甩甩衣袖,粉也没吃了。同来的一个男老师看看要吃人的罗老师,又看看校长,也走了。
  待人一走,覃老师就拉着老公坐下,说:“老罗,看来我们得早点想出路,这学校怕是呆不下去了。”
  罗老师愤愤不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覃老师这时转向李恒,眼睛一亮,鼓起勇气试探问:“大作家,听说新未来培训学校是你开的,你们长市分校老师招满了没?”
  李恒道:“长市分校正在装修,要到8月底才正式招生,罗老师和覃老师要是愿意去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覃老师问:“我们两个,真有资格去?”
  李恒笑笑,掏出随身的携带的电话本,撕下一张纸,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过去说:“如果真决定了,到时候打这个电话。”
  新未来学校的丰厚待遇,哪怕就是身在邵市的他们,也早有所闻,覃老师顿时如获至宝地收起纸条,口里还夸赞道:“润文,还是你有眼光,早早就押对了宝。”
  王润文轻笑说:“什么眼光,昨晚买菜的钱都还是我出的。”
  简单一句话,瞬间让桌上气氛松缓下来。
  罗老师沉闷没怎么说话,直到吃完粉,才问李恒:“如果我去了新未来,我能干什么?我又不会英语。”
  李恒道:“新未来不止有英语,还有初中、高中各科教铺资料编写,老师去的话,一身才学肯定有用武之地。”
  虽然记忆中没有关于罗老师的任何信息,但人家课上的好,他是亲身领教过的,要不然怎么可能长期带一中实验班呢?
  从店里出来,李恒随意讲了一句:“这样的校长,留着过年?”
  王润文说:“自有人收拾,我不希望你出这个风头。”
  李恒沉吟片刻,和她往市区赶。
  路上,他问:“我们去市区干什么?”
  王润文说:“帮我收拾老房子。昨晚和沈医生收拾了几个小时,还没弄完。”
  李恒哀嚎:“合着把我当苦力啊?能不能我出钱,请几个人?”
  王润文拒绝:“不行。”
  市区老房子距离一中有段一路,走了快20分钟才到。
  刚进屋,他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那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相片左边是王润文,右边是余老师。
  犹记得三年前,缺心眼第一次见余老师照片时,惊为天人,大呼小叫了好一阵。
  见他盯着相框,王润文呵一声:“呵!你把它带走吧,以后就是你的了。”
  李恒琢磨琢磨,总觉得这话透着古怪,似乎有话中话。
  收拾房子很累,但也很充实,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中午。
  当把最后一块玻璃擦干净,王润文早已汗如雨下,红衬衫早已湿透了,那如圆月一般的轮廓若隐若现,好似火焰在燃烧,看得李恒心火蹭蹭地往上冒。
  感受到他的眼神长时间悄悄跟随自己身影移动,王润文来到窗前,把窗帘拉上,然后背靠着墙壁,挺了挺资本十足的胸口,似笑非笑看着他。
  不仅如此。
  她还缓缓抬起右手,在半空中朝他勾了勾手指。
  她全程没说话,但那烈焰红唇,那魔鬼身材,无形中已然把该说的话说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