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佛分南北二宗
作者:梵啊林      更新:2025-04-10 07:28      字数:4119
  自“二僧辩乘”过后,佛门内部也长期分裂成了“大乘”与“小乘”两派。
  两派弟子常于市集辩经,甚至于面红耳赤之时还能打起来。
  作为大乘佛法的集大成者,东山寺亦是座落于东山脚下,坐落于苍松翠柏之间。
  寺中晨钟暮鼓,梵唱悠扬,乃是天下僧人向往之所。
  某个春雨绵绵的清晨,寺中主持弘忍于菩提树下发现一名弃婴。
  婴儿眉心间天生一枚朱砂痣,形如莲。
  主持将其取名“神秀”,待其三岁时教他诵经,幼童竟能过目不忘。
  十岁那年,神秀随师父赴远辩经,面对小乘一教高僧的发问,
  他以大乘佛法轻易破之,又以自创学说圆融两派理论。
  天下僧人皆称其为“慧根第一”,连灵山上亦有罗汉送来玉如意以示其佛性深厚。
  到了十二岁那年的时候,弘忍将袈裟披在神秀身上,
  将东山寺一辈又一辈传下的锡杖交到了他的手上,
  于燃灯佛像面前对神秀言道:“自今日起,你便是禅宗正统继承者。”
  神秀跪在宝殿前,抬头望见师父的面容,
  又不禁看了看燃灯佛的神像,不禁感觉有些相似。
  而后,神秀更是心无旁骛,一门心思沉浸于佛法研习之中。
  每日清晨,天尚未破晓,他便已在佛堂诵经。
  寺中僧众,或晨起洒扫,或做早课,见神秀如此勤勉向佛,皆心生钦佩。
  神秀不仅修行勤奋,对佛理的钻研更是深入骨髓。
  他于藏经阁中,常常一坐便是整日。
  他作为大乘佛法的集大成者,对于小乘佛法常是否认,
  故在辩经之时,神秀也是犀利非凡。
  他时常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以大乘佛法的视角,剖析小乘佛法观点的局限。。
  在神秀的论辩之下,小乘修者大多难以招架。
  一场辩经下来,神秀往往能让众多小乘修者心悦诚服。
  随着辩经次数的增多,神秀之名在佛界渐渐远扬。
  僧众皆道,东山寺的神秀辩才无双。
  在这般局势之下,小乘一派几乎就快要灭绝。
  时维盛夏,惠风和畅。
  又有无定僧缁衣敝履,芒鞋竹杖,悠游山野。
  无定僧信步闲游,行至密林深处,
  其忽闻斧声,声声有力,节奏分明。
  无定僧循声而去,便见得一樵夫,
  樵夫短褐穿结,看去岁数不大,眸光烁烁。
  此刻樵夫斧起斧落间,似有韵律。
  无定僧凝眸观之,见樵夫忽而停斧,
  眸光定在枯木之间,若有所思。
  随后无定僧便行到了樵夫身侧,樵夫似有所感,抬眸望向无定僧。
  “见过大师!”
  无定僧笑而不语,只是取出腰间酒葫芦:“要来一口吗?”
  樵夫闻见酒味,也并不心动,只是摇头:“不用了,多谢大师!”
  无定僧随即仰首倾之,一饮而尽
  他一擦嘴唇,看向樵夫:“可愿听贫僧啰嗦几句?”
  樵夫点了点头:“还请大师指点。”
  随即无定僧便将空葫芦掷于空中:
  “观此葫芦,满亦空,空亦满。罪业、佛法,何不如是?”
  樵夫略作思忖,瞥向落在了地上的酒葫芦问道:
  “敢问大师,酒中可有佛法存焉?”
  无定僧朗笑,随即由将酒葫芦拾起,
  原本空荡荡的酒葫芦在无定僧手中摇晃了几下,竟是再度有酒水溅出。
  “你说,贫僧方才到底喝完没有?”
  樵夫听着这话,似有所悟,
  随即又提起斧子开始劈向另一处,刹那间老木应声而断,
  观其内,竟是空心。
  无定僧颔首,赞曰:
  “善哉!既悟此道,吾今以‘野狐禅’之名传汝佛法,不知可愿接受?”
  那樵夫顿时双手合十:“多谢大师!”
  无定僧随即开口诵念:“罪业本空,心外无佛,一切皆由心悟……”
  夜渐深沉,月色如水,无定僧身形渐趋虚幻,
  临去之际,语樵夫曰:“汝慧根深厚,可凭法无所不能。”
  “故在此赐尔法名,慧能!”
  “你且记得,心外无佛,砍柴亦为修行。”
  无定僧言讫,身形顿时隐入夜色,踪迹杳然。
  慧能经此点化,反复思量所授之法,对佛道之向往更甚。
  于是他便舍了斧子,离开了山林,踏上了求佛之路。
  辗转间,慧能已至东山寺。
  但见那东山寺红墙黛瓦,古木参天,梵音袅袅,香烟氤氲。
  慧能入寺,拜见了东山寺的监院。
  监院见其虽出身微末,然气质迥异,心下爱之,遂留于寺中。
  自此,慧能便为东山寺一扫地僧人。
  每日清晨,天未破晓,慧能便持帚扫庭。
  那扫帚所过之处,尘屑俱除。
  一日间,正值神秀讲法之时,
  寺内僧众皆虔诚围坐,悉心聆听。
  神秀身披锦色袈裟,端坐高台之上。
  他口吐妙语,引经据典,正侃侃而谈其“渐悟”之论,
  言辞之间,尽显对佛法的深刻见解。
  众僧听着,不时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讲堂一侧,慧能身着粗布僧衣,手持扫帚,正默默清扫着庭间落叶。
  那扫帚划过地面,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慧能一边扫地,一边侧耳倾听神秀所言,
  起初,他面色平静,眼神专注于地面灰尘落叶,
  而后慧能的眉头却渐渐蹙起,似在思索着什么。
  随着神秀讲法的深入,慧能也是不断摇头起来,
  有僧人见慧能如此,不禁低声问道:
  “慧能师弟,神秀师兄讲法莫不精彩?如何能教的你连连摇头?”
  慧能没有去理会他,反而是停下手中的扫帚,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望向了高台之上的神秀,朗声道:
  “神秀师兄说罪业如铁锁,我却见罪业皆是金银。”
  此语一出,如石破天惊,讲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僧众们纷纷转头,面露惊讶之色,
  他们望向慧能,似不敢相信这出自一个扫地僧之口。
  神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旋即恢复平静,温和地问道:“慧能师弟,何出此言?”
  慧能向前迈出一步,神色坦然,道:
  “当年若非是为反对辛饶罪业之说,又何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
  “《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若心本空,罪枷何存?。”
  此时,弘忍主持亦从座上起身,凝视着慧能,心中暗自惊叹。
  他略作思忖,而后开口:“神秀,你且停下。”
  随即弘忍主持看向慧能:
  “若佛性本净,为何众生沉沦苦海,不得解脱?”
  慧能不假思索,答曰:“众生沉沦,只因妄念执着,不识本心。”
  “若能顿悟自心,明了佛性本净,自可解脱。”
  弘忍此刻不禁一愣,只是轻叹:“慧能,你慧根深厚,只可惜入了小乘佛法的门……”
  其随即看向神秀:“你继续说吧。”
  神秀亦是笑了起来,这些年来,
  同他辩过经的小乘修者不少,但无一不是沙门高僧,
  如今一介扫地僧同他相辩,这还是头一遭。
  他言道:“慧能师弟,你这可就是颠倒因果了!”
  “昔年辛饶之死,不过是妄念焚身。”
  “地藏菩萨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正因罪业如山,需以戒刀层层削尽!”
  慧能突然折下一截扫帚尾须:“师兄看这扫帚,沾手即沾了污秽,入火却是化成了烟。”
  “罪业便似这扫帚,痴人紧攥便污掌,智者松手即化空!”
  “你修得佛法,可敢接这‘污秽’?”
  言语之间,慧能已将扫帚一丢朝向神秀而去,
  神秀只是神念一动,那扫帚瞬间又落回到了慧能身侧:“你这是强辩!你当人人皆佛?”
  “屠夫放刀立地成佛,血海却未干半分!”
  “此等罪魂,可能凭一句‘本空’超脱?”
  慧能亦是笑道:“师兄,你怕是着了相了!”
  “昔日布袋和尚啖尽八苦,方知罪业原是袈裟……”
  ……
  伴随着二人的经辩,神秀竟是逐渐动了杀心。
  原本清净自由的慧根,在此刻竟是被慧能说得动摇了。
  只可惜弘忍主持在此,他也无法奈何之。
  这一场辩法,持续了三日未完,
  神秀身藏佛法,倒也无所谓,
  只可惜慧能一介凡人,只是饮水便坚持不住了。
  故这场辩经,也就暂停了。
  月色如水,洒在那红墙碧瓦之上。
  神秀立于禅房窗前,面色阴沉,眸光闪烁不定。
  短短三日时间,慧能便将其见解展现出,
  他的每一辩经都犹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就连佛法精深的弘忍主持,也对慧能的表现赞赏有加。
  然这一切在神秀的眼中却如同芒刺在背,令他坐立难安。
  神秀一直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才是大乘佛法的正统传人,是众僧之中最为出色的一位。
  但如今慧能的横空出世,却让他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神秀心中的妒意如野草般疯狂生长,他无法接受慧能的光芒盖过自己。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妒意逐渐转化为了杀意。
  “此子若留,日后必成大患。”
  他深知慧能天赋异禀,悟性超凡,其潜力不可限量。
  如果任由慧能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在寺院中的地位就会被慧能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神秀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到了夜,神秀也打算行动起来,便是召来了几位颇有神通的僧人。
  然慧能,也早已察觉到神秀对他的敌意。
  随着夜色渐深,慧能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他悄然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他心中明白,若继续留在这里,恐怕难逃神秀的毒手。
  终于,慧能收拾好行囊,蹑手蹑脚地走出禅房。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当他走到寺门口,正准备迈出那一步时,
  突然,他的心头一紧,只见门口处,一众僧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还有几个僧人,却是倒在了地上血泊中。
  慧能的心中一惊,难道神秀已经发现了他?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行囊,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然当他定睛看清这些僧人的面容时,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惊喜所取代,
  这些僧人并非神秀的手下,而是昔日尊从小乘佛法的高僧们。
  而倒在地上的那些,才真正是神秀的爪牙。
  他们对慧能的学说颇为认同,对神秀的独断专行也深感不满。
  有高僧从人群中走出,他走到慧能面前:“我等愿随你一同离去,助你弘扬佛法。”
  慧能闻言,微微颔首,表示感激。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高僧,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真心实意想要追随他,一起去传播佛法的。
  “多谢诸位师父相助,我慧能定不负众望。”慧能双手合十。
  在这个夜晚,慧能与这一众高僧悄然离开了东山寺。
  他们一路南下,路途遥远且艰辛。
  他们相互扶持,在旅途中分享着彼此的智慧和经验,共同探讨佛法的真谛。
  终于,经过漫长的跋涉,他们来到了南方的一座山脚下。
  这座山高耸入云,直插云霄,仿佛与天相接。
  山上的峰峦险峻异常,怪石嶙峋,让人望而生畏。
  慧能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着这座奇山,心中突然一动,他喃喃自语道:
  “此处甚好,我等便在此建立寺庙,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一旁的众高僧听到慧能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也被这座山的雄伟壮观所震撼,觉得在此建寺,定能吸引更多的信徒前来朝拜。
  说干就干,众人立即开始了建寺之路。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经过了整整七年的时间,一座宏伟大庙终于在这座奇山上拔地而起。
  这座寺庙依山而建,部分建筑甚至悬空而设,
  远远望去,就像是云中佛宫,令人叹为观止。
  得益于此,众人决定将其取名为“悬空寺”。
  悬空寺落成之后,很快便吸引了无数的信徒前来朝拜,香火鼎盛,热闹非凡。
  慧能作为悬空寺的住持,在寺庙中讲经说法。
  他所宣扬的佛法深入浅出,让信徒们听得如痴如醉。
  慧能特别强调“罪业本空,心外无佛”的理念,
  他告诉信徒们,世间的一切烦恼和罪恶都是虚幻的,只有内心的清净才是真正的佛。
  众闻信徒之,皆有所悟,对慧能更是尊崇有加。
  自此,天下佛教也分作了南北两宗,
  北者以慧能“东山寺”为尊,南者以“悬空寺”为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