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事到姚祖荫
作者:我问青山      更新:2025-10-23 02:41      字数:2209
  灵隐寺。
  杭州城有名的千年古刹,始建于东晋,明初开始香火鼎盛,亦曾衙门拨款,嘉靖朝屡次修缮,万历时尤以复兴活跃。
  文人香客由此不绝,载言居其名,有香火之盛,不下天台的说法。
  是为明末江南佛教寺庙集会中心之一也。
  而,此寺西湖西南,城郊中。
  为方便香客施主,业扩入城中有得偏起连宅一座。
  占的地方不大,前后左右满十数间斋房而已,内有佛陀沙弥五六十,居城内西南向上。
  时来这弘光二年,八月十五凌晨寅时许。
  事变剧烈,杭州风云变幻刻。
  皮沟巷生药铺的暗桩子,不顾一切,黑衣黑马急递消息疯驰近。
  枯僧趺坐久,古井照心明。
  身似崖间石,风过潭自平。
  此时来,暂还不晓外间风涛汹涌之姚祖荫,业就这城西南某斋房内团坐修禅。
  案上一缕清香,袅袅散。
  手拨一串念珠,唇动默诵经卷中。
  可!
  正既此刻,忽来窗棱子一只乌鸦燥声。
  黑羽一经扑扇,抽冷子啼得一声沙嗓。
  姚祖荫不备,叫这畜生委实吓了一个激灵。
  身形微动既,手头儿念力亦不稳。
  一不经意,盘挂日久,随身的一百零八颗念珠,忽是串线绷断。
  噼啪啪——
  登时,散珠一片,全洒到了地上。
  老僧弘忍眼盲,这刻来念指一动,突发这般怪事,心下更觉征兆不妙。
  或预败事生!
  心绪难平姚祖荫,堪堪怔身,一时难回神静平心绪,额亦微带细汗出。
  果不其然。
  业就没抻片刻去。
  噔噔噔——
  顿来,窗外一阵脚步响动。
  步履匆急调乱。
  老僧耳力惊人,凭是声响,断出来者乃自己近侍的小沙弥。
  思忖这般燥着脚,恐定是出了大事。
  遂不见其人入门,先就朗声迎语矣。
  “慧能,是你吗?”
  “何事匆急如此?”姚祖荫缓口玄妙。
  但,明显地,那小沙弥慧能已是理顾不得那许多啦。
  脚下虚浮失方寸,急躁着性子,一个趔趄,便自门前跌进来。
  “诶,哎呦!”
  哐一声撞门响,沙弥心急火燎毛躁难止。
  老僧团坐,这刻闻是动静,也慌怕坏事,排开两条腿,摸索着就下了地。
  “诶呀,慢些,慢.”
  “究竟何事呀?”
  “地上有我刚散的珠子,别是再崴了脚哇。”姚祖荫好心提醒。
  揪心弟子同时,自己却行险,偏不耐地前凑而出。
  小沙弥慧能见状,咬牙捂着膝盖勉强起了身,踉跄接得师父双手。
  两厢一经触到一起,张嘴开言来禀。
  “师父,坏事啦。”
  “刚,刚皮沟巷的线子来报,皇帝驾崩,邱公子被押入狱,叫咱赶紧逃呢!”
  慧能语出惊人,将个线报直道出口。
  闻之,姚祖荫身形一晃,大受冲击,愕然骇色面目,紧应细询。
  “什,什么?!”
  “这”老僧瞠目结舌,表情几经变换。
  “师父,且这消息,听来人报,还是鲁文兄弟手里送出来的。”
  “线子一路紧递,还说眼下全城戒严。”
  “许这会子,东南西北城关口,都较走不脱啦。”
  “巡防队城里又到处抓人,邱公子那儿指不上。”
  “唉,这,这可如何是好哇!”
  小沙弥慧能急事态之所急,懊头难当,唉声叹气,道得坏消息同时,实也愁闷,索性梗脖子别劲,赌气一偏头,表了态度烦忧。
  要知,平素里姚鲁文这条线,一直都是隐的最好的。
  姚鲁文,原南京城外郭上元门守将,隶属禁军范畴。
  军中挂职履历清白。
  若非因就跟姚祖荫同族,牵扯大事其间,被致中看上,搭了伙,隐为暗线。
  实以他自身发展,能有今日近卫千总职分,也较合情合当。
  其人万不得已,邱致中平时碍在姚老身上,也就不怎用去探甚消息。
  今日局面,若非万难,想那姚鲁文定不会凭白涉险卷到其间。
  老僧弘忍念思当间关隘,细索推演开事态可能,也犯难皱起长眉。
  “唉”
  “大事不好,情况不妙哇。”
  “鲁文这条线,平素没叫他做过事。”
  “他,呵,这小子性直,我还是了解的。”
  “若非是真就到了最紧要关头,他是断不会如此行险,甘冒暴露之风险来传这消息予我。”
  言至于此,姚祖荫神情复杂,唏嘘叹了口气,面色愈发显出沧桑。
  顿口良久,其人方为拾捯私情事,忽一转念,换了词锋。
  “哎!”
  “邱小友也是。”
  “陈宅行动之前,我便同其说过,事成不必再回。”
  “就势北去南京,与小川会合最佳。”
  “可”
  “唉,看来他,还是没听我言呐。”老僧叹惋。
  不想,跟得这话,慧能亦有来牢骚。
  “是呀,师父。”
  “早知如此,何必行险再回。”
  “真真就是自作聪明。”
  “这下好了?!”
  “人下狱,锦衣卫署都叫禁军一窝给端了。”
  “左右也帮不上甚忙嘛”
  明显地,慧能这厮瞧去往日或对致中其人思巧自负多有意见。
  毕竟,谋事在人,甭论得什么事,一旦参与人数多了,意见俱难完全统一。
  天长日久,互作妥协商量下,微词耿怀事,亦就屡见不鲜矣。
  这刻,那老僧姚祖荫,虽就眼盲,但闻得弟子这口气,也还是察觉苗头不对。
  遂以大事为重,不得已,又尽道安抚。
  “唉,行啦!”
  “说去,你我也多有不周的地方。”
  “同槽马驹,一船的同袍,休作那内斗纷争之人。”
  “现如今,既事已至此,说那些个还有什么用处。”
  “相谋后继吧”
  劝口矫正姚祖荫,话间被得弟子慧能小心再扶坐到桌前椅上。
  老僧不停言,续讲下叙分解。
  “恩,行了。”
  “慧能啊,你想想。”
  “如今,三皇子已死,弘光帝自宫内得讯,看来,也没躲过去。”
  “这等事,启动之初,我亦非就没料想过。”
  “只,不想南党魁首仇维祯、马士英之流,动作竟如此之快。”
  “禁军那头儿,刘文炳、巩永固这二厮竟也这般出奇的配合”
  “是咱们所谋不到位之故哇。”
  “此前的这个,原是想着或叫邱小友斡旋,争取杭州兵权,还是有些把握。”
  “可眼下再瞧,一切已俱是痴梦幻想喽。”
  “邱小友第一时间便被拘押下狱去。”
  “看来,南党那边儿,也是早有计较谋算。”
  “唉——”
  老僧再一声长叹,旋即咬定牙关,重整精神。
  “大变在即,天下之事,舍我其谁?!”
  “能儿,如今之势,成败就在眼前矣。”
  “锦衣卫这条线靠不住,那你我就只能自己上阵啦。”
  “你,怕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