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九月十二，八进四
  夜深人静。
  极乐世界，‘玉女仙足’场景中。
  宋临与澹台玄音忽然齐齐睁开眼睛，目光看向一旁，已经昏昏睡去玉足半露的女子。
  “时间差不多了。”
  宋临道。
  澹台玄音沉凝点头。
  一说起办正事，她脸上残留的红晕顿时淡去。
  少顷。
  二人身形消失在装饰成小巷的场景里，一路向女子歇息的寝宫行去。
  而后二人很是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找到在偏殿休息的纳兰纤纤。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对方似已陷入沉睡。
  “进去。”
  “小心些。”
  二人用暗劲震开窗户，悄然潜入。
  一名女子静静躺在红鸾暖帐中，对于身边来人没有半点察觉。
  “她中毒了？”
  “应该被下了某种药物，导致修为全失。”
  “如何判定她就是那个红尘仙。”澹台玄音轻声道。
  “稍等。”
  宋临大概算计了一下时间。
  片刻后。
  果然，纳兰纤纤周身浮现一缕缕莹莹白光，沉睡的面容圣洁，周身空气无声绽放一朵朵白莲。
  “这是——”
  澹台玄音瞪大月眸，满是震惊。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金身凝聚的奇景，只能说，彷如遇见仙神一般玄奇。
  “每当深夜，那个魔体在外界杀人，便会激发她身上的异象。看她此时的气息，已经比之前壮大了不少。”宋临在一旁小声道。
  “你觉得这样下去，‘媒介’多久能成熟？”澹台玄音心情紧张。她才踏入江湖，就要处理这种牵连巨大的事件。
  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十天，甚至更短。”宋临推断道。
  将时间锁定在这个范围，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这个时代也只有他，亲自凝聚过金身，也见过别人凝聚金身，才有此非凡见识。
  “怎么办？杀了她吗？”
  澹台玄音目光杀机隐现。
  是杀一人救更多人，还是因一人连累天下苍生，她分得很清楚。
  剑斋真传，绝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
  然而随着她的杀意涌现。
  纳兰纤纤周身一朵朵莲突然加速绽放，竟似要凝聚成一朵虚幻的大莲，将其全身包裹。
  “不要对她动杀意。”
  宋临见到那异象，连忙提醒道：“红尘仙哪怕历劫失败，估计也有护身之宝本能激发。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揪出幕后之人，而不是打草惊蛇。”
  “有理。”
  澹台玄音杀意一消，眸子恢复清澈。
  幕后之人若是逃了，将来再找一个红尘仙……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应该冒险。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看好纳兰纤纤。”宋临看着纳兰纤纤身上的异象。
  “带走她？”
  澹台玄音凝眉一想，又摇头：“圣心、魔体之间，必然有某种奇特的联系。带走她也会打草惊蛇……”
  宋临点头：“所以这几天内，我们一边要寻找幕后之人，一边也要看紧纳兰纤纤。”
  “要我怎么做？”
  澹台玄音道。
  “百宫这边，我已经有布置。纳兰纤纤是我‘用’过的女人，暂时他们会帮我看好。反倒是怎么找出幕后之人，才是最大的困难。”宋临道。
  “你用过？”
  澹台玄音声音一提。
  “这不是重点。”宋临没理她，皱眉思索道：“纳兰纤纤身上发生的事，本就十分存疑。所有与她有关的人，现在都已经被清理，现在想来便给人感觉很是古怪。”
  “以我的了解，所有知情者现在只剩下一个下落不明的‘林凡’了。”
  “曾经独自杀上百宫，面对神府的林凡？”澹台玄音问道。
  “是他。”
  “你怀疑他就是魔体本身？”
  “未必如此。”宋临道：“伱不觉得，他为了一个退婚的女人，杀上有神府坐镇的百宫，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所为？”
  “你是说……”澹台玄音瞪大眼睛。
  “也许这里头，还发生了一些狗血的事情也说不定。”宋临笑道。
  “江湖传言，林慕仙很可能就是林凡。”澹台玄音眸光一闪。
  “他所慕的仙，也许是心中的仙子，也可能……是纳兰纤纤的纤。”宋临指着床上的女子。
  “还有其他怀疑的人吗？”
  澹台玄音道。
  “有几个。”
  宋临揉了揉眉心，露出思考的表情。
  “你身边那个妙生一，还有今天异军突起的郭柔，甚至我身边的陈希、归秀儿，亦或者是某个我们都不认识的人……便是负责守护百宫的那名神府，都有嫌疑。”
  “玄媚剑——萧君儿？”澹台玄音脱口而出。
  “你知道她的底细？”宋临闻言转头。
  “一位江湖上并不是很出众的神府。传闻中百尊主徐径亭，便是由她抚养长大。擅长剑法，媚骨天成。她的实力不出众，但名声却是不小，与上一代江湖中许多杰出之辈都有牵连。”澹台玄音道。
  “看来是一朵交际。”
  宋临淡淡地笑了。
  “江湖上甚至有传言，其实徐径亭，最早是叫萧径亭。”澹台玄音的脸上，多了一分饶有兴致的神色。
  “他不会是萧君儿与徐家某个神府的私生子吧？”
  宋临话音一落。
  二人忽然齐齐怔住。
  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
  徐盛兰死后，由徐家私生子接手她的一切。养女、义子……绕了一圈，最后都转为巨鲸帮徐家的基业？
  “好大一盘棋。”
  宋临冷笑一声，眼中略带怒意。
  “你……”澹台玄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通明剑心感应之中，他好像生气了。
  “等等。”
  澹台玄音忽又一怔，问道：“为何你说的人，全是女子？”
  “也许，是一种直觉吧。”
  宋临看向纳兰纤纤周身朵朵白莲，与那愈发晶莹剔透的肌肤。还有……只有他能看到，那铭刻在天地间的信息。
  红颜枯骨遍生琉璃
  锁骨菩萨金身大成的那一天，她大概会红颜化作枯骨，死在自己最美的年华。而最终遍生琉璃的人……却不一定能是她。
  “走，从明天开始，调查我刚才说的人。”
  “陈希与归秀儿也要查吗？”
  “当然。”
  宋临面无表情。
  他当然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会做出这种事。但如果……鸢尾与陈希、归秀儿两人之间，必将陷入极端危险的境地。
  月幕日升。
  九月十二，今天的天气依然清朗。宋临才刚走出房门，便听到一个好消息。
  陈希醒了。
  得麒麟玉果之助，还有澹台玄音的那些珍贵丹药，她甚至已经能下床走路。
  “我要跟你们去九泉瀑。”
  陈希看到宋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你的伤还没好……”
  “你会为我报仇的，对吗？”陈希笑道：“我要亲眼看到你打败刀无铭，将他嚣张的气焰，彻底打落云端。”
  “好。”
  宋临重重点头。
  “鸢姐放心。”陈希握着鸢尾的手，安慰道：“我修行的是朝暮诀，伤势的恢复远比大家想象的快。”
  说着。
  她的眸子、脸庞，浮现点点氤氲白气。
  容貌似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看起来仿佛年轻了三岁。给人的感觉……更接近之前单纯、怕生的陈灵芝了。
  “走吧。”
  宋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几人离开客栈，往九泉瀑走去。
  不知为何。
  今日的街道似比昨日更热闹一些。
  “彭执事，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位败在林慕仙手中的郭柔，昨夜死了。”彭越言简意赅，道出了一个骇然的消息。
  郭柔死了。
  那潜力无穷的江湖侠女，风云榜前十六，无声无息死在客栈里。
  当被人发现时，其浑身血肉如腐，骨骼不翼而飞。
  几人继续往九泉瀑走去。
  面色相比刚才，又凝重了几分。
  实力不逊色于归秀儿、陈希的郭柔死了，那一只幕后黑手已经延伸向风云榜种子。
  接下来。
  对方的目标会是谁？
  鸢尾，归秀儿，陈希……还是妙生一，甚至……澹台玄音？
  咚~~
  一声沉闷的擂鼓，如敲击在众人心头。
  哗哗水声中。
  九泉瀑水柱继续上升，连接第四层的四座云台。
  “九泉瀑，登云巅。”
  “九月十二，第一云台之战——愚刀传人杨清源，对阵……剑斋真传澹台玄音。”
  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
  愚刀传人再次对上剑斋真传，不知会碰撞出什么火。
  然而。
  宋临等人的脸上，却流露出几分遗憾。
  他与澹台玄音对上，便意味着今日无缘与刀无铭交手了。
  “剑斋弟子澹台玄音，见过师兄。”
  澹台玄音飞身落在云台之上，与宋临见礼。
  “废话少说，开打。”
  宋临冷着一张脸，好似昨夜的合作根本未曾发生过一般。
  “哼~”
  澹台玄音发出一声莫名轻哼，提剑攻来。
  剑十八。
  还是那一招，却比往日更加强势。紧密如丝的剑光化作一张红尘情网，要将宋临牢牢包裹其中。
  嗡——
  刀光狠绝，蛮横地破开剑网，径直斩向女子雪白的脖颈。
  “圣灵剑诀——剑十九！”一声清脆娇喝。
  霎时间。
  红尘剑网分化道道剑光，如女子柔情纤手，要将心上人搂入怀中。然而那温柔剑光的背后，却隐藏着摄人的杀机。
  剑十九。
  澹台玄音的剑法，又进步了。
  叮~~
  宋临刀光受阻，仿佛不敢与之对抗，身形退后。
  “杨师兄，我这一剑如何？”
  澹台玄音目如点星，灼灼望着宋临，仿佛十分期待他的评价。
  “蠢笨如猪。”
  宋临的声音，让在场众人不由眼前一黑。更是让澹台玄音眼中的星光，瞬间暗淡如尘。
  蠢笨如猪。
  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是猪！
  “看好了。”忽然一个清亮的喝声。
  嗡嗡~~~
  九泉瀑上下，无数人手中的剑无风自颤，发出兴奋的鸣动。
  剑心通明？
  澹台玄音心头一颤，目露茫然。
  他……
  蓦然。
  一片剑光袭来。
  那剑光之后的男子，竟是再次以刀御剑。
  那破刀落在她眼中似化作一只银蝶，振翅翩飞，便挣出了她的红尘情网。轻而易举挣脱了澹台玄音自己眼中，没有任何破绽的剑光。
  呼~~
  清风吹动发丝。
  澹台玄音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整个人好似痴了。
  还是那一‘剑’。
  与当日在流苏长街上，没有任何区别。
  她明明已经进步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输在同一剑上？
  “如果想不通，就回去多写几遍‘情’字。”
  宋临已经收刀转身，平淡的声音飘来。
  多写几遍情字？
  她明明已经写过无数遍了……为何还是不懂？澹台玄音看着宋临的背影，心头莫名有些委屈。
  “这两个人，是在谈情说爱吧？”
  “是吧？看起来激烈的战斗，根本感觉不到半点杀意……”
  “什么圣灵剑诀啊，分明是郎情妾意剑。”
  说话的人忽然一怔。
  感觉到云台之上，一道清冷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那人顿时心头一个机灵，低头不敢再说。
  剑斋真传的温柔，只属于某个男子。旁人看到那目光，只会感觉到深深的压力。
  “哼。”
  霸刀门观礼台上，响起一个沉闷的哼声。
  恰在这时。
  响亮的长喝传来：“第二云台之战——霸刀门刀无铭，对阵无双寨主……鸢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