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行就不行！"戚斯烇这一声吼，让人猝不及防。
  我吓了一跳，不过惊惧也就一秒钟，我继续用怀疑的眼神望着老头。
  "为什么？"高凡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到任何起伏。
  戚斯烇的情绪却完全相反了，他说不出话，却似乎又有好多话要讲，"高凡...对不起，我...我忘不了她！"
  她？还是他？我懵了。
  不过我能感觉到，高凡的身体有一瞬间，僵住。
  "所以，你把机器人做成了她的样子？"高凡冷冷地问。
  戚斯烇浑身颤抖，一下子跪在地上，那么个老人，就这么跪下了，看起来那么无助。
  还可疑吗？我迷茫了。
  然而，高凡却对戚斯烇的下跪毫无反应。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高凡冷冷地问。
  戚斯烇跪在地上，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泪水顺着眼角的沟壑滑落:"我是真的想念她，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妹妹..."
  妹妹？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感觉眼前的身影倏然用力——
  哗！
  白色的布单从试验台上整个被扬起，被高凡一下撤下试验台。
  那一瞬间，我惊呆了。
  手术台上，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身上穿着典雅的宝蓝色连衣裙，黑色的卷发一丝不苟地躺在耳侧，肌肤白如初雪...她静静地躺在那，就像睡着了一样，唇边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高美啊...我有些惆怅，为啥自己变成了机器人就成了个死小孩，而人家...那修长光滑的大腿，那纤细的手臂，完美的骨骼...太不公平了！
  "你打算用她去参加战斗？"高凡压低了声音，听得出他在极压制自己的情绪，那似乎是暴风雨的前兆。
  戚斯烇跪在地上，跪着挣扎到高凡脚下。
  我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副发狂的眸子...
  分不清戚斯烇是在哭还是在笑，他抱着高凡的腿，仰视着他，激动让他颤抖:"高凡，你放心，我把你妈妈做的超级厉害的，不出意外，这将是全宇宙杀伤力最强的武器！这算不算是为你妈妈复仇？让她亲手杀死那群害死她的外星人..."
  "滚开！"高凡一脚将冲动的老头踹开。
  然而那一脚，也似乎用尽了他的全力。躲在高凡身后，我能感觉到高凡的身体也在轻颤。
  我以为他会哭，但是他没有，除了手臂微微的颤抖，他依旧那么冷静。
  这个机器人的模样，竟是他母亲。人死已经是全家的悲恸，这个看头却还要让她的家人看着她变成傀儡去战斗，毫无感情地去杀人，枪林弹雨，最后变成一堆废铁，承受第二次毁灭吗？
  戚斯烇，你确实是疯了。
  我担忧地抓紧了高凡的衬衫，轻轻地抓紧，又想让他感受到我的力道。
  虽然他平时总做恶心我的事，可是现在看在他悲伤的份上...我想安慰他，给他点力量。
  然而，这货好像根本没感觉到我的安慰，他一步步走近戚斯烇，我的心提起来...
  被踹倒在地的戚斯烇一脸惶恐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高凡，祈求的样子简直没了老者的风范和做人的尊严。
  "高凡，你...你妈妈是我妹妹，我唯一的亲人，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太想她...你..."
  "闭嘴！"高凡突然咆哮。
  我吓得一激灵。
  不等我反应过来，高凡飞快蹲下身，将戚斯烇从地上提起来，一把又摔在地上，然后自己膝盖顶住老头子的肚子上，双手抓住他的衣领，面露凶光将人提起。
  这阵势，真的可怕。我刚要冲动上前阻拦，突然觉得这两个人的体位有点意思——高凡绝对性压倒戚斯烇，戚斯烇躺在地上，是背对着我的，也就是说...
  记忆卡。
  恨自己大愚若智，猫着腰转身溜到实验台的另一边，开始搜索放置记忆卡的地方。
  面对平滑无缝的试验台，我努力看到里面的线路结构。
  好复杂...
  "提示:1米内有红外感应，请注意隐藏。"
  什么鬼？我有点不太懂。
  红外感应是红外线？能感应到热量的？还是...
  我一边思索，一边搜查着这个试验台。
  隐约，一声女人的轻声呻吟划过我耳畔...
  我背后冒出一层冷汗，直觉告诉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背后，一阵冷风划过...
  我缓缓转身，环节像生了锈一样迟钝。
  试验台上，那个闭眼沉睡的"女人"竟坐起身了。宝蓝色裙子从试验台上随着身体的动作垂落到脚面，布料滑落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孩子，你在干嘛呢？"女人真的如刚刚睡醒了一样，修长纤细的手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看着我，绝美的桃花眼弯成月牙:"你，是个机器人？"
  我背后一紧，看着这个完全不像机器的人类，内心崩溃了——天哪，这个女人是真人，我是个假的吧？！
  我尴尬地蹲在地上，努力用眼看清楚事情的真相，结果这女人这幅皮囊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我居然没法感知里面的信号。
  "偷东西，可不是好孩子哦！"女人见我没话说，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赤裸的脚踩在地面上，她还有些站不太稳。
  我赶紧起身，跑到离她两米以外的地方，防备地看着这个女人。
  "你要做什么？"安静的空气中，传来高凡的声音。
  掷地有声的话一抛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个机器人。
  "高凡？"女人惊讶地出声，旋即那双桃花眼，满满的惊喜。
  我倒吸一口冷气，"高上尉！"
  别当真！我本想这样提示，可是话到了嗓子，哽住了...
  我看到了高凡素日冷傲的深灰色眸子，瞳孔倏然放大。此刻，就算没有身份副卡，我也能感知到他的内心...
  "醒醒！"我大叫。
  "高凡，你回来了？儿子终于回家了..."
  这女人...
  我崩溃了，这神态，一颦一笑，完全让人感觉不出来是——假——人！
  此刻的高凡，就像雕塑一样，按着戚斯烇，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女人的举动。
  "你回来了，妈去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豆沙羊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