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活色生香
作者:青花燃      更新:2024-05-01 18:05      字数:5994
  晏南天直勾勾盯着那两扇阖拢的殿门。
  恍惚间,心神与视线仿佛掠回了某一个遥远的日子。
  那是黄昏时分,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东华宫外,抬眸望着两扇紧闭的门。
  她微张着好看的唇瓣,呆呆愣愣的,表情平静,不吵不闹。
  整整一天一夜,她几乎一动也没动过。
  他那么了解她,自然知道她该有多么委屈,多么难过。
  只是这份“知道”似乎来得太迟。
  彼时鬼迷心窍,心下想的全是如何安抚她,将她哄好;想的全是如何步步为营,让她接受另一个对她毫无威胁的女人存在。
  却忘了她会痛。
  就像此刻的他一样痛。
  昨日今日,全然重合。
  切身的体会令他心如刀绞,他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在东华宫外守了一天一夜的傻姑娘。
  他那么了解她,轻易便能共情她的所思所想。
  晏南天怔怔开口,一字一句“熟悉的宫殿关上门,竟是如此陌生。”
  这一定便是她当初说过的话吧。
  “呃殿下。”杵在身后的侍卫长老赵插嘴说了句大实话,“太上寝宫整间重新修葺过,属实与原先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是鬼气森森的一座大殿,如今却是大红大绿衬着大金,充满暴发户的豪横气质。
  看这翡翠玛瑙门,看这琉璃嵌金墙,看这金顶椒泥瓦,能不陌生么
  晏南天“”
  晏南天缓缓回过头,垂下眼珠子,定定望了侍卫长一眼。
  老赵憨厚地咧嘴笑“嘿是吧殿下”
  晏南天扯了扯唇角,似是想笑,又没笑出来,似是想说些什么,终究也没能说出话。
  他抬起手,啪一下拍在侍卫长肩头,握了握,就像拄着个手杖一样,步步踏下台阶。
  落到底,站定,松开手,傩舞广袖在寒风中微微飘荡。
  忍了忍,没回头。
  他一步一步走远,背影失魂落魄。
  彻底踏离太上殿区域时,晏南天忽地闭上赤红的双眸,一个踉跄往前栽倒。
  左右侍从赶紧围上前搀住他,半扶半抱,护着他返回东华宫。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傩舞神服之下,储君殿下皮肤滚烫,身体一阵接一阵痉挛般地发颤。
  他脚步趔趄,一脚深一脚浅,步步歪斜沉重,侍从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搀得住他就好像在暴风雨中艰难撑起一把伞。
  事实上,对于东华宫诸人来说,晏南天确实就是他们头顶上的那把伞。
  这把伞若是倒了,往后谁也别想好过。
  左右侍从偷偷交换着叹息的视线,心中也不知该向何方神圣祈祷殿下可千万要撑住啊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晏南天陡然闭目,却是因为眸底的野心和狂火已经压
  制不住。
  眼前有声音与画面不断闪回。
  老太监敬忠口中的“秽人”,修为独步天下的至强者,竟在刹那之间被切成碎肉。
  那不是传说,他敢确定,那绝不是传说。
  电光闪逝之间,他已亲眼见证了那个阴神恐怖非人的速度。
  那样的力量那样的力量
  谁人不为之疯狂
  力量力量
  定要将那样的力量攥进掌心
  将她夺回来
  将属于我的一切夺回来。
  他深深喘息,胸中暗潮翻涌,肢体失控痉挛。
  云昭返回寝宫,见一个太上端坐神榻一动不动,另一个太上靠坐在窗畔,神态疏懒,右手支颐,左手随意在矮案上把玩几只玉杯。
  她暗中观察片刻,发现他使的竟是江湖上常见的老千技法骗钱那种。
  云昭“”
  这个曾经的人皇,好像很有经历的样子。
  她悄无声息凑上前,问“你在想什么”
  他动作一顿。
  瘦长冷白的手指点着额侧,转过一张赏心悦目的脸。
  他笑吟吟道“往事。”
  “哦”
  云昭点点头,心中暗道,一定是波澜壮阔的那种。
  他微挑了下眉尾,神情淡定昨夜发生的事,当然也能算往事。
  他拥有的记忆不多,这一段又太过浓墨重彩,活色生香。
  很难不回想。
  不过。
  他眼皮微动,瞥向她,若无其事地问“为什么对姓晏的说谎”
  云昭被他问得一愣。
  他微微笑开,指尖敲了下矮案另一侧,示意她坐。
  他道“不用怕,我不是在找你麻烦。”
  云昭稀里糊涂坐下。
  他没把手收回,就那么懒懒搭在矮案上,冷硬漂亮的手指在她面前一点一点。
  还挺有压迫感。
  只不过云昭自己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桌。
  她不知死活地问他“我哪里说谎了”
  他那双幽冷的黑眸微微地闪,唇角勾着淡笑,意味深长“等他一天一夜,然后放下。”
  云昭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是这样没错啊
  她记得上次已经跟他说过了,就是从那天开始,她收心不再喜欢晏南天。
  哪里有问题吗
  他笑了笑。
  极好看的笑容,却让云昭本能感觉危险。
  “不想让他知道”他笑吟吟俯身凑近了些。
  云昭很老实地反问“知道什么”
  他道“我。”
  移情别恋,对我一见钟情。
  “哦”说起这个云昭可得意了,“你的事
  ,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可没有出卖你
  东方敛“”
  看着她那双邀功的、写满了“夸我夸我快夸我”的眼睛,他总算是意识到他和她之间,有三千年代沟。
  习惯用打打杀杀来解决问题的太上正神一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这家伙,口蜜腹剑,心狠手辣,很不老实。
  但是很可爱,也很好吃。
  不想杀。
  算了,这回原谅她。
  他朝她懒洋洋地动了动手指,假笑着回应“行。”
  午后,大继王朝上下列队前来拜祭新婚的太上与神妻,向神祇祈福。
  真神请不动,云昭便代他坐到了前殿最大的神龛上。
  鬼神自然过来凑热闹了。
  神龛上已摆好一红一绿两只金绒大软垫,她坐金绿的,他坐金红的。
  看得出来他十分满意。
  于是在旁人上前祭拜的时候,他很好心地在她耳旁说了起八卦。
  东方敛“注意看。皇帝左边第三个,穿紫色的那妃子,贴身大太监是个假太监,她怀上了太监的种,祈祷不要被皇帝发现。”
  云昭“”
  她望向紫妃身后,果然见那位“公公”生得英俊魁梧,偶尔与紫妃视线相接,眼神粘得在拉丝。
  云昭好奇死了“假太监和真男人有什么不同吗”
  东方敛还没说话,底下便传来“噗嗵”两声响心虚有鬼的紫妃和大太监都跌跪在地上了。
  底下一片哗然。
  云昭这才反应过来,旁人看不见太上鬼身,但是他们能听到她说话。
  她端坐神龛之上,口中之言,那得叫神谕。
  那二人不跪还好,这一跪,文武百官、世家亲眷都知道了皇帝头上戴了顶绿油油的太监帽。
  云昭“”
  太上作证,她真不是故意的。
  皇帝额角青筋乱跳,强绷着走完了拜神流程,率众妃退开时,两个鼻孔都在往外冒青烟。
  储君昨夜染了风寒,今日高热无法起身,东华宫便只来了个温暖暖。
  昨日东华宫纳妃,温暖暖盘上了妇人髻,一步一晃,纤纤玉指有意无意扶着腰,一副春情摇晃的模样。
  云昭眼睛毒,一眼便看见这人身上半遮半露藏了块沾血的帕子。
  噫
  云昭才不给温暖暖出来表演的机会,手一挥,神官立刻上前,将温暖暖请出神殿。
  温暖暖急道“我、我”
  神官直接封口带走。
  “她用了玉势。”东方敛戳了戳云昭,压着眉眼,神秘兮兮道,“宫人无意间撞见,吓得向我祈祷。”
  云昭“”
  太上正神,是真的,日理万机啊。
  她望向被拖走的温暖暖,恰好看见那块“元帕”掉到了地上。
  云昭“啧。”
  她都可以脑补出温暖暖原本打算唱什么戏。
  可惜了,锣鼓还没响就被无情打断。
  云昭收回视线,偷瞥着东方敛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心道他竟然替晏南天澄清。
  一时间,心中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
  这个神他是性情正直呢,还是对她完全没有那种意思呢
  只见东方敛挑了挑眉尾,视线望着远处,漫不经心地八卦道“你说姓晏的是不是不行。”
  云昭“噗。”
  待云氏与湘阳氏一大家子上前拜祭时,云昭连忙出声制止。
  她正色道“太上说了,都是一家人,不必拜。”
  湘阳秀笑得花枝乱颤,挥着帕子左顾右盼,得意得像个开屏的大孔雀。
  云满霜倒是沉稳。
  太上不让拜也不能强拜,他便率着家眷浅拜了天地与帝王。
  皇帝也挑不出毛病来。
  东方敛又戳云昭“那个猴脸男是你亲戚”
  云昭循着他的视线一望,顿时撇了撇嘴,嘴皮不动,小声回道“我小舅,一个很讨厌的人。”
  东方敛啧道“他祈祷媳妇能生个儿子。”
  云昭望向跟在小舅舅身旁的小舅母。
  小舅母娴静秀美,平日最喜欢钻研美食佳酿,有了好的,定会不远千里送往京都给云昭品尝。
  云昭可喜欢小舅母了。
  小舅母有喜,她也替她高兴。
  东方敛幽幽续道“然后去母留子,迎娶真爱进门。”
  云昭差点儿跳了起来“什么”
  盯向小舅舅的目光霎时杀气腾腾。
  众人都被吓一跳。
  云昭冷笑不迭“从前我只道某些人烧几文钱的香,求几百万的事,很不要脸皮。如今方知,有人竟是什么腌臜恶毒事都敢求神明保佑”
  东方敛懒声提醒“家丑不可外扬。”
  云昭点点头,冲着魂飞了半边的小舅舅阴恻恻一笑。
  很好,她早看他不顺眼八百年了,这下可是实实在在撞到她手上。
  这一下午,云昭被分享了满腹八卦,什么猎奇的都有。
  她记挂着小舅母的事,只待走完拜神流程,便要杀回云山清理门户。
  东方敛随口问“你今晚回不回来”
  云昭心头掠过一丝奇妙的感觉。
  莫名有点心悸,也有点心尖发痒。
  她难得认认真真地给出答复“要是事情办得顺利就回。”
  “那给你留门。”他懒散道,“省得半夜吵醒我。”
  云昭努力压平嘴角“嗯。”
  她不动声色蜷了蜷手指。
  只觉指尖微麻。
  再有人上前祭拜,东方敛也不说八卦了,只以手支颐,百无聊赖地待
  着。
  仿佛单纯就是在这里陪她一起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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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片刻,忽见他放下了手,眉心微微蹙起,露出点认真的神色。
  他道“有事发生。”
  云昭正要问什么事,便见有人飞掠而来,急急向皇帝禀告“陛下,京中突发恶疫感染者已有数十”
  这名报信的官差瞳仁颤动,神色惊骇。
  云昭偏头望向东方敛。
  他脸上的表情尽数消失,黑眸一片幽暗,微微侧着耳,仿佛在听众生心音。
  他这副样子便与神身很相像。
  淡漠慈悲。
  “疫。”他忽地轻声吐字。
  云昭跳下神龛,大步走向报信使者。
  她如今的身份更是百无禁忌,世上就没有什么她听不得的秘密。
  “是城南赵员外。”使者禀道,“说是昨夜便有征兆,夜里渴醒,饮了水却不解渴。因为困乏,便没放在心上,只继续去睡。今日晨起,发现饮水仍然不能解渴,这才去寻医问药。”
  云昭皱起眉头,心里隐隐有了糟糕的预感。
  果然,使者继续说道“赵员外未能治好干渴之症,反倒将症状传给了医馆中人如今干渴难耐无解者,粗略估计已有数十之众且,极易传染他人”
  “秦都督已下令封锁了几处街道,现正在各处紧急排查”
  人群嗡地一声,四处传出细细密密的议论。
  饮水无解,干渴至死,传染他人
  一片恐怖的阴云缓缓笼罩在了所有人头顶。
  传说之中,三千年前便曾有过这样一场恶疫平南至宿北,千里大疫,伏尸百万。
  史书记载得清清楚楚,那是魔神的手笔。
  染疫之人唯一的症状便是渴。
  无解的干渴,无论喝下多少水,哪怕胀破肚皮,也不会有丝毫缓解。
  短短几日便会渴死。
  那百万伏尸,要么死在井旁,要么死在河边。
  一边喝水,一边渴死成干尸。
  “怎么回事”众人惊恐抽气,面面相觑,“魔神复活了怎么可能太上不是都显灵了吗”
  众人齐齐望向太上神殿。
  魔神本神离开神龛,瞬间出现在云昭身旁。
  她望向他,用眼神询问。
  他摇了下头,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关于平宿大疫的记忆。”
  云昭抬了抬眉毛,用眼神示意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他毫无笑意地勾了下唇角“但是证据确凿。”
  与不见天日的楼兰海市不同,那场千里大疫,确实留下了不少史实资料。
  “不要那么相信我。”他俯身,将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即便没有记忆,他也知道自己杀戮过重。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只见又有信使疾驰而来,陆续送上一封又一封信报。
  江东、平南、宿北三地,都有恶疫爆发。
  赵员外中招的是赵员传人群中忽有一声惊呼传出€,“大哥你昨日不就是去与姓赵的谈生意”
  说话的人生着一张猴般的瘦脸,正是云昭的小舅舅湘阳敏。
  闻言,众人心下俱是一个咯噔,下意识四散退避。
  湘阳敏惊恐地瞪着大哥湘阳文,一声接一声倒吸凉气“你你有没有被传染你可别害到我啊”
  湘阳文脸都白了。
  “我只是卖了他些货。”湘阳文深吸了两口气,略微平复下来,嗓音微颤道,“我身上,倒是没有出现异状。”
  湘阳氏几位亲戚都住在云府。
  云昭高悬着心脏,视线迅速掠过一圈看上去倒是无人有异。
  皇帝缓缓递出手里的信报,沉声开口“龙髓”
  信报称,疫病的源头,竟是湘阳氏长子湘阳文前往京都之前售出的“龙髓”。
  立刻便有人惊呼出声“传说之中,龙族追随魔神”
  “不错”另有人倒抽凉气,“龙与魔神勾结,制造千里大疫,惨绝人寰”
  “湘阳氏好大的胆子,竟胆敢用龙髓害人”
  一时间,千夫所指。
  “不可能”湘阳文急道,“我卖的又不是真的龙髓,只是用东禹燕丝、太原金阿胶、天山冰雪莲、黄脊鱼翅这些东西鞣制而成”
  湘阳秀也站出来替大哥说话“那龙髓汤,我们家喝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若是有毒,那我早早都被毒死了”
  文官之首方渐遗站了出来,捋着长须,指着那些信报,慢声慢气道“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
  信使禀道“赵员外昨日买的正是那龙髓”
  湘阳秀冷笑出声“必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我湘阳氏”
  她嗓门大,音色穿透力极强,瞬间震慑全场。
  闻言,云满霜下意识皱紧眉头,双目一抬,竟是盯向了皇帝。
  皇帝“”
  皇帝都给气笑了“云满霜你个憨货,看朕作甚”
  云昭心下微沉“此疫无解吗”
  边上有人颤声回答“若是传说之疫无解唯有染疫者死绝可解。”
  云昭嗤道“那算什么解。”
  旁人不敢在她面前流露不满,只耐心解释道“自古许多疫病无法可解,都只能将疫者隔绝于人。能撑过去的,自此便不再容易感染同样的疫病,如麻病、痘病以及某些伤寒之症。”
  方渐遗震声道“此番是投毒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即刻将疑犯收押以免更多人受害”
  眼下,所有证据都指向湘阳文售出的龙髓。
  百口莫辩。
  皇帝望向云昭,然后向太上神殿拱手问道“太上尊者可有指示”
  云昭脸色很不好看。
  太上本人,就是最大嫌疑犯。
  那一边,湘阳秀气得呼呼用香帕扇脖子“渴死老娘了”
  周围俱是一静。
  云满霜面色微变,急急问神官讨要粗茶。
  接过茶,颤着手,捧到湘阳秀面前“夫人,喝口茶。”
  湘阳秀嗤笑“没的把你吓成这样,脸青唇白的。”
  她仰头饮尽,忽然怔住。
  云昭心胆俱颤“阿娘”
  “当啷”
  茶盏落向地砖,摔成了两半。
  “别过来”湘阳秀发出尖锐鸣叫,急急后退避开亲族,“都别过来”
  “阿娘”
  一根手指拎住云昭后脖领。
  东方敛俯至她耳侧,声线沉而淡“她染疫了。”
  云昭只觉头晕目眩。
  方渐遗跳脚大叫“看诸位快看她方才便承认自己喝过龙髓汤”
  云满霜满面寒霜,二话不说俯身抱起湘阳秀,避开人堆,大步往外走。
  “哎你个呆货”湘阳秀着急捶他,“我染病了你还碰我”
  云满霜箭步如飞。
  掠出数丈,他低低道“我跟你一块儿。”
  湘阳秀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呆货。”
  他又道“躲的是昭昭。”
  湘阳秀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病,这呆货愿意跟她一起病,昭昭自然也愿意跟她一起病。
  她可以连累这呆货,却绝不能连累了昭昭。
  “云昭”
  云满霜一声蓄满修为的厉喝传来,将云昭定在原地。
  “阿爹令你,即刻找出真相,还你舅舅清白,救你阿娘性命你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虎狮般的咆哮,嗡嗡震动耳膜。
  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云昭泪如泉涌,深吸一口气,大声回道“我能”
  湘阳文带来的那些龙髓并没有查出问题。
  身为头号嫌疑人,大舅舅湘阳文被收押进了大牢他自己也愿意全力配合调查。
  湘阳氏家主夫妇与其余人等都回到了云府,禁卫军守住云氏府山,虽未明着硬来,却也是明确软禁。
  无令不得擅出。
  人不喝水,至多可以活十天左右。
  “我要救阿娘。”云昭皱眉摇头,“我想不到她怎么染到的疫”
  东方敛面沉如水“你要做的不是找凶手。”
  云昭用力定下心绪,凝眉望他“嗯”
  “此疫不可解。”他道,“想救人,除非能解三千年前的谜。”
  云昭双眼微亮“不错,三千年前的大疫发生在平、宿二地。我们炸了那里的庙,拿回你的记忆”
  他偏头,盯她片刻。
  “喂,”他很认真地问,“你就不怀疑是我在算计你”
  魔神,大疫。
  逼着她再次动手炸庙。
  “无所谓。”云昭道,“若是你害阿娘,我连你一起炸。”
  “啧。”东方敛轻叹,“这媳妇,真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