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胡总得知这件事后气得脸上暴起了青筋。
  我是在包房里公开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是为了方便观察石总的反应。
  只见他眉头紧皱，喝起了闷酒。
  “两位老哥，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张所长还抓走了这里的保安经理。”
  “老弟……，” 石总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在宇县还有些薄面，交给我去处理。”
  胡总则没有说话，是在考虑问题。
  我称自己还有事，就领着罗芳芳出了包房。
  苏清清和李玉琪也跟着我们出来了。
  罗芳芳问我要去哪里？
  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活动了几下脖子，“回去看看儿子和女儿，妈今天一个人在家怕是很吃力。”
  苏清清问我为什么不想办法把江大龙救出来？
  还说他这次殴打警察，罪名可不小。
  “你刚才没听见石总说吗？他会去处理的。”
  李玉琪却说我太阴险，想让胡总和石总去对付张所长。
  “李副总，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用词？为什么说我阴险？”
  “陈总，你以为我傻吗？你在包房里讲这件事的时候，眼睛可是一直盯着石总的。”
  “琪姐姐，聪明的女人活得都很累，怪不得你还找不到男朋友，呵呵……，”
  和我预料得差不多，江大龙当天就被放出来了。
  小曹给我报的信，他说是张所长亲自把人送回到了娱乐城。
  而洪队长这次根本没有出面。
  小曹还给我透露，这次派张所长来检查娱乐城的是公安局的马副局长，也是王副局长的死对头。
  洪队长也算是马副局长的人。
  江大龙能这么快被放出来，是马副局长给张所长打的电话。
  后来石总也给我打过电话，他说娱乐城该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
  意思是可以让那些陪酒的小姑娘正常上岗。
  娱乐城开业后的第七天，我接到了青和酒厂老板肖成仁的电话，约我晚上到娱乐城喝酒。
  而我也正想体验一把娱乐城在晚上的服务做得如何。
  我们三楼的十间包房比二楼的十八间要豪华很多。
  当初在设计的时候就是针对的最有钱的那些大老板。
  当然也会用来接待一些政府官员。
  所以在这一层单独设立的有保安人员，普通顾客是上不到这里来的，必须先办一张娱乐城的贵宾卡。
  而肖成仁就是贵宾卡的持有人，他今晚在308号包房等我。
  苏清清得知这件事后，非要跟我一起来。
  我在车上问她，那天罗芳芳在包房里跟她悄悄说了什么。
  这几天我也问过她好次，可她就是不告诉我。
  “你很丢人知不知道，比她漂亮，又比她有文化，现在却还要听她的。”
  “哼，谁让她是你的婆娘呢？只要她接纳我，听她的也无所谓。”
  真是下贱到骨头里了，我对她嗤之以鼻。
  苏清清下车后挽着我的胳膊，门口的保安员替我们拉开了进入娱乐城一楼大厅的玻璃门。
  大厅的舞台上有人在唱歌，下面的卡座上有二十来个顾客。
  看起来生意还行。
  我们直接上到三楼，没想到在这里被服务员拦住了。
  “对不起先生女士，请问你们有贵宾卡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你们不能到这里来，可以去二楼或者一楼消费娱乐。”
  女服务员彬彬有礼，对我做了一个下楼的手势。
  我不生她的气，不知者无罪嘛。
  正想表明身份，苏清清先开口了，“你不认识他？”
  “你是……？”
  女服务员开始在仔细观察我。
  “我是陈爱国……，”
  她双手捂住嘴巴，惊恐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连忙给我弯腰行礼。
  “陈总，对不起，对不起……，”
  江大龙这时走了过来，骂这个服务员有眼无珠，竟敢挡老板的大驾。
  “没关系，她对工作认真该值得表扬。”
  江大龙小声跟我说，“爱国，308包房里今晚有位大人物……，”
  “是谁？”
  “林县长。”
  能把林县长请到这里来，肖成仁面子真大。
  我吩咐江大龙，像这种大人物进来消费，一定让下面的人不要到处乱讲。
  “这个我当然知道，规矩还是懂的。”
  我问苏清清方不方便陪我一起进去。
  “去，为什么不去？我现在的身份是宇城国际的副总，迟早要跟他们打交道。”
  308包房里除了肖成仁和林县长，还有两位我并不认识的客人。
  “陈总，苏总，你俩迟到了啊，是不是在家里哄孩子？哈哈……，”
  “肖哥，你知道就行了嘛，干嘛说出来呢？嘿嘿……，”
  “坐吧，坐吧……，”
  包房里的灯光很暗，我故意没跟林县长打招呼，假装不知道他在这里。
  “小陈……，”
  不等我坐下，林县长先叫了我一声。
  我凑到他面前，“啊？林……，领导，你怎么在……，对不起，对不起……，”
  我恨自己眼拙，往脸上打了两巴掌，算是给他赔礼道歉。
  又提醒苏清清赶紧过来跟领导打招呼。
  “苏局长，哦，现在是苏总了，好久不见……，”
  林县长要跟苏清清握手。
  “领导，好久不见……，”
  一套虚伪的礼节过后，我们才坐下来。
  林县长便向我们介绍另外那两位客人，原来他们是来我们宇县投资的外商。
  具体做什么生意林县长没说。
  这两位也是客客气气地让我以后多关照关照他们。
  根据我的观察，肖成仁也不认识这两人，或者说并不太熟。
  所以今晚这个局到底是肖成仁自己组织的？还是林县长委托他组织的？
  我原以为肖成仁找我来是为了谈他小舅子的事。
  据可靠消息，他小舅子派出所所长的位置这次是保不住了。
  他既然跟林县长很熟，应该会让林县长帮他活动活动。
  现在看来他约我出来并不是为了谈那件事。
  我坐在林县长的左手边，这个位置是肖成仁给我挪出来的。
  苏清清挨着我坐，这样一来就把肖成仁挤在了角落里。
  “小陈，公务员小区那个项目进展如何？预售的房源价格定下来没有？”
  苏清清帮我给林县长汇报了项目的进展情况，明年年底确保可以完工并交付。
  至于那部分商品房的预售价格，苏清清称已经把资料上交了相关单位，初步定价为880块钱一平方。
  林县长认为价格有点高，他觉得六百块钱左右才比较符合当地的经济和市场需求。
  “你们宇城国际不要想一口吃个胖子嘛，钱是可以慢慢赚的，驷马街的开发政府不又是给了你们发展的机会吗？”
  我连连点头称‘是’。
  他好像在给我们开会呢。
  那跑到娱乐城来干嘛？
  肖成仁不甘自己受到‘冷落’，端着酒杯过来向林县长敬酒。
  “老肖，你是开酒厂的，怎么不跟小陈合作，为这里提供酒水？”
  “林县长，我们生产的是白酒，而陈总这里提供的都是从南方运输过来的高档红酒。”
  “陈总……，”
  坐在林县长右手边的那位老板这时我讲话，他好像……姓朱，另外一位姓赵。
  朱老板问我这里的酒水是谁提供的。
  “我大哥，也是我的合伙人，国都商贸公司的江总，林县长认识。”
  “那就没办法了，我也是做酒水生意的，本来还想跟陈总您合作，现在看来撬不动这里的生意了，呵呵呵……，”
  “朱老板到我们宇县投资，难道是要开酒厂？”
  “这个嘛……，目前只是来考察考察……，”
  他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那另一个赵老板难道是……？
  我跟肖成仁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一些事情。
  来宇县投资的这两人，一个想开酒厂，另一个想搞房地产。
  我就说嘛，林县长跟肖成仁没有这么深的交情，不可能被他请出来喝酒的。
  “老肖，我说句实话啊，你们青禾酒厂生产出来的白酒还真不行，市场定位也模糊不清，你以后得跟老朱好好学习。”
  “领导，你批评的正确，我以后一定好好改正，不知道朱老板的厂址准备选在哪里？”
  肖成仁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肯定在直骂娘。
  不过各做各的生意，他在宇县经营了这么多年，产品已经在当地市场上站住了脚跟，难道还怕一个外来户不成？
  再说这个朱老板也不一定看得上宇县本地市场。
  倒是这个想搞地产的赵老板才是我们三家本土公司的心腹大患。
  宇县的市场就这么大，这个蛋糕喂不饱四个人。
  “小陈，你们公司在城北的那块土地是不是准备开发了？”
  “是。”
  “哦，是这样的，朱老板准备在旁边建工厂，你看能不能……，反正条件你们两家可以商量嘛。”
  林县长还提醒我，政府将来可能会把城北那一片开发成工业区，他建议我们最好不要盲目地在那里开发商业性住房。
  如果真如他所说，我们城北那一百多亩土地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所以苏清清反复向林县长确认消息的可靠性，却没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朱老板是打算把酒厂建在城北吗？” 肖成仁问。
  朱老板自己含糊其辞，只是林县长在点头。
  “来，大家喝酒，今天晚上只是让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以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商量。”
  到这时为止，我都不知道赵老板是不是准备来宇县搞房地产的。
  他这个人看起来话不多。